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蔥不長在山崗上_第30章 怎得變心
“沒事，我還好。”程雲方很快恢複精神，然後他舉起自己的手，正反麵翻轉著看。看了好一會兒，他問道：“這是你包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清咳一聲，點點頭。
“包得還行，但不是我們紅十字出來的人的水平，今後的救護培訓你多參加參加吧。”他都成這個樣子了，還不忘點評的我的包紮技術……
“行了，我們別糾結這些了，程師兄，你手機能用嗎？我們趕緊打電話求救啊。不然我們可要餓死或者冷死在這裏了。”友誼一直靠在我的肩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程雲方的手被我包的不能用，他看著自己的褲袋，對我努努嘴示意，我連忙過去翻他的褲袋，成功拿到他的手機，隨後有點緊張地看向手機屏幕……
太好了，手機有電，還能用沒有壞，隻是……信號格沒有了。
“天啊，沒有信號了！”我沮喪地垂下頭，這唯一的希望都斷了。
程雲方也看出我的不安，他無所謂地聳聳肩：“沒關係，他們應該知道我們在哪，等雨停了，他們就會來接我們了。”
“這雨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呢，又冷又餓，我們是要死在這裏嗎？”友誼對著天空攤手，十分無可奈何。
“友誼，我們等等，再等等吧……也隻能等了。”
天色漸暗，雨也慢慢變小了……
我們三個人身體幾乎處於嚴重透支的狀態，依偎著彼此，我在迷迷蒙蒙之中，一下子驚醒，茫然看著眼前黑暗無光的一切，回頭看看友誼，發現她已經睡著了，程雲方還強打精神睜著眼睛。
“雲方，怎麽還沒有人來救我們？我好累啊。”我忍不住向程雲方小聲抱怨，話說出來的那一刻，我的眼淚也差點奪眶而出。
被困的三個小時裏，我們的希望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一點點破滅。
程雲方聽到我的哭腔，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把我的頭掰到他的肩上，輕聲說道：“別怕，他們很快就會來的，至少我還在。要不你也跟友誼一樣再睡一會兒吧，你放心，手機有信號了，剛才我已經打電話給他們了，很快就來了。”
我的心才放鬆下來，哽咽道：“好。”眼瞼也緩緩闔上，整個人的重心都靠在程雲方的肩上。
就在我即將入睡的時候，我依稀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又睜開了眼睛，坐直身再次認真地去聽。
“雲方，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沒有，可能那是豬叫的聲音。”
“好吧……”
“雲方，你說手機有信號了，可以借我打個電話嗎？”今天這件事，已經算是我人生的一次大劫難，黑白無常的大鐮刀也幾乎要架到我的脖子上了。
在這絕望的三小時裏，我想了很多，也看透很多。如果生命隻剩三個小時，我會首先會想到什麽？
接過程雲方的電話，我本來想給爸爸媽媽打個電話，卻又想起他們遠在美國，也免得他們擔心，隻好作罷。
接著，我腦海特別鮮明冒出一個人的名字，那個我魂牽夢繞的人、那個我在危險麵前最先想起的人、那個
我十分依賴的人、那個……令我口是心非的人。
即使我跟他鬧翻了，因為那股韌勁而不願妥協，但也曾無數次很沒出息地湧現出想去找他的念頭。
但經過今天這件事，我忽然覺得一切我耿耿於懷的事都不那麽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我得遵循自己的心，說出自己一直想說的話。
“喂，餘杭……我這邊信號不好，我隻想跟你說幾句話。”
“你是……寧安？你現在在哪！我……”
我心一急打斷餘杭的話，大腦已經不願去思慮太多，我居然用一種很平靜的語調說：“餘杭，從遇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覺得你給我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有時是像親人般的安心感覺，也有時是偶像般的崇拜心動的感覺，心底也一直有個聲音在說……是你，是你。”我頓了一下，想看看餘杭的反應，“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餘杭那邊靜了好一會兒，我差點以為是手機信號斷了。
“寧安，對不起，現在還……”
我一把鼓起勇氣大聲喊道：“餘杭！我喜歡你！”
“……寧安，等等，再等等吧。”他就說了這句話，就這樣掛斷了電話。
這算是什麽意思？這算是什麽回應？我是被他拒絕了嗎？
等我沮喪地垂下手，才發現手一直止不住顫抖，在這幽冷的山洞裏，我就在方才那短短的時間裏，出了一身汗。
……
救援船終於在半夜，撥開雨霧來到了歡彘島。
今天，學校一共有三個班出去班遊，而其中一個班在隔壁的景點北澳嶼出現學生溺亡事件。再加上今年天氣受拉尼娜現象的影響，導致我們突遇台風天氣。這些意外，讓我們這三個班的班遊行程被強行終止，被學校遣返校園。
在天亮之後，立即回校。
返回南山島，我和友誼回到旅遊團訂的公寓休息。
一間小房間分兩個人住，我和友誼一間，好不容易才解救那快要餓得擰成麻花的腸子，我們還要拖著疲憊的身體整理衣服和床鋪。
正當我鋪好被子，準備縱身一躍癱倒床上，就猛地聽到門口有人喚我的名字。
我一抬頭，赫然發現門前站著渾身濕透的餘杭，還沒等我開口問他，他就二話不說兩步並一步走過來抱住我。
我能感覺到他身體有些顫抖，看來他有點冷。
“你為什麽不接電話？”他語氣有無法掩飾的怒氣和擔憂。
“弄丟了，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道歉，多半是被這樣的他嚇的。
餘杭這時又像想起了什麽，霎時鬆開自己的手，還把我輕輕推開了。
被他突然推了一下，我踉蹌了一下，心也隨著這一趔趄而微微刺痛起來。
他也似乎對自己的下意識的行為感到抱歉，有些欲言又止，我想起在歡彘島的那通的電話，表情也跟著他一樣不自然。
“呃……我覺得你們兩個有事要聊，我先到隔壁待一會兒吧。”友誼迅速離開了房間，留下我和餘杭麵麵相覷，氣氛也尷尬到極點。
“寧安，上次的事，我向你
道歉。”
“嗯，沒關係，我差不多也忘了，不提也罷。”
一人一句話說完，我和他都不知道再說什麽好，或者是用什麽最好的方式轉移話題。
“那個……那個……我剛剛在電話裏說的話，你……你不不用放在心上，不用……”我暗罵這個說話能結巴的不爭氣的自己，也暗罵這個自作多情的自己。
餘杭往日亮晶晶的眼睛此時幽暗無光，相當於星河變成一灘死水。
“寧安……對不起，可是我……”
我一擺手，阻止他把話說下去，深吸一口氣，才把自己心裏洶湧而來的複雜情緒壓下去，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餘杭，你先別說話，等我先說……其實你不用對我覺得抱歉，誰都沒有錯。而且，我……”
我此時需要一個理由能餘杭放心、讓他不覺得辜負我的理由。而且這個理由也最好能挽回我的尊嚴，讓我不用在餘杭麵前這麽卑微。
“我……我……我和雲方在一起了，對不起，我沒有聽你話。其實跟你表白，隻是為了測試一下感覺而已。後來，我發現跟你告白的感覺，跟他告白的感覺不同。其實是我抱歉才是，我利用了你。”
說完，我期待從他臉上看到鬆了一口氣的表情，誰知話音剛落，卻換來他風雨欲來的臉，他此刻雙拳緊握，牙關咬緊，我也能看到他額上爆出青筋。
“怎麽、怎麽了？”
也就在一瞬間，餘杭的表情恢複平靜，也帶著往日桀驁張揚的氣息。
他聳聳肩，攤攤手。說道：“沒關係，你開心就好，我無所謂，嗯，無所謂。不過，我想請你記得一句話，不用相信眼睛看到的，要相信自己的心，隻有這樣做一切都會變得簡單很多。”
“為什麽要這麽說？”
“因為嘉淩就是這樣跟於睿分手的，算是我給你的忠告。”
每次餘杭提到姚嘉淩，我都有種說不出的苦澀感覺。滿嘴的苦澀，讓我啞口無言。
餘杭環顧一下四周，漫不經心問道：“為了趕來，我什麽都沒有準備，今晚都不知道住在哪裏，要不就在你這裏將就一晚吧。”說罷，他大搖大擺地走到我的床邊，準備躺下。
我趕緊製止，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手一碰到他的手，才想起他的衣服都是濕的。
“誒，等一下，我才想起來，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麵露倦容，顯然對我的問題，有點不願回答。
“因為北澳嶼班遊的班級，就是剛剛發生了事故的班級，我是他們的助班，我得到學校的通知趕過來的。”
我才微微鬆開他的衣袖，有點失落，“哦”了一聲，轉身去隔壁房間去找友誼。
等我到隔壁房，發現友誼由於疲勞過度，已經在隔壁房的沙發上睡著了，不想打擾她，我跟同學借了電話就輕手輕腳離開了。
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隻見餘杭正在脫淋濕的衣服，我趕緊背過身。
身後傳來餘杭的輕笑聲，我羞得撒腿就跑。
“友誼的床姑且讓你先睡，你早點睡，我先出去打個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