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緣無故的恨
夕陽的餘暉溫柔地灑在簡丹絕美的臉上，讓她的臉部線條看起來異常柔美，美得動人心魄。隻不過她無心理會這些，站在原地靜了片刻，她突然蹲了下來，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莫非煙的照片，然後苦笑一聲說道：“莫非煙，你為什麽要救我？你這一死倒是一了百了了，可你知不知道你大哥和……和你的愛人，簡直要恨死我了？我倒寧願被汽車撞死，也好過活著承受那些無緣無故的恨……”
“無緣無故？”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冰冷至極的聲音，將簡丹嚇得渾身一顫，然後下意識地猛然站起身回頭一看，才發現朗雲陽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正滿臉冷厲地看著自己，口中慢慢地吐出了一句沒有絲毫溫度和感情的話，“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簡丹，你敢說我如果恨你，會是無緣無故的？”
或許是被朗雲陽渾身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和隱藏在眼眸中的仇恨驚了一下，簡丹居然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似乎想要離這個冷酷的男人遠一些，口中則語無倫次地解釋道：“對……對不起，我知道你不願意看到我，所以才特意選這個時候過來，我……你……我沒想到你這個時候還會來……”
“不要岔開話題，我在問你話。”朗雲陽基本沒有心思聽簡丹解釋這些廢話，或者說，他基本沒有覺得簡丹是故意來這裏等著“恰巧”碰上他的，他對簡丹雖然並不了解，但是卻看得出來，她絕不是那麽惡俗不堪的女人，會借一個死人來製造和他邂逅的機會。因此他再度逼上了兩步，重新拉近了和簡丹之間的距離，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說著，“告訴我，我如果恨你，會是無緣無故的嗎？”
不知為什麽，朗雲陽連續兩次在“恨你”前麵加了“如果”兩個字，若是旁人聽在耳中，一定會覺得朗雲陽其實並不恨簡丹。其實就連朗雲陽自己都不清楚，他對簡丹的感覺，真的是恨嗎？恨她被莫非煙所救，以至於連累莫非煙死於非命？
心理壓力比任何人都大的簡丹當然更沒有心思去比較其中的差別，她隻是覺得，朗雲陽恨她是天經地義的事，因為的確是她連累了他最心愛的人。是以聽到朗雲陽的問話，她不由一聲苦笑，搖頭說道：“自然不是。普天之下，我欠你最多，所以普天之下，你最有理由恨我。你恨我，我無話可說。剛才那些話，你就當沒聽到好了。”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回答讓朗雲陽還算滿意，因此他的眼眸突然微微地閃爍了一下，臉部的線條也稍稍軟了些，口中卻依然冷笑著說道：“你既然知道，就別在煙兒麵前胡說八道，她會聽到的！她舍了自己的命不要救了你，不是為了讓你有機會站在她的墓碑前，說這些無關緊要的廢話！”
簡丹明白為什麽朗雲陽會如此厭惡她，好像她是一個多麽卑劣無恥的人，得了便宜還要來這裏賣乖。盡管明白，骨子裏那種孤傲清高早已成為一種習慣，基本不容許朗雲陽如此肆意地輕慢她。是以同樣習慣性地抿了抿唇，簡丹的神情變得清冷起來，口中淡淡地說道：“我……”
“怎麽，我又說錯了？”其實從剛才說出那幾句話之後開始，朗雲陽就一直暗中觀察著簡
丹的反應。他知道自己的話說得有點兒重，簡丹一定會受不了，所以不等她開口說出什麽，他便冷笑一聲打斷了她，“倒看不出你一個女人，脾氣居然比我還大，性子居然比我還傲。不管怎麽說我失去的都是你償還不起的，況且你也說了普天之下欠我最多了，如果你曾經想過償還，怎麽會居然連我幾句話都承受不起？還是說……你基本就從沒有想過償還？”
聽到朗雲陽的話，簡丹倒有好一會兒沒有辦法開口。她想不到朗雲陽雖然從未注意過她，但是對她的了解卻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別的暫且不說，他怎麽看出自己脾氣大、性子傲的？在朗雲陽的麵前，她已經很注意隱藏自己的尖銳了，怎麽還是被他看了出來？
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簡丹苦笑一聲說道：“不是的，我有想過償還。但是……你也知道這種債不好還，是不是？如你所說，你失去的是我償還不起的，我又能怎麽樣？況且你現在這麽恨我，厭惡我，我想我盡快從你麵前消失，至少還能讓你舒服一些。你陪莫小姐吧，我先走了……”
“別走，陪我呆一會兒。”因為簡丹的話，朗雲陽的臉上微微有些動容，因此行動先於意識一般開了口，卻險險克製住了一把拉住簡丹的衝動，而且掩飾一般解釋了幾句，“呃……我是說……天色已經有些晚，你……可能打不到車，一會兒我順路捎你一段，你……”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可以的。”萬沒想到朗雲陽居然會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若說不感到意外的驚喜，那就有點兒不誠實了。而且簡丹絲毫沒有打算掩飾這種驚喜，雖然她知道在莫非煙的墓碑前流露出對朗雲陽的特殊感覺是不合適的，但她的眼眸還是突然變得亮了起來，滿含欣喜地拒絕了朗雲陽的提議，“我離開這裏，你可以專心陪一陪莫小姐，我不想破壞你的心情……”
“你以為你是從現在才開始破壞我的心情的嗎？難道你不知道從煙兒舍命救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情就被你破壞得徹徹底底，再也沒有修複的可能了嗎？”怕她一個女孩子走夜路危險，才好心好意地提出送她的，誰知道她居然如此不識好歹，如此幹淨利落地拒絕了自己，朗雲陽剛剛有些柔和的臉部線條立馬變得冷硬起來，說出來的話也開始變得尖銳冰冷了，“所以別說如今你隻是站在我的身邊，你就是站在我的骨子裏，也不會讓我的心情變得更糟糕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無非就是想告訴我，總之這輩子你恨死了我，永遠不可能改變對我的態度就是了。”咂摸出這樣的含義之後，簡丹簡直是有苦說不出，朗雲陽有資格、有理由恨她，恨得讓她無可辯駁。因此她依然搖了搖頭，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我想我還是走吧，估計莫小姐也不希望看到我……”
“站住，乖乖站在一旁，一會兒我們一起走。”她倔，朗雲陽也來了脾氣，因此依然不肯放她離開。雖然他始終沒有回頭看簡丹一眼，一直緊緊盯著墓碑上莫非煙的照片，但是語氣之堅決卻是不容置疑的，“簡丹，或許你還不了解我，所以你不知道凡是我說出來的話，你是沒有拒絕的餘地的。我說讓你留
下，你就必須得留下，不能拒絕，懂嗎？”
懂，簡丹非常懂。因為她完全聽得出朗雲陽不是開玩笑的，何況在莫非煙的墓碑前，他也絕不可能有開玩笑的心情。正因為懂，她才越發覺得異常難堪，似乎她跟莫非煙在朗雲陽的眼中，一個是翱翔於九天之上的鳳凰，受盡百鳥朝拜，而另一個，則連地上的一隻小雞兒都不如，隻有被人踩在腳下的份兒。那天那輛汽車就該撞死她，而不應該撞死莫非煙，嗯，這一刻，簡丹就是這麽想的。
孤傲如簡丹，當然受不了。是以她接著便冷冷地笑了笑，同樣轉身麵對著莫非煙的墓碑，口中淡淡地說道：“如果我一定要拒絕呢？”
朗雲陽一怔，繼而猛的握緊了雙拳，同樣淡淡地冷笑著：“你這算是挑釁？你當魔鬼總裁的外號是取來好玩的嗎？”
嗯？這句話怎的如此熟悉？似乎是在不久之前，她簡丹剛剛親口說過吧？看來不管兩人之間有著怎樣的恩怨情仇，至少在很多問題的看法上，他們是都驚人的相似。
“不，純粹的詢問。”雖然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明明已經是赤裸裸的挑釁，可是簡丹卻偏偏搖了搖頭，好整以暇地說著，“我就是想問問朗總，如果我一定要拒絕你的命令，會有什麽樣的後果，這後果我是不是承擔得起，如此而已。”
怎會看不出簡丹如今這充滿諷刺的態度基本就是不加掩飾的挑釁，朗雲陽的眼中怒意盈然，雙拳也握得更緊了：“承擔得起怎麽樣，承擔不起又如何？”
“承擔得起我就拒絕，承擔不起我就照做。”簡丹的回答非常理所當然，在朗雲陽看來，她很有幾分“你白癡啊”的意思，“你也知道，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願意被別人像木偶一樣隨便擺布，所以但凡可以，我還是希望能夠按照自己的主觀願望做事，而不必唯你的命令馬首是瞻。”
“你……”簡丹的回答和態度都讓朗雲陽氣極，卻偏偏發作不得，一頓之後怒極反笑，“你倒是懂得識時務，看來我對你的了解的確太少了！不過你放心，我雖然不了解你，但是讓你聽話的手段還是有的。不過我直接不會告訴你，拒絕我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你若真的想知道，大可以拒絕我試試。三秒鍾之內，你如果敢從我麵前消失，我保證你立刻就會知道這後果你是不是承擔得起。當然如果你真的那麽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後果隻會是四個字……”
“悔之晚矣？那我還是乖乖等著你好了。”盡管並不了解朗雲陽所謂的手段是什麽，但是從他周身突然散發出的那種淩厲冰冷的氣勢上，簡丹便知道那後果自己絕對承擔不起，因而不得不微微苦笑著接過了話頭，同時站定了腳步，不再打算離開，“套用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話：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賣，我還不想領教魔鬼總裁的手段。”
“算你識相。”簡丹這幾句話總算比較像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會說出來的了，因此朗雲陽淡淡地扔出幾個字之後便終於閉了嘴，靜靜地看著莫非煙半晌無言，大概是在與她進行著心靈的交流吧？畢竟那裏麵躺著的，是他真正愛著的女子，他們曾經是那麽令人羨慕的一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