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蔥不長在山崗上_第31章 所托非人
從公寓走出來，我就沿著海灘走，冷冷的海風也衝去我臉頰上的熱度。
“喂，雲方，是我，你睡了沒？”撥通電話，我隨意找了塊大石頭坐下。
“還沒，怎麽了？”
“沒有，想跟你聊聊，今天我給餘杭打電話，內容你也聽到了吧。”
他幾不可聞“嗯”了一聲。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剛剛餘杭來了，我先拿你當一下擋箭牌，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你怎麽拿我當擋箭牌的？”
“我跟他說，其實今天我本來是要跟你表白的，先拿他試試了試手。”說罷，我吐了吐舌頭，自己也覺得這個玩笑開大了。
“沒有，其實挺好的，不過，我倒不希望當你的擋箭牌，我更希望成為你的後盾。”程雲方的嗓音十分低沉醉人，還帶著些許誘哄的味道。
“這……”我的舌頭一下子打結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既然餘杭已經拒絕你了，你為什麽不學著找找森林裏的其他樹，就非要一輩子吊死在那一棵樹上嗎？你以為你看到的第一棵樹是永遠最好的，可你都沒有好好逛逛這繁密的森林，怎麽能這麽早下定論？”
“雲方……你不明白。”
“是啊，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麽這麽傻。你跟餘杭認識這麽久了，他要是喜歡你，為什麽還要拒絕你。”
“不是，不是，他隻是讓我等。”我極力為餘杭辯解，其實也在給自己找個借口。
“等，你覺得自己能等多久？晏寧安，我再問你一遍，我們真的不能試試嗎？我是有哪裏比不上他嗎？”程雲方語速加快，顯然是情緒有點激動。
我被他的話問懵了，在他說出“我們真的不能試試嗎？”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竟然有瞬間加速跳動，這一瞬間心動的感覺，讓我更加迷惑了。
我怯怯問道：“雲方，你覺得我跟餘杭真的不可能嗎？男生會喜歡一個等著自己的女生嗎？他們會被感動嗎？”
“能不能感動這我不好說，也許能，也許不能反而會讓對方厭煩，而且男人都是喜歡追求刺激的生物，他們對於唾手可得的東西並不感興趣，求而不得是最讓人難忘的。”
那我在餘杭眼裏……是不是算是唾手可得？我是不是自掉身價了？
思慮片刻，我鼓足勇氣開口問道：“程雲方，你說的話現在還算數嗎？我覺得我們或許……可以試一試。”
程雲方那邊頓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表情，是喜還是憂？
反正我有些緊張地等他的反應，生怕再被拒絕。
“……怎麽樣？你同意……嗎？”
“噗嗤，同意，非常同意。先說到這裏了，你早點睡吧，晚安。”程雲方說得有些倉促，不過，我覺得他起碼不是反感我吧。
“嗯，晚安。”我等他先掛斷電話，聽到“嘎”一聲，我才愣愣看著自己的手機。
所以說……我現在是真的跟程雲方在一起了？我是什麽時候改變主意的？我是不是又被人說服了？
收起電話，我攏緊身上的衣服，轉身正要回去，卻見餘杭手撐在小木屋的欄杆上，眼睛看的角度好像正是我所在的方向。
我嚇了一跳，頓時有種被抓包的感覺，盡管他離我還很遠，根本聽不見我跟程雲方通話的內容，但是，單看他的眼神，我覺得自己像是拋妻棄子的負心漢。
假裝淡定從容，我慢慢走到他麵前，理直氣壯地與他對視。
餘杭依舊平靜，隻是我卻從他的眼裏看出一些……恨意？
餘杭恨我？
“餘杭，你怎麽不去睡？”
“我今天淋了一下雨，想找些漱洗的衣服，你有沒有一些寬鬆一點的衣服？”
我暈，我就算有，那有適合你的尺寸啊！
“有是有，可你不是隔壁班的助班嗎？隨便找個男同學也可以要到。”
“太遠，免得這麽麻煩了，把你最大的衣服給我。”
“我記得這附近好像有商店，不知道有沒有，要不我去幫你買一套吧。”
餘杭直接拒絕，有些固執，堅持說：“我隻要你的衣服就行了，免得這麽麻煩。”
“好吧，我又一套法蘭絨睡衣，買大了，特別寬鬆，也挺暖和的。”
“好，走，我們回去吧。”
……
把睡衣給餘杭之後，他就去洗澡了，我也懶得等他回來，讓他帶好鑰匙，我鎖好門就先睡了，因為實在太累了。
頭一碰到枕頭，我就睡著了。
不久之後，我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然後我透過窗外的月光，看到餘杭的身影緩緩走過來，我半眯著眼睛，抬頭問他：“怎麽了？”
下一刻，唇便被他封住，我掙紮著想推開他，他便雙手壓住著我亂動的雙手。熱情擁吻，鼻息加重，心跳如雷……
我一下子驚醒，直接從床上坐起。眼前還是黑漆漆一片，麵前並沒有那個熱情似火的餘杭，才證實我隻是做夢而已。
隻是心跳還是那般快要跳出胸膛……
“咳咳！咳咳咳咳！”身旁傳來幾聲咳嗽聲，我轉過頭看過去。
餘杭睡得好好的，隻是他會時不時咳嗽幾聲。沒了睡意，我掀開被子，悄悄走到他的床邊，見他咳的這麽厲害，我轉身去倒了一杯熱水再回去。
悄悄坐到床邊，我輕輕拍他的肩膀，小聲喚醒他：“餘杭，餘杭。”
“嗯？”他半睡半醒之間輕哼了一聲。
“餘杭，喝點熱水吧。”
餘杭有些勉強得坐起身，接過我遞的熱水，他的手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我發覺他的手特別燙，當即伸手摸向他的額頭。
“你發燒了，肯定是因為淋雨了。”
“嗯。”
“多喝點熱水。”我想起剛好帶了一點退燒藥和止咳藥，把燈開了，我就去翻自己的書包。
“寧安。”
“嗯？”我顧著翻東西，沒有抬起頭。
“沒事了。”
“到底怎麽了，沒事你說。”反正我翻東西也無聊，他跟我聊聊也沒關係。
“你說歡彘島的小豬像不像你。”
“不像！”餘杭成功惹火我了。
“也是，我也覺得不像。”
找到了藥，我看了看的劑量說明，把藥倒好再小蓋子上才送到他的麵前。
“給，這個止咳藥你吃完會有點嗜睡，正好。”餘杭乖乖接過藥，仰頭一把全吞下，都不用合著水來喝。
“有沒有薄一點的被子，我有一點熱，蓋被子太熱熱得睡不著，不蓋又冷。”
“沒有，被子你一定要蓋好，要不你抱著一個冷一點東西先睡吧，這樣就不會熱得難受。”說完，我環顧一下四周，想找找有什麽花瓶什麽的可以讓餘杭抱著睡。
“這可是你說的啊，其實我覺得你有點冷。”餘杭話音剛落，我人一把被拽到跌倒在床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餘杭一條長腿一橫過來壓著我的膝蓋。
我哭笑不得，還是典型的流氓。
“放手，如果你不放手，我可要把你轟出去了，讓你自己
睡沙灘啦。”
接收到我的威脅，餘杭有點不情願鬆開了我，我也才看清他穿著那身小很多號的衣服那個滑稽的樣子，頓時忍不住笑。
“哼，你的心果然是冷的。”類似小孩子賭氣抱怨的話，竟出自餘杭之口，看來他果真燒的不輕。
“行了，這不，我給你找了個花瓶，你看這曲線玲瓏，細膩光滑，冰肌玉骨的。”我把床頭櫃上麵用來裝飾的花瓶擦幹淨後直接放到餘杭的身邊。
“沒意見了吧，那我關燈了。”關了燈之後，我拿了個盆子到浴間盛了一盆熱水，扯了餘杭的毛巾，還是回到他的床前。
等毛巾泡了一會兒，我才擰幹放在餘杭的頭上。
手剛放下，餘杭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問道：“你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
“沒有，怕被你傳染而已，更怕你半夜鼻涕堵住鼻子打鼾而已，你快點睡吧。”
“好吧……謝謝。”聽到餘杭的那句“謝謝”我的手一頓，我似乎還是第一次聽他對我說謝謝……
慌慌張張收回自己的手，我低下頭，道：“嗯，不用。”找了一張小凳子，我坐到他的床邊，然後在他的床邊找了個位置，先趴著休息。
“晚安。”餘杭輕聲說。
我聞言抬起頭，也看不清他麵上的表情，我隻能輕笑：“托你的福，我今天晚上可不會睡的那麽安穩。”
“嗯。”他似乎是在半睡半醒之間回答我的話，我也不再說話打擾他。
一晚上給餘杭換了五六次毛巾，我最後摸摸他的臉，發現沒有那麽燙了。提起的心終於放下，緊接著濃濃的困意向我襲來。
……
“寧安，寧安，醒啦，我們要回校了。”直到友誼過來叫醒我，我才知道已經到了回校的時間。
伸了個懶腰，我習慣性看向隔壁床鋪，發現上麵已經沒有餘杭的身影。
友誼見我愣愣看著隔壁床鋪，了然道：“找餘師兄啊，他天一亮就走了，我們都趕著去看日出，就隻有你一個人還在這裏睡懶覺。”她無奈地搖搖頭，還歎息一聲，顯得我是多麽懶以至於不陪她去看日出。
“什麽啊！我昨晚可是……算了，不說了。”
友誼被我那半句話挑起骨子裏的八卦因子，隻見她詭異笑了起來，不懷好意地看著我，一副等我如實招來的樣子。
“寧安，我才想起來，你昨晚可是跟餘師兄共處一室啊，怎麽樣，感情是不是有了新的進展，雖說你表白失敗，但不妨礙你用另一種方式征服他啊。”說完，她還衝我挑挑眉。
我無語，伸手蒙住她表情戲豐富的臉。
“行了，別想多了，我洗漱一下就過來，麻煩你過去幫我拿點早餐過來，我就謝謝你了。”不再理友誼，我走向洗手間。
等我洗漱完出來，準備收拾東西，我看到餘杭的床鋪上麵還躺著我的睡衣，我走過去收起。
剛一抱起，我就感覺到衣服裏麵有幾聲脆響，我抬手一摸，發現衣服口袋裏麵好像有東西，把東西抽出來，我發現是一張紙。
有些疑惑好奇，我打開了那張紙。
這是一幅畫，一個生氣的女子。從女子的種種特征和相貌來看，那是……我。
我好像是第一次正視自己生氣時的樣子，不知道畫畫的人是不是真的把我生氣的樣子準確描繪出來，其實我看這張畫，自己生氣的樣子還……有點可愛，像是跟對方撒嬌。
這畫是餘杭遺落的？還是他送給我的？不管了，反正畫的人是我，我才不還給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