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受冤重傷
空氣裏彌漫的血腥味容不得我有片刻的遲疑，我立刻爭辯道：“不是我！”
“還敢狡辯？”一名弟子喝道，“你在我們之前進來，這屋子裏除了你沒有別人更沒有人出去，怎麽會不是你？”
我還要爭辯，璟朔忽然直直地走了過來。我能感覺到強烈的悲傷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不由得讓開一步。這一讓開我才發現，犀角虎不知何時竟已經不見了。我的心不由得一沉，我的經脈無法支撐禦劍所需的香氣，不能禦劍，犀角虎不見了，我根本無法離開。更可怕的是，師尊不在。
這個時候，要冷靜，千萬不能跟蓮華門起衝突。
我對蓮華門的弟子說：“你們冷靜一點，我眼睛瞎了，又經脈盡毀，怎麽可能殺得了濟陌真人？真人已經是金仙的修為了，我卻隻是元嬰期的修為！”
眾人聽我這麽說也愣了一下，我正為眾人的理解鬆了口氣，卻聽一人低低沉沉地說：“平日自然無人能傷害師尊，但謝窈窕，你用了辟邪香！”
眾人讓開一條道路，是蓮華門三長老過來了，說話的正是臨垣。
辟邪香？我心頭一驚，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的璟朔也喃喃道：“辟邪香……原來師尊身上這縷氣息竟然是辟邪香？難怪能將師尊困得動彈不得，師尊所修煉的心法，決不可接觸辟邪香。”
“門主身上真的有辟邪香？”臨欣怒道，“方才被她傷的弟子身上也帶著辟邪香，門主身上也帶有，更何況門主身上的不正是她的劍？師兄，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猶豫？”
臨昭將目光投向了我，我心中卻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濟陌身上竟然有辟邪香，這說明夜闖青曦頂的那個黑影根本就是濟陌。濟陌上山的目的可以暫時不追究，但他為了上山將自己的修為暫時化去，卻給了人可趁之機，將他殺了。我進入颯風殿時那一陣恍惚絕不尋常，肯定是有人殺了濟陌趁機嫁禍給我。
這害我的人可能還留在這地方，可是現在濟陌身上有我下的香，有我的骨劍，我要怎麽辯解？
“謝修士。”璟朔緩緩地說，“勸你還是認罪伏法，免受皮肉之苦。”
這個罪無論如何都不能認，更不能留在這裏。我手上一晃，一縷辟邪香飄出，璟朔瞬間晃了一晃。我趁機上前將骨劍抓在手裏，橫劍在前，沉聲道：“我沒有殺人！濟陌不是我殺的，你們與其在這裏跟我糾纏，不如趕快去找我的犀角虎，凶獸肯定是騎著它走了！”
“推脫也沒有用。”臨昭喝道，“既然反抗，眾弟子聽令：拿下凶獸，血祭門主！”
我心知要糟，忙運起透骨生香將四麵八方看清楚，在蓮華門弟子襲來時揮動骨劍。千目蓮華劍霎時展開劍勢，有如一朵盛開的蓮花般將我護住。我清楚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殺任何一個蓮華門弟子，否則將來就算證明了我沒有殺濟陌，也會跟蓮華門結下深仇。
所以我一邊將自己護住，一邊努力想向外突破。千目蓮華劍精妙無比，大殿裏空間有限，一次衝上來的弟子不多，我一路堅持，雖然受了些輕微劍上，但終究還是衝出了大殿。
“好個謝窈窕，
竟然能衝破弟子的防守？”臨欣怒笑道，猛地大喝：“眾弟子讓開！”
我心中一驚，暗道不好，慌忙回身綻開劍氣。就在我綻開劍氣的一刹那，一道沉重的掌力打來，這一掌毫不留情，十足十的下仙力道。我的劍氣瞬間粉碎，整個人飛出老遠，胸口好像碎裂了一樣痛，禁不住嘔出一口血來。
師尊，好痛啊……你現在是不是在西天吃菩提果喝酒？你的窈窈內髒被人打得都快移位了。
我苦笑一聲，一手抹去嘴角的血跡，另一手艱難地撐起骨劍，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往前逃。
“想走？”
臨欣再一聲冷哼，瞬間掠到我麵前。我腳步一停，臨昭、臨垣也圍了上來，呈三角形將我圍在中心。臨昭冷冷道：“謝窈窕，貧道勸你還是認罪伏法的好！”
我咬牙道：“人不是我殺的！”
“你以為你不認罪蓮華門就不敢拿你怎樣？”臨欣怒道，“證據確鑿，即便是蓮華上仙登門，蓮華門也無所畏懼，償還門主的命來！”
話音才落，又是一掌打來！
“師弟！”臨昭一掌拍出阻止，我卻再次被掌風打到，再也支撐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
“師兄，你為何阻止我？”
“三師弟，莫要衝動。”臨昭說，“她是蓮華上仙的弟子，未曾認罪，我們不能殺了她，否則後患無窮。來人，取鎖靈環來！”
鎖靈環……糟了，我的琵琶骨……我眼前發黑，連受臨欣兩掌，我早已無法運行透骨生香。我隻能聽到蓮華門弟子將東西取來，隨後我的肩頭一陣劇痛，我拚死咬緊牙關才沒叫出來。淡淡的鐵鏽味在我的嘴裏彌漫，是我將牙齦咬出血來了。
此刻，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忍住，撐住！師尊說他隻去三天，我隻要撐過兩天，師尊就會來救我的。我不能認罪，無論如何都不能認罪！
“將謝窈窕帶到一夜千悲！”
嗬，想不到我謝窈窕竟然有這麽大的麵子，竟然能被關進傳說中的一夜千悲。
一夜千悲是蓮華門關押最重要最凶狠的敵人的地牢，也是仙界十大囚籠之一。傳說中，當年最凶殘的噬月天狼被關進這裏，也沒有熬過一夜，最終尋了個空隙自殺而死。所謂一夜千悲，就是一夜的時間，能教你悲痛一千次的意思。
“啊……”
被放入化血池裏，專門吸收血液的化血水彌漫上我的身體，從我肩頭的傷口上凶狠貪婪地吸收著我身上的血液。此刻血液仿佛是身上的肉一般，一絲絲地從我身上被撕扯走，我痛得終於低呼了一聲。
“謝窈窕，到了這裏，你就別想活著出去。”臨昭冷冷地說，“承認罪行，便是落得個痛快，不認罪……嗬！六界中未曾有誰能在化血池與鎖靈環雙管齊下時能熬過三天。”
“嗬……三、三天麽？”我咳出一口血，笑道：“那便等著吧！”
“骨頭倒是硬。”臨昭冷笑道，“謝窈窕，好叫你知道，無論你是不是殺害門主的凶手，今日你的命必須留在這裏！璟壬乃是我師兄弟三人一手培養出來的，當日你如何毀了璟壬，今日我們便要如何毀了你
！”
原來是為了報璟壬的仇，難怪非要弄死我不可。我笑了：“璟壬……與梅三弄殺人抽魂，以他人修為修煉，死、死有餘辜！你們身為下仙，竟然……竟然為他報仇，蓮華門……當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我堂堂蓮華門，豈容你一個卑賤的棄兒棄婦置喙？”臨垣怒道。他的話音才落，我就感覺到一股熾熱的氣息撲麵而來。氣息落在我肩上，瞬間，刺穿我琵琶骨的鎖靈環變得熾熱，那滾燙燒得傷口附近的皮肉皆焦。
好痛……好燙，是三昧真火，三昧真火燒在鎖靈環上，熱度在我的經脈裏流竄。我的經脈本來就損壞了，早已殘破不堪，這下在被三昧真火的灼燒，我仿佛能聽到自己的經脈如摧枯拉朽般碎裂的聲音。
經脈再毀就算了，大不了我再修煉一回，慢慢修養。可是我的琵琶骨被鎖靈環穿透，又被三昧真火灼燒，這是徹底毀了，就算我能活下來，以後的日子也隻能如同廢人一般躺在床上。
可我還是咬牙忍著，我要活下去，隻要我不認罪，蓮華門就隻敢將我關在這化血池裏，不敢真的殺我。隻要我忍過兩天，師尊從法會回來。璟申一定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一定帶著阿南回青曦頂去了。師尊聽說了我的事，就算是九重天、閻羅十殿、千重黃泉，師尊也會來救我的。
師尊……師尊一定會來救我的，我已經讓師尊傷心一次了，我不能再死一次，又叫師尊傷心。對了，我還有我的阿南，我如果死了，阿南不是成了孤兒？孤兒多可憐，我不要阿南將來也像我一樣。
兩天，隻要兩天……
我從來沒有覺得哪一時哪一刻這麽漫長，時間的流逝被化血穿骨經脈焚燒的痛楚無限拉長，所謂度日如年，這何止是度日如年？簡直一日千年！我努力保持著清醒，目不能視，我就用心跳計算時間的流逝。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一天，一天半……時間越來越近了，我的氣息也越來越微弱。師尊終究會來救我的，這個念頭支撐著我，從被冤枉殺了濟陌開始，讓我熬過了臨欣的兩掌，熬過了化血池裏兩日。可是……當我已經計算到第二天的盡頭，周圍還是什麽都沒有。
不不……我心中一片慌亂，師尊絕對不會拋下我的，一定是我算錯了！一定是我算錯了！
我安慰自己，再次計算時間。
“謝窈窕，已經是第三天了，你竟然還活著？”忽然一道聲音傳來，是臨垣！
“身子骨真是夠硬啊，中了兩掌又被鎖靈環刺穿琵琶骨，還受著三昧真火的焚燒，居然還能在化血池裏熬兩天？”臨垣的聲音冷幽幽的，好似黃泉裏飄忽的鬼魅。“既然命這麽硬，不如我送你一程？”
臨垣說完，猛地抓住了鎖靈環，加在鎖靈環上的三昧真火猛地增長了十倍不止，我的所有經脈全都被燒毀。三昧真火往我的丹田直衝而去，我千辛萬苦積蓄的修為在這三昧真火的焚燒下瞬間化為烏有。
身體的劇痛如此強烈，我卻茫茫然地麻木了，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師尊，你為什麽不來救我？因為我又闖禍了，所以你不要我了？連你也不要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