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蔥不長在山崗上_第55章 阻止出國
在我很小的時候，媽媽還是那般溫柔，我也能十分依賴她，能夠貪念地窩在她的懷裏，在她的輕哄下安然入睡……
而這一切卻在幾年前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媽媽看我的眼神不再如以前那般親近憐愛，取而代之是她厭惡冷漠的眼神。
原來……她在那時候已經得病了，而我卻渾然不覺，甚至對她的變化還產生埋怨之心。
看來，我真的特別自私。
得知一切，濃濃的愧疚感與懊悔感猶如大鐮刀，幾乎要把我的心剜空，原來最痛的，不是心傷，而是沒有了心。
我以為媽媽的事已經是給我最大的打擊的事了，然而……這也許是報應了吧，我把快樂都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吧，我這幾年無憂無慮的生活都是建立在媽媽每日每夜被病魔縈繞的困擾中，現在，老天爺要將我的一切都收走。
今天，我在收拾房間的時候，不小心碰倒杯子，打濕餘杭的書包，我急忙把他書包裏麵的東西都取出來擦幹。
就在這時，我才看到學校推薦餘杭去意大利留學的證明……而他申報的科目，居然是服裝設計。
“寧安！”餘杭剛好進屋，見我拿著他的推薦信，一把衝過來將它奪走。
愣愣看著空空的手，我的心也同樣是空空的。對啊，我早沒有了心，不是應該是麻木的嗎？為什麽會這麽痛。
我努力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不想讓餘杭發現我的不妥。
“餘杭，恭喜啊，還有一個月你就要出國了呢。”
餘杭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他懷裏帶，我也沒有反抗掙紮，就這麽靜靜倚在他的肩頭。
“寧安，對不起。”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你從來就沒有給過我承諾。”
他將我摟得更緊，此刻，他的心跳聲變得更加清晰起來，劇烈的心跳聲，也昭示這那顆堅實有力的心的主人此時是那般的緊張。
“寧安，我要去意大利了。”
“嗯，我知道。”
“學的是服裝設計……”
“為什麽？建築設計不是才是你的專業嗎？餘叔叔學得也是建築設計，範阿姨家開的是房地產公司，你不學建築設計，為什麽偏偏要去學服裝設計，而且是跟你根本毫無聯係的專業。”
餘杭忽然假裝無所謂地輕笑一下：“我說過的，我喜歡挑戰我媽的權威，她讓我學什麽，我偏不去學。”
我十分不認同，使力掙脫開他的懷抱，凝著眸與他對視。
“餘杭，值得嗎？為什麽這麽多專業你不挑，偏偏要選服裝設計？你覺得我會認為是巧合嗎？”
餘杭避開了我的目光，伸手蹂躪我的頭，把我頭發弄亂，直到頭發幾乎要遮住我的視線，他才鬆手。
“你別想多，我純屬興趣愛好，你看我連加社團都加了布藝社，學了這麽多針線活，我告訴你啊，以後你要縫衣服什麽的，盡管找我，我針線活絕對比你好。”
我煩躁地撥開毛躁的
頭發，按住他的手臂，不停搖頭：“餘杭，服裝設計真的不適合你，你要出國，可以，我願意等你，五年，三年都可以。但是，你還是選回建築設計吧，你這樣隻會跟範阿姨的關係鬧得更僵。”
“不行，我心意已決。”
“餘杭！求你了，還是選建築設計吧，大不了重新考試，你別因為一時衝動而後悔終生啊！”我著急地捏緊他的襯衣，看到他固執的樣子，我真的快急哭了。
“寧安，你別勸了，我真的無心學建築設計，那不是我的追求，我不願自己的人生被任何人操控。”餘杭扯走被我攥緊的衣料，眼神是我從沒有見過的堅定與決絕。
手失去了支撐，我因為慣性趔趄了幾步，思緒也呆愣了幾秒。
餘杭，你有沒有想過以後？
你留學歸來，會怎樣？你說你以後會娶我，但是，你現在所做的決定，隻會拉開我們之間的溝壑，在我們之間累起更深的壁壘。
範阿姨還沒同意你跟我來往，你卻一直違抗她的命令，你有想過以後我和她將如何相處嗎？
如今，你又要為了學服裝設計放棄建築設計，就算服裝設計是你喜歡的專業，但是範阿姨肯定不會這麽想的，她一定以為你是為了我才學的服裝專業，畢竟玫心現在特別缺不好高騖遠的設計師。
玫心的設計部每年都要跳槽好幾個設計師，就算福利政策再好，始終留不住那些思想總是追求自由，不願公司管製的人。
因為設計師的緣故，玫心這幾年已經每況愈下，再也沒有往日的名氣與市場占有率……
“餘杭，你是因為玫心嗎？”
盡管餘杭掩飾的很好，但我還是能夠捕捉他笑容有一瞬的僵硬與不自然。
“不是，真的不是！”
我心如明鏡，當下也了然。
“餘杭，如果是為了玫心，請你不要多管閑事，要救玫心也是我來救，你不必如此。”
“你還是學好你的攝影吧，你不要強迫自己去做不喜歡的事。”餘杭背過身，將他的推薦信收好，頭也不肯轉過來，隻留給我一個冷毅的側臉。
“那你確定自己現在做的事，就是喜歡的？你不怕範阿姨與你反目嗎？”你就不怕範阿姨更加怨恨我們晏家嗎？
為什麽你總要做些看起來為我好的事，卻沒有顧忌到未來的事？
“餘杭，我再說一遍，如果你是為了我才學的服裝專業，請你放棄，乖乖學建築設計！”
餘杭突然把書包重重摔到地上，書包不小心碰到床頭櫃的杯子，杯子落地，發出刺耳的破碎聲，我嚇了一跳，怔怔看著滿地的碎片。
餘杭也愣了一下，正欲彎腰去撿，但是伸出的手虛虛地停住，最後還是決定不去管，站直身，手收回把我拉到一邊。
“寧安，我一直以為，無論我做出什麽決定，就算所有人都反對，你也會站在我這邊，給我支持，因為我以為這世上，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可如今，你反而成了第一個反對
我的人，我是不是高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
“餘杭，相信你也聽過《小王子》的故事吧，小狐狸她認為，如果小王子馴養了她，她的生活一定會是歡快的。而小王子又發現，在自己在與小狐狸一起的日子，他懂得了玫瑰的獨一無二，並且他開始認為玫瑰馴服了他。但是，小王子是遇到小狐狸才看清自己的心，他是從小狐狸那裏學會了愛的。愛，並不是玫瑰教會他的。
小狐狸說：‘對你來說，我也不過是一隻狐狸。但是，如果你馴服了我，我們就會互相需要。’
在愛情裏麵，我之所以要馴服你，因為你不是我所預見的樣子，我並沒有這麽需要你，隻是，等我馴服了你，你就是我所需要的，也成為我最重要的，我們是彼此的唯一。我不會去想馴服另一個人，因為馴服與被馴服之間，最重要的是忠貞。
被馴服者，往往看不懂愛。
餘杭，那次班遊遇險，我跟你表白，當時我對你表達的感情隻是一瞬間，那一瞬間表白的勇氣，而我卻貪心的想要你的一生傾情。”
餘杭有些驚訝，驚訝之後便是欣喜，他伸手想牽住我的手，但是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低頭盯著一地碎光，那折射出的七彩光芒不僅刺痛我的眼，更穿射在我的心。
“所以，現在我馴服失敗了。”接著，我指著地上細碎的玻璃碎片，喃喃自語：“看，那不是杯子，那是我的心。”
“寧安，隻有三年，三年後，我就可以回來了。”
“餘杭，我很想知道出國留學，花費肯定不少，但是範阿姨一定會反對你，到時候你怎麽生活？”
“寧安……對不起，其實我瞞了你很久，其實我跟我媽並沒有吵架，她也沒有斷了我的生活來源，所以，這些錢我都有存著，連同家教的報酬，再加上學校的國家獎學金，這些錢已經湊夠學費了，而在上學的時候，我也會繼續打工，去掙生活費，這些足矣。”
“很好，很好，你不止連出國這麽大的事都跟我說，原來你還騙我！我把我當成什麽？我是不是活該被你利用？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好是理所當然的？”
“不是不是！”餘杭向前一步，急切地想要跟我解釋什麽，但是我一時忘了身後的玻璃碎片，身體潛意識地向後退，一腳踩到玻璃碎片，尖銳的碎片沒有絲毫猶豫地穿進薄嫩的腳後跟，幾近沒入。
我疼得渾身發顫，牙關緊咬，目眥盡裂，倔強地不肯發出一聲痛呼。
“寧安！”餘杭將我打橫抱起，將我放到床邊。
我看著鮮血從我的腳底汨汨流淌，漸漸覺得意識也被抽去，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不清，直到隻剩不斷跳動的白點，耳邊也聽不清餘杭驚慌焦慮的聲音，而是嗡嗡聲地吵鬧。
我無力甩甩腦袋，剛甩了兩下，整個人好像驀地失去了平衡感，我一下子將自己甩倒在床。
等神智慢慢回籠，我氣急敗壞地說道：“餘杭，你要是敢出國，我也拋棄你，重新找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