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2章 有心刁難

弘一法師神龍見首不見尾,此番回到靈隱寺的消息迅速傳開,京城不少人都有心去聆聽佛音,卻隻是聽聞弘一法師遠遊離去的消息。

“得道高僧不愧是得道高僧,大師雲遊四海,普渡眾生呀!”

“隻可惜尚未來得及聆聽大師佛法高深,真是遺憾。”

“你有什麽好遺憾的,沒聽說大皇子他們特意去靈隱寺拜訪都沒遇到弘一法師嗎?說來還是丞相府的小姐幸運,竟然能得了弘一法師的青睞,由他老人家親自點名抄寫佛經……”

京城裏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丞相府裏大夫人宋氏臉色卻是愈發難看了起來。

“再去給大小姐書信,給我查清楚靈隱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陳媽媽將養了一段時間,胳膊手都好了,摩拳擦掌想要辦好宋氏交代的事情,連忙應了下來。

宋氏坐在那裏喝茶,家裏老夫人和靈隱寺素有交情,隻是卻也不至於偏偏自家的小姐留在山上抄寫經文。

難道是常喜那事情辦成了,老夫人為了隱瞞消息才把她們都扣在那裏?

不對!宋氏眯了眯眼睛,若真是這樣的話,不至於幾位皇子都聽老夫人吩咐。可若非如此,那又是發生了什麽?

手裏的茶慢慢涼了下去,宋氏正要開口之際,趙媽媽忽然開口,“夫人,奴婢聽說沈公子前些日子也去了靈隱寺,許是他知道些什麽也說不定。”

宋氏掃了她一眼,將茶杯遞了過去,“那你去沈府打聽一下。”

趙媽媽應了下來,親自去偏廳倒茶。大夫人卻是看著她背影出神,良久又說道:“沈府隻有太史令父子兩人,打聽的時候小心些,別落了人口舌。”

沈家雖是世代的太史令,沈潛又是當世第一才子,可是配她家錦繡,卻還是差了些。對此,大夫人自然謹慎了幾分。

宋氏派去的幾撥人馬在錦衣衛的阻攔下自然是無功而返,宋氏為此越發擔心愛女在山上受了委屈,偏生這消息半點傳不出去,楚錦繡亦是苦惱。

靈隱寺裏,楚錦繡也的確受了她從出生到現在十四年來最大的折磨,而折磨她的對象顯而易見便是身份超然的八千歲姬鳳夜是也。

“千歲爺感念上蒼有好生之德,許願要抄寫《心經》遍布錦衣衛兒郎,奈何千歲爺病體抱恙,實在是有心無力。得聞楚大小姐一手簪花小楷得盡了衛夫人真傳,不知楚大小姐能否代勞?”

楚錦繡怎麽敢拒絕,又怎麽能拒絕!

“千歲爺又吩咐,錦繡豈敢不從?清歡你們正好閑著無事,也陪我一起去抄寫佛經。”

錦衣衛人數何等之多,《心經》雖是短小精悍字數極少,可是也奈不住蝗蟲般數量的錦衣衛,何況這等磨人工夫的事情,楚錦繡自然不會放過楚清歡的。

楚清歡笑了,要她抄寫經書也不是不可以,她本來字就寫的一般,趁機也可以練習一下書法,可是就這麽讓楚錦繡得逞,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清歡姐姐你真讓我好找,師父請你去品茶論經。”

楚清歡尚未開口,虛靈小跑著過來,一臉的著急模樣。雖然外麵傳言弘一法師已經外出遠遊,可是

卻是瞞不住靈隱寺中諸人的。那不過是一個假消息罷了。

楚錦繡臉色一變,她一個鄉下來的棄女,竟然讓弘一法師派關門弟子來請,好大的麵子!這一筆賬,她楚錦繡記下了!

楚清歡自是看到楚錦繡那一閃而逝的慍怒,安撫了虛靈這才慢慢道:“既是如此,大姐、三妹、六妹,那我便先告辭了。”

因著老夫人身體不利落,楚錦芙便在老夫人身邊守著,並沒有來佛堂裏。

眼睜睜地看著楚清歡離開,楚錦繡絞著手中的錦帕,良久才道:“麻煩準備紙張,我這便抄寫《心經》。”

朱沅一身紅衣,一如既往的囂張模樣,唇角帶著諷刺的笑意道:“千歲爺還有吩咐,聽說三小姐手藝了得,最是會熬參湯,我等熬得參湯千歲爺都看不在眼裏,還要有勞三小姐伺候一番了。”

這話卻是正和楚常喜心意,熬參湯不過是個細致活,可是這抄寫經文可是個耗時耗力耗費心神的活計,她巴不得擺脫這活計,何況她若是能近得了八千歲的身,豈不是就能將那消息親自告訴八千歲?也不枉費當初她說的那番話了。

楚常喜麵上一喜,忽然看到一旁楚錦繡臉色微惱,頓時弄出個為難模樣,“承蒙千歲爺瞧得起,隻是常喜想為千歲爺還願分憂,不如常喜先抄寫些經文,而後再去為千歲爺熬製參湯?”楚常喜清楚,自己固然要把握住八千歲這棵大樹,可是楚錦繡卻也是不能得罪的,起碼現在不能。

楚錦繡聞言臉色才微微好轉,略帶責備道:“三妹說什麽胡話呢,你這份心意八千歲定是知曉的,隻是到底千歲爺身體金貴,豈能耽誤一二,還不快隨朱沅姑娘過去伺候千歲爺?”

楚錦繡開口道,已然是領了楚常喜這份心了。

“至於六小姐,身份配不上這紙筆,還是不要浪費的好。”朱沅的有一句話讓楚錦繡黛眉緊蹙,楚常樂原本伸手去磨墨,卻是僵硬在那裏,臉上帶著一絲委屈。

“既是如此,六妹你去陪著老夫人說話去吧。”楚錦繡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完這兩句話的,朱沅聞言唇角笑意更濃。

“既是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擾大小姐了,告辭。”

楚常樂、楚常喜也隨著朱沅一並離去,楚常喜喜不自勝,卻不料這並非她幸福的開始,而是一切磨難的開端。

“本督可是久聞三小姐思京城第一美最心疼的妹妹,卻不料三小姐這擅長熬製參湯,弄出來的味道卻是連本督府上的狗都不屑一顧的?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三小姐這般徒有虛名,本督可真是不好處置呢。”

楚常喜端著參湯的手微微顫抖,麵皮已經緊發到了極致,這碗參湯是她耗費一個時辰熬出來的,眼睛都被那爐火熏得生疼,隻是她剛端過來卻是被八千歲也嗬斥退後三步,那參湯八千歲連看到沒看一眼。

她隻是強撐著一口氣似的,“多謝千歲爺關懷,常喜這就去重新熬一碗參湯。”

錦被軟臥的八千歲聞言點了點頭,眼看著楚常喜依然走出了內間,忽而喚住了她,“三小姐可是覺得委屈?”

楚常喜渾身一顫,小心應答,生怕這千歲爺再鬧出些什麽,“千歲爺玩笑了,千歲

爺這是在指導常喜,是常喜三生有幸能蒙千歲爺看重。”

“嘖嘖。”姬鳳夜忽然起身,隻是他重傷之下竟是又倒在了床上,發出一聲痛呼,房內並無他人,楚常喜不疑有詐,連忙上前小心攙扶住他,柔聲道:“千歲爺小心。”

姬鳳夜大半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腦袋幹脆擱在了她肩頭,呼吸都盡數灑落在她的脖頸上,“無礙的,本督身體好的很,三小姐若是不信,本督倒可以證明給三小姐你看。”

感覺到那輕如蘭麝的氣息落在自己臉頰下,楚常喜不由俏臉微紅,側頭想要躲開,卻不料臉頰一涼,竟是一片柔軟和冰涼擦過了自己的麵頰,她向來養在深閨,何曾這般被人捉弄,頓時跪倒在床前,“千歲爺恕罪!”

她猛然起身,以致於姬鳳夜毫無準備,竟是狼狽地趴在了床上,傷處更是吃痛,一下子便叫了起來,剛巧朱沅進來,見狀當即一把掐住了楚常喜的脖頸,“大膽,竟敢傷了千歲爺!還不一死謝罪?”

楚常喜哪料得到情形竟會是這般突發急變?聞言淚水頓時流了出來,淚眼婆娑,“是常喜無禮,還望千歲爺大人大量,不要與常喜計較。”

朱沅手下力氣自然是控製極好的,隻待她說完便用了力氣,偏生又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那麽一口氣吊在嗓子眼裏,委實將楚常喜折磨地夠嗆。

“朱沅,女孩子家家的不要這般暴躁,瞧把三小姐嚇得,還不趕緊賠禮道歉?”

八千歲一開尊口,楚常喜卻哪裏敢接受?連忙道:“是常喜失禮在先,不敢當朱沅姑娘這一禮。”

楚常喜一臉小心謹慎,若是尋常人定是心疼佳人竟是如此委屈,定要責罵朱沅羞辱了大家閨秀,偏生八千歲並非尋常人,見狀隻是揮退了朱沅。

“丫頭,過來和本督說說話。”

楚常喜這次學聰明了,謹慎上前,距離床榻一步之遠,“千歲爺,有何吩咐?”

姬鳳夜忽然歎了口氣,頗是蕭索,“本督就這麽讓人望而生畏嗎?”

“怎會!”楚常喜立馬答道,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她又小心了幾分,“千歲爺芝華玉樹,是京中貴女們神跡般的存在,豈會望而生畏?”

看著這近在咫尺的臉,楚常喜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能距離八千歲如此之近,以致於一伸手自己便能觸及那傾國傾城的容顏。

待她真的碰到了那冰涼的臉頰,楚常喜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跪倒在地,“千歲爺息怒,是常喜唐突了。”

姬鳳夜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宛如夜梟啼叫,楚常喜頓時愣在了那裏,不明白為何這人竟是瞬息間就變了顏色。

“這些年,碰了本督卻活著的隻有一人,你可想知道這人是誰?”

錦衣衛何等聲名?想要絞殺了眼前之人的不計其數,可是卻連八千歲的一個衣角都碰不到,那一人,定是……楚常喜頓時臉色慘白,“求千歲爺饒命,求千歲爺饒命呀!”

“要是饒了你,也無不可,隻是……”長長的指甲挑著楚常喜的下巴,丹鳳眼角處是一片盛世繁華,“隻是本督向來潔癖,汙了本督的東西,從來都粉身碎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