第54章 隱瞞之因
我著實想撒手不管這事，但事關玉未央的性命，師尊不可能不管，我自然也不能不管。
晚上哄了阿南睡著，我跟迦蘭一左一右躺在阿南身邊分析著事情。迦蘭說：“妖皇居然是個人格分裂，為什麽這麽多年了從沒聽人提起過？”
這話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我外出遊曆許多年，又在魔界呆了三百年，別說聽到妖皇是人格分裂這個消息了，就是妖皇是誰我都不知道，隻聽說過這一屆的妖皇從小就繼承皇位，許久之後才受了天劫正式繼任。倒是聽說過不少前任妖皇的事，據說那位狐知艾妖皇跟仙界的關係還不錯，隻是後來不知怎麽的重傷而死了。
“看來是妖族故意隱瞞這件事。”迦蘭說，想了一想，越發肯定。“誰家出了個人格分裂都不是件得意的事，妖族也許覺得丟臉了。”
“不至於吧？妖族其實挺任性的。”我想著妖族的脫線叛逆的個性。“妖族呢，是越不通常理他們越喜歡，他們跟墨竹那種唯我獨尊不同，就隻是遵從天性而已。按照妖族的特性，不該將狐微涼人格分裂的事情隱瞞，反而應當自豪到處宣揚才對啊。”
“……妖族的性子還真是特別。”迦蘭聽了我的解釋十分無語地說。
“嗯，其中九尾狐妖皇這一族尤其脫線，所以我見到狐微涼那傻呼呼的樣子時，一點沒懷疑他是妖皇，就懷疑他那個個性怎麽可能傷害玉仙子。”我思索著，隱隱開始覺得哪裏不對勁。“妖族為什麽要隱瞞狐微涼人格分裂這件事？”
迦蘭說：“隱瞞的原因，一定是因為不能見人，不過到底是為什麽不能見人，這就要另外研究了。也許是覺得丟臉啊，也許是覺得對不起人家啊，也許怕被人覬覦啊，也有可能會招來危險。”
這話說得太對了！我一把拍住迦蘭的手臂，興奮地說：“迦蘭，你真不愧是我的智囊團、大軍師！這話說得太對了！”
“是嘛？”迦蘭十分得意和好奇。“你知道妖族隱瞞狐微涼人格分裂的原因了？”
“我不知道，但總有辦法知道的。”我拍了她一下，“現在好好睡覺吧，接下來還得你帶阿南。”
第二天我在影澈苑的大門處遇到師尊，不禁微微一笑。
我能想到解決這件事能從妖族隱瞞狐微涼人格分裂的原因入手，師尊何等精明絕世，當然也想得到。
我們一同走進影澈苑，玉未央正坐在花叢邊不知在想什麽，我們來了她也沒發覺。師尊的性子十分地凶猛，也不知是不是對親近之人總是如此直接，開口就問道：“未央，妖界皇族可知狐微涼有雙重人格？”
“啊！”玉未央被嚇了一大跳，我趕緊輕輕地踢了師尊一腳，過去安撫道：“對不住，仙子，我們進來時你正出神，師尊一時著急。”
玉未央喘了口氣才將氣息給平靜下來，回答道：“妖界皇族應當是知道的。那次我將他送回去，妖族並未吃驚，反而對我萬分提防。若非他們察覺到我體內的汙濁之氣，知道我命在頃刻，絕不會放我離開。”
我敏銳
地察覺到，玉未央對兩個人格的稱呼完全不一樣。對於狐微涼，玉未央稱為“微涼”，口氣就像一個寵溺晚輩的大姐姐。而對於妖皇，她的稱呼卻是“他”，語氣中難明得很。
這其中透著玄機。
而且。我沒猜錯的話，這個“那次”，應該是十萬年前師尊在返景宮前設下結界，九尾狐前來欲見玉仙子卻無功而返。狐微涼會所他來找玉仙子，被結界擋住了，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空隙跑了進來，玉未央卻說她將“他”送回妖族。按照“他”也就是妖皇的個性，要不是重傷昏迷，絕不會讓玉未央送他回去又跑回來返景山。而狐微涼之所以會變成妖皇，大約是在闖結界的時候跟師尊打了一架，受了重傷引出了殘暴人格的妖皇，結果還是被師尊暴揍到昏迷。
想到這裏，我不禁偷偷地看了師尊一眼。那是已經獲得蒼天庇佑、繼承了曆代妖族修為的妖皇啊，師尊居然能把對方打成重傷昏迷，這戰鬥力著實有些可怕，難怪師尊掛的名號不是仙界戰神而是六界戰神，可見師尊揍遍六界的豐功偉績。
我順帶整理了一下事情發展的順序。十一萬年前，玉未央四萬歲化名閻王恨央微雨在六界行醫，偶然遇到了五千歲的狐微涼。玉未央救了狐微涼，狐微涼跟了她三個多月，喜歡上了玉未央，並且吃玉未央病人的醋，與玉未央發生衝突。然後第一次在玉未央麵前引出妖皇的人格，殺了玉未央的病人，將玉未央擄了去。從玉未央第一次見到妖皇人格到狐微涼再次掌握身體的控製權，這中間有一萬年的時間，而且還出現了妖皇成功渡過天劫、繼承妖力、化出妖印這件大事，因為狐微涼說過，他跟玉未央吵架之後昏迷了一萬年，醒來時額頭已經出現了妖印。
如果我猜的不錯，玉未央應該是趁著妖皇渡天劫的時候逃跑，但是被妖皇發現，兩人發生衝突，最後導致妖皇人格沉睡。而玉未央身受重傷不說，還被妖皇將汙濁之氣注入身體，命懸一線，幸虧她跑上九重天找師尊跟沉曇上仙救助。
大約就在同一天，師尊跟沉曇上仙發現了玉未央體內致命的汙濁之氣。除了呆在有離火日光之氣籠罩的返景山之外，就連九重天、西天大雷音寺、瑤池聖境的氣息也會給玉未央造成致命傷害，更不能接觸外人。於是師尊將玉未央送回返景山，並且在返景山外設下結界，不許外人與外界的氣息進入。
在結界設下不久，妖皇人格沉睡、狐微涼人格清醒的九尾狐來到返景山想見玉未央。狐微涼先輩結界阻擋，後與師尊打架，再度引出妖皇的性格。妖皇與師尊發生劇烈衝突，甚至可能連玉未央都說了斷情絕義的狠話，於是妖皇重傷垂危，玉未央親自將他送回妖界。按照狐微涼所說的，一旦離開返景山他就迷迷糊糊不像自己的話，這十萬年來，隻要離開返景山，妖皇人格就會出現。
這麽分析著，我忽然想到了一點。
當年玉未央體內已經中了汙濁之氣，接觸外界隨時隨地都可能死掉，為什麽師尊還會讓她親自送妖皇回妖族？
易地而處，若是我命懸一
線，隨時都可能死掉，我為了什麽會冒著生命危險將一個人送回他的領地？
除非那個人的安全和性命比我的性命更加重要，我寧可自己死掉，也不願他受到傷害。
那麽，什麽人能夠在我心裏占有這麽重要的分量？
這一瞬間，我心裏浮現兩個稱呼：師尊，阿南。
我嚇得幾乎跳起來，腦子裏劃過一個念頭：玉未央她……她該不會喜歡妖皇吧？可是看她對狐微涼的態度，真的隻是大姐姐，完全沒有一絲絲戀愛的成分在裏頭啊。難道在玉未央心中，妖皇跟狐微涼是兩個人？
這一廂我自己在胡思亂想整理頭緒的時候，那頭師尊跟玉未央已經討論了很久了。我回過神來時，隻聽師尊沉吟道：“這麽說來，你也不知道九尾狐為何會出現兩個人格，更不知道妖族為何隱瞞此事。嗯……看來有必要到妖族走一趟。”
“子慕，我自己去。”玉未央想也不想地說，“你……你的身份，妖界皇族隻怕有些忌諱。”
“不行。”師尊斷然拒絕道，“你重傷初愈又身體不適，不能去妖族那些地方。”
“但若是你一個人去，妖族絕不會告訴你的！”玉未央道，“子慕，你想妖族與仙族起衝突嗎？”
師尊沉默不語，一般師尊沉默不語就代表沒得說，就按他說的做。我聽玉未央話裏的意思是師尊跟妖族有仇，嗯，大約也是的，當年師尊可是狠狠地揍了妖皇一頓。這一趟沒有玉未央這個調解人不行，沒有師尊這個武力保證也不行，我想了想說道：“師尊，要不這樣吧，我們三人一起去。我用千目蓮華香保護仙子，妖族的妖氣再濃厚也不能傷到仙子的，我保證！”
“但是窈窕你的傷也才好，怎能過度使用千目蓮華香？”
“沒事啦！”我笑著說，“千目蓮華香是我的修為真氣嘛，我隻要打坐一下就能恢複的，就算不能恢複，大不了回青曦頂吸收一點不就好了？不要緊的。”
師尊終於點頭道：“好，事不宜遲，這就出發。”
因為要保護玉未央，這次出門我就不騎犀角虎了，隻是回去同阿南跟迦蘭告別，然後坐在玉未央的仙鶴背上，以千目蓮華香形成一個屏障保護著我與玉未央。至於師尊，當然是禦氣而行，上仙麽，不需要坐騎也不需要禦劍的。
妖族的領地在返景山以東，我們便從返景宮東門出發。仙鶴剛剛離開返景山的範圍，忽然身後傳來一聲焦急的聲音道：“央央，你要去哪裏？你不是要幫我留在返景宮的嗎？你不要我了？”
“糟了！”我與師尊同時驚叫道。
玉未央立刻調轉仙鶴的方向，同時喝道：“微涼，站住！”
然而為時已晚，狐微涼已經一步踏出師尊設下的結界。刹那間一股洶湧的妖氣衝天而起，我被妖氣迷了感知，玉未央以袖子遮住了眼睛，仿佛眼前閃過強光。等妖氣平靜了下來，我便聽到一個冷酷至極的聲音咬牙切齒道：“玉未央！”
玉未央的身子顫了顫，低聲道：“妖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