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竟然是他
往事的敘述通常都需要不少時間。而等到卿淵把他已知的事實都告訴赤麟之後，她才恍然發現夜色早已濃得發黑。她坐在原地，好不容易才喘出一口氣來，喃喃道：“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
卿淵淡淡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若是當初鳳飛也如同現在這般冷靜。那麽她該會比我發現更多的東西吧。”
“發現自己的所愛驟然間隕落，隻要是個性情中人，無一不會發瘋的。”赤麟聞言也是苦笑一聲，上一世聽聞他死去的消息之時，她也曾如此發狂過。和鳳飛比起來，當時她的反應可謂是十分的偏激，以至於最後葬送性命。
卿淵重新站起來，麵上已恢複了波瀾不驚的模樣。但是赤麟知道，這不過又是一個擅長掩飾情緒者的麵具而已。這個時候隻聽卿淵淡淡道：“你重傷未愈，先行休息吧。過幾日後你若是想找鸞舞求證，帶著鸞鳳雙釵就可以進去皇宮。不過有一點你要清楚，皇室之內也有魂爵的存在，行事的時候小心些。”頓了頓，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改了口：“天色不早，你好生休息吧。”
縱然有千般問題想問，但最終赤麟還是把一些話通通咽回肚子裏，隻道了一句：“弟子多謝老師關心。”
然而卿淵走之後很久，她都無法從那個百年之前的故事裏掙脫出來。
夜半無聲，赤麟最終還是坐起了身，從空間戒之中取出一塊月光石，放到了自己的腿邊，而她則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蹙眉思考了起來。
不對，真的太不對了。
卿淵老師所說的故事有些奇怪。真的是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由卿淵這個當事者來訴說，肯定會有很多盲點沒辦法看出來。而現在她這個旁觀者細細想來，發現的疑點不止一點：一、滄寒究竟是怎麽隕落的？按道理滄寒那時候的實力也算是帝國之內比較前列的地位，就算是用人海戰術也未必打得過；二、皇室當時發出請帖的到底是誰？按照卿淵所說，他們一向比較低調，皇室不該如此注意他們才對；三、為什麽當時名不見經傳的陳瀚琅會出現在皇室舉辦的宴席之上，而且還剛巧和鸞舞相遇？
問題太多，沒有任何頭緒。
還有，這件事情對於現在的情勢到底有什麽影響？鳳飛前輩要尋出當年的凶手，那麽明麵上的凶手就是陳瀚琅。陳瀚琅不比鳳飛前輩，若論實力強大與否肯定也是鳳飛前輩更甚一籌。如果要取陳瀚琅的性命，對鳳飛前輩來說絕對不是難事。
而若是說鳳飛前輩懼怕密歇比家族的勢力的話也更說不通。她連卿淵老師這樣的強者都絲毫不懼，更何況密歇比家族？要知道鳳飛前輩的性格就是敢愛敢恨，為了自己的目標不擇手段的那種人。孑然一身的修煉者和一個相等最強者實力的領頭人所屬龐大的家族比起來，明麵上看起來是後者占優勢，但實際上，越大的勢力也就代表著顧慮越多。就算有什麽計劃的話其中變數也很容易出現，遠不如那個修煉者靈活。
那麽很明顯了，說明鳳飛前輩不是沒有經過千般考慮的。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才會如此顧忌，甚至需要百年的時間用來鋪墊
。百年……百年……需要百年時間來鋪墊的，不是什麽武器或是丹藥之類的實體，那麽必然是某種趨勢，更或者是某種結果。比如說……戰爭。
赤麟突然感覺腦海之中白光一閃，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
如果，鳳飛前輩是真的在等待著戰爭的話。那麽就很可能代表了鳳飛前輩認為真正的凶手是來自邦外，也就是說，一場巨大的陰謀很有可能從百年前甚至更早開始孕育，而每一場大戰或者是動蕩都是為了某個結果在準備。
這樣的念頭太可怕了。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就好像說明了所有人都置身在一個天羅地網之中，而他們現在的所有人都算是其中的棋子。而這個棋盤，很有可能是整個三重天！
她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大跳，隨即搖搖頭暫時壓抑下那種震撼感。抬頭望去，竟然發現天色已漸漸亮了起來，不覺恍然，居然後半夜就這麽思考過去了。不過看自己的感覺，估計也休息不了，索性去那皇宮之內問鸞舞前輩一問。
隻是待到她出門去時，才發現門口站了兩個穿著製服的人。看製服的模樣，是已經有了兩年資曆的老生才有的。當下也覺得有些疑惑。
經過一年時間，其實她也算是老生了，隻是沒什麽人認識她而已。
“兩位閣下是有什麽事麽？”疑惑歸疑惑，赤麟還是很有禮貌地問了一句，而後淡淡笑著等待他們回答。
這兩位老生見她如此淡定，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遲疑了一下問道：“敢問可是趙靈閣下？”
“是我。”她淡淡應了，看不出什麽特別的表情。
另外一個人接了話：“是這樣的。院長命我們前來請趙靈閣下去戰堂一趟。”
“老師叫我去的？”赤麟卻是淡淡一挑眉。沒有記錯的話，昨兒個晚上她還記得卿淵老師可是說過了讓她好好休息的吧。怎麽今日又讓人來叫她去戰堂？
經過鳳飛的事情，赤麟也越發變得小心了起來，淡淡笑道：“既然如此，麻煩二位閣下帶路了。”心裏卻早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昨夜她查看過自己的身體，發現一切功能正常。而且心髒還有若隱若現的白色霧氣環繞，這一瞬間就讓她明白自己為什麽受了鳳飛的致命一擊卻還能活得好好的原因：是帝寒露在發揮它起死回生的作用。之前她還聽到過神元的聲音，很有可能在鳳飛的碎金流火刺進她身體裏的時候三千麟耀火逼退了碎金流火，保護了心髒的同時讓帝寒露迅速修複。隻不過那時候她的大腦潛意識以為必死無疑這才昏了過去。
而有著這兩樣利器的存在，若是遇到高手，打不過就打不過，保命倒是沒有什麽問題。因此赤麟才敢如此大膽地答應這兩個老生的要求。
於是三人動身出發。
等出了庭院的門，赤麟這才發現自己之前居住的竟然是卿淵本人的住所。入院之前她也曾聽說過一些流言，說是院長卿淵為人神秘，居住之地更是神秘莫測。隻是想到了昨夜他記起那些回憶時的痛苦表情，再聯想到他為自己所做過的東西，心下也更加感激。
不管卿淵
老師是不是真的對她有所圖，但是這份情誼卻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
庭院外的迷陣已經被卿淵撤去，因此三人得以順利通過迷陣所處區域。經過一年的陣法研習，如今的赤麟看這個迷陣也有些門道起來。冥冥之中一些東西也逐漸清晰起來。
三人腳步不停，不一會兒就從卿淵的庭院來到了中央廣場。赤麟這才發現卿淵的住所竟然在距離逆方塔很相近的地方，這一發現又讓赤麟暗暗心驚了一般，也更為卿淵實力的深不可測感到震撼。
思緒轉動間，三人已近了戰堂所在地。遠遠地便看得見匾額上金光閃閃的兩個大字，和煉金堂一樣的筆跡，想必也是逆方前輩所題。
而距離目標越近，赤麟也就更加小心起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卿淵老師讓她過來這裏，要是又是一個陰謀的話，她也不一定就會有上一次那樣的好運得卿淵老師的相救。
戰堂的匾額越發近了，赤麟全身的警備也達到了更高的高度。
繃緊的神經下，她感應的能力也越發強大。就在即將踏上戰堂階梯的時候，赤麟隻覺眼前銀光一閃，心下一個咯噔，隨即很快笑了。
“鏘！”金鐵之聲響起，赤麟不進反退，腳步一錯，反而把這兩個老生給逼退了好幾步，那兩個老生目露驚訝，隨即紛紛一聲低喝，正欲衝上前來，卻驟然被殿堂之中一個聲音給喝止。
“住手！”
那兩個老生一頓，均收起了武器，朝著赤麟微微一點頭，很快就向周圍躍開，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赤麟的視線之中。
然後殿堂之中那道聲音越發近了，她似所感應地抬頭看去，見到果然是傑爾斯的臉龐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也是緩緩地勾起了嘴角。傑爾斯還是那副老樣子，一頭淡金色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看見赤麟的時候也淡淡笑了。
“趙靈兄弟，可是好久不見了。”傑爾斯的深藍色雙眸朝向她，笑容一如兩年前在波瑙城初次相見時的溫和。“聽說你到帝都了，之前我還和父王說要來見見你呢。隻是不想你竟然一入學院就閉關了一年。今日父王就在這殿堂之中，趙靈兄弟快快隨我進去。”
赤麟洋洋灑灑笑回去，笑意難得入了眼。拾步順著長長的階梯向上，殿堂之內的環境也漸漸露了出來。
很簡潔的設計，大堂之內除了一個像是陣法的圖案之外別無他物。四周立著很多根柱子，每一根都支撐起了整個殿堂。陣法圖之前站著三人。其中兩人分別是卿淵和鸞舞，還剩下一個男子背對著她。
男子和傑爾斯不同，傑爾斯留了一頭金色長發，而這個男子卻是淡金色的短碎發。身穿一件宮廷製服。身姿頎長，氣勢隱隱有些壓人但還是可以抗衡，大約是大魂士的實力。
漸漸入了殿堂，身旁的傑爾斯微笑著說道：“父王，趙靈兄弟來了。”而隨著這一聲，那個男子也應聲轉過身來。
先是線條分明的臉龐，然後是如同大海一般深邃的眼睛。最後是整張臉露出來，而看到這張臉的赤麟，卻驟然感覺胸腔裏的玩意兒瞬間自由落體，眼瞳驟縮。
竟然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