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寫封信,寄不到

太好的徐熠星肯定不會收,那個小女人啊,真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可以將她看透,然後加以利用和傷害。

怎麽就這麽單純呢……

而那頭的夜嘉榮,已經被他的一席話,而震得連魂魄都失掉。

林夢茹撞死的那個人,竟然是徐熠星的父親?

這怎麽可能呢,這……為什麽會是這麽該死的巧合呢……

他隻覺意識一片空白,傻傻的站在明淨的走廊過道上,連貼在耳邊的手機什麽時候掉了,都不知道。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他原以為他們之間會是這樣的結局落幕,卻沒有想到,對方所走的每一步,都埋藏著由自己親手設下的陷阱。

陷阱裏滿布能夠將她傷的體無完膚的荊棘。

而自己這個將她推落萬丈深淵的人,居然,什麽也不知道的理所當然的在繼續無視著她,傷害著她?

嗬……怨不得那個男人,會一次次的質問自己,到底還算不算是男人。

他夜嘉榮,也許早在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就不算了。

第二天的報紙上,鮮紅的正楷大字以醒目歪斜的形式刺激著人們的眼球。

特大新聞!本市夜氏總裁兼董事長夜嘉榮夜先生,竟公開拋售手中持有股份,夜氏是否遇商業危機?

小標題:各方蠢蠢欲動,疑拋售價格低於業界水準,業內專業人士分析稱夜氏總裁或遇事故,而非夜氏本身運轉不周。

第三天,夜嘉榮就將兩千五百萬的金卡派人送到了容玉錦的手中,並附贈了一封信。

信上隻有寥寥幾個大字:“幫我照顧好她”,以及……“這是我對她,所能做出的最大補償了”。

容玉錦將金卡隨手扔在桌上,吩咐特助拿去繼續存在徐熠星名下的存折內,然後將他的簡短而毫無誠意的信撕了個粉碎。

他唇邊扯出一抹冷笑,真是自私的男人哪……

為了不讓心愛的女人受牢獄之災,居然連這種自取毀滅的事都做的出來。

夜氏才剛做不久,整個公司連總裁都賣掉到底能兌現出多少錢來,容玉錦再清楚不過,不過就是清楚,所以才更覺得諷刺。

夜嘉榮想兩邊討好,而這,是絕無可能的。

用錢,隻能打發需要錢的人,而無法打發得了付出了感情的人。

懂嗎?

……

得知夜氏出事,還是在徐熠星出院之後的第二天,當時菲傭正在收拾了堆積了一個星期未被人翻動的報紙,那鮮紅色的字體太過晃眼,讓徐熠星想忽視都不行。

“等等,這是哪天的報紙?”

“太太,是昨天的。”

菲傭將吸引了她注意的報紙拾起遞給了她,徐熠星低頭隻看了一眼,就臉色丕變。

“今天的報紙有沒有?拿來我看!”

“哦,有的。”菲傭還從未見過她如此著急的樣子,連忙從最底下抽出最新的報紙,手忙腳亂的遞給她。

果然,在財經版麵上,刊登出最新結果:最大投資商因起先合同未及時簽訂而撤巨資,夜氏或因總裁“任性”而麵臨倒閉危機!

徐熠星艱難的咽了口口水。

夜氏……要倒閉了?

難道就是因為這樣,嘉榮他……才要和自己離婚的嗎?

可是他……到底出了什麽事了?

想著那個一向冷傲倔強的男人麵臨如此打擊,而自己竟渾然不知,徐熠星就覺得自己沒用。

一向標榜著自己愛他,可再愛又有什麽用?連在他身上發生的事,都要通過報紙來知道,明明該是他最親密的人,卻是最後一個才得知他的壞消息。

他現在……在哪?過的還好嗎?

越想,徐熠星就覺得越擔心,夜氏,是凝聚了夜嘉榮無數心血的成果,可以說,夜氏,就是夜嘉榮的命。

而現在夜氏麵臨這麽大的危機,他是不是正在難過,他是不是正在傷心,他是不是正在想不開?

不行,自己一定要去找到他。

說做就做,徐熠星從包裏翻出手機,手機外殼泛著瑩潤的碧色光芒,在水晶燈下流光溢彩,還是嶄新的。

她歎了口氣,暗自提醒自己別忘了還錢,雖然大概能猜到那家夥絕對會拒絕,但是她會提醒他,就算兩人是朋友,也還沒好到這種程度。

腎源找到後林夢茹立刻進行了手術。

也許是之前他對徐熠星的“補償”打動了老天爺,林夢茹的手術非常成功,次日她的排尿量就達到了四千五百毫升,血肌酐值也降了一大半,而且,觀察了兩天後發現沒有一點排異反應。

這表示著,配型完全成功。

手機響起時,夜嘉榮正疲累的躺在公寓的雙人床上睡覺,林夢茹住院的這段期間,他是身心俱疲,不僅僅是因為要照顧她,更因為公司裏發生的事。

因股份減少,他不再是公司裏持有股份最多的人,但因公司從創立一路走到現在,他付出的最多,於是董事會一致決定,讓他繼續擔任董事長以及總裁一職。

但是那個可惡的投資商中途撤資的事,以及他以低價快速將股份拋售的事,讓媒體們就像嗅到了味道的蒼蠅一樣一股腦的圍了上來,吵得他不得安寧,這才沒有再去公司,而是躲在公寓裏休養生息。

“喂?”

也許是因為再沒有人會及時的給他蓋被子,在無意中著了涼,夜嘉榮的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中,還摻著無法忽視的悶悶鼻音。

“嘉、嘉榮……”

自從他離開別墅後,徐熠星從未再主動給他打過電話。

不是賭氣,而是她怕自己的打擾,會讓對方更加的厭煩。

本來就已經很討厭她了,不是嗎?

所以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時,徐熠星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好像兩人的上一次對話,已經遙遠在一個世紀以前了。

但是這個人,以及這個人的一切,對於自己,總是有著無法言喻的魔力。

各種各樣的情緒像熱到頂點的水一樣沸騰著,味道酸澀又苦鹹,可她依然像品嚐著甜美的糖果一樣的品嚐著,甘之如飴的沉浸在美好的虛幻中。

什麽第三者,什麽離婚,什麽愛不愛她……在這一刻統統遠去!

剩下的隻有狂熱的信徒對於愛的執念!她愛這個人!並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包括她的生命!

這樣盲目的信仰,也許,就是因為越愛的人,越愛犯賤的最大緣由吧……

“什麽事?”

夜嘉榮用力揉了揉幹澀到不行的眼皮,起身坐了起來,為讓自己變的更清醒些,還拿起旁邊桌上一杯剩餘的冷水一飲而盡。

“你、你在哪,我想去看看你,可以嗎?”

徐熠星問的很是小心翼翼,在他麵前,她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謹慎,小心,帶著點討好的意味,笑容甜美而完美,完美的將所有負麵情緒,藏在他永遠都看不到的地方。

冷峻的男人像是第一次聽到她說話一般,愣了許久,才緩緩應道:“嗯,可以啊。”

茵茵環繞中的公寓樓,因剛剛被大雨衝刷過的緣故,在夜幕的籠罩下,更顯濃墨重彩。

徐熠星裹著夜風踏著水窪走進公寓樓的時候,夜嘉榮正站在窗前,看著她將車停好,然後一路小跑著跑進大門。

那份迫不及待要見到誰誰的心情,他這一刻才有些明白。

沒失去時覺得煩膩,失去後才懂珍惜。

也許這個人

不是他愛的,但無疑,這個人,是對他最好的。

進了門之後徐熠星先試了試他的額頭,有點燒,一邊翻箱倒櫃一邊問:“這裏有退燒藥或者感冒藥嗎?你有點發熱,沒有的話我下去買。”

她今天戴了一頂白色的鴨舌帽,馬尾低低的紮在腦後,從鬢邊垂落下幾縷長長的發絲來。

身上是同色係的白色短袖T恤以及淺藍色的七分牛仔褲,穿著平底的帆布鞋,整個人更顯嬌小和清爽。

那是最最喜愛濃妝豔抹的林夢茹,所丟失的幹淨和清爽。

夜嘉榮看著她忙碌,看的有些出神,直到終於找到退燒藥的徐熠星朝他走來時,才猛然回神。

也許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不算大的客廳已經被徐熠星一邊找藥一邊給收拾利索了,展現出他久違了的敞亮整潔來。

她好像總是很善於做這些事情的,但人,哪有天生就會善於做某件事情的呢?

但是這個女生,在他遇到之後,似乎就從未在他麵前出過醜,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提前演練過千百遍一樣,嫻熟而利落。

就像現在,她為他剝出藥粒,打開飲水機等待熱水,在這期間也沒閑著,去了廚房找食材,開火熬粥,炒菜,每一件事都做的有條不紊。

沒過幾分鍾從廚房裏飄出的米香和菜香讓夜嘉榮有種在做夢的不真實感,時光好像迅速回流,回到了那個林夢茹還沒有回來的每一個早晨和晚上。

她似乎都是這樣,在裏裏外外的忙碌著,將他需要的東西全都做好,然後送到他的麵前,等他任意享用。

冗長乏味的時光裏,他曾無數次的對這樣的生活感到無比的厭倦。

直到他從被愛的角色換成愛人的位置,直到他也開始無論願不願意有沒有心情都要為對方做各種各樣的事,直到他終於感同身受的體會到,愛一個人,是有多麽的辛苦和卑微。

才發現,那個該被珍惜的人,早已被自己親手推離出自己的世界。

後悔嗎?

在自以為是的真愛麵前,是沒有後悔這兩個字的。

也許在很久很久的以後,時光終於將愛意磨淨,當他不再被愛所困的時候,才會感到無比無比的……後悔吧。

但至少現在,他還能夠繼續狠心的下去。

徐熠星將熱水端到他的麵前,將飯菜擺好,布置好一切後才讓他去洗手,並在他去洗手的時候,將空調調高了幾度。

在夜嘉榮出來吃飯時,她又拿來拖把開始拖地,拖完後去了衛生間,將堆積的到處都是的髒衣服分類堆放,打開洗衣機開始注水洗衣服。

這些衣服裏,有男人的,也有……明顯是女人的。

徐熠星在窄小低暗的空間裏,看著那些花花綠綠的花俏衣服與內衣、內褲,倍覺窒息。

仿佛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被這些奪目的顏色所抽走了。

她用力仰起頭,睜大眼睛,企圖讓湧上眼眶的濕意不會沒出息的溢出眼眶。

等洗好衣服全部拿去掛在陽台上晾好時,夜嘉榮也吃完了飯,並自己將殘局收拾了,坐在沙發上,一邊抽煙,一邊在等著他。

徐熠星見再沒事可做,怯生生的走到他的旁邊不遠的位置上坐下,想抱抱他,想到那些明顯昭示著身份的女人衣物,就失了所有的勇氣。

“你來是因為看到報紙嗎?”

“嗯。”

“我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可憐,”夜嘉榮將不知第幾根煙狠狠摁在水晶的煙灰缸中撚熄,轉過頭,不帶任何表情的看著她道,“關於你父親的死,我很抱歉,所以公司出事,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

“嗯?”什麽意思啊,嘉榮在說些什麽,為什麽她有認真聽……卻一個字都沒有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