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舞姬

“不準你再把自己傷成這樣了!”

“嗯!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你也不會再受傷了!”

“好!我答應你!”

“口說無憑,立個字據!”

“好!拓跋長涉如果再受傷,就罰他生生世世都要照顧雲水白蒼!這樣寫可好?”

“不好,難道你不受傷就不照顧我了?”

“怎麽會?那你說要怎麽寫?”

“就寫,如果拓跋長涉再受傷,再讓雲水白蒼擔心,雲水白蒼就再也不用他照顧了!”

“好,這樣寫很好!”他仿佛陷入了沉思,這句話他說的極慢,說的極緩,卻堅定。“不過,你要是再受傷了要怎麽辦?”

“就罰我死心塌地的跟著拓跋長涉好了!”

“好,不過,你不會受傷的,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心跳貼著心跳,我們緊緊的相擁。即使是最近的距離也參不透彼此心底最深處的想法。

隻是,哪有人不會受傷的呢?

愛是一個人的事,你好就好。

窩在他的肩頭,不安穩的蹭了蹭,忽然好想撒嬌:“我餓了!”

“睡了兩天,能不餓嗎!”他起身朝著擺滿了飯食的桌子走去了,不一會就拿了一個盤子朝我走來。

“你怎麽也不問我想吃什麽!”現在的我真的是在撒嬌了。

他也不回答,直到坐在床邊,盤子裏的食物,被我看得清清楚楚的,才開了口:“還能有什麽!”

我眼角帶笑,是啊,還能有什麽呢,除了雲水酥之外,我還喜歡吃什麽呢?

“手疼!”我舉起那落著蝴蝶的手在他的麵前搖晃。

他寵溺一笑,問道:“先吃哪個?”

“杏脯的那個!”

然後我理所應當的接受了他的喂食。他手指修長,拈著雲水酥的樣子,怎麽說呢,嫵媚之極。不過是多了些陽剛,多了些冷肅罷了。

見我發呆,他不解的問:“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我回神,繼續咬了一口他遞上來的雲水酥,杏脯酸甜不膩,軟軟綿綿卻不乏韌性,是我喜歡的性子。

待我回味了一番後,抽出了一點時間回答他的問題,我說:“佛祖拈花!”

“什麽?”

“我剛剛在想佛祖拈花!”

“怎麽突然想到了這個?”他有些詫異,一時間手便僵在了半空中。

“腦子的事我怎麽知道!”我隨隨的回了一句,便盯著盤子裏的雲水酥說道,“要吃杏仁的!”

他回過神,執起一塊來喂給我吃。

我安靜的細細咀嚼,等著他的後話。

忽然,他說:“拈花一笑,衣缽真傳!原來你是想……”

“是的!”還沒等他說完我就打斷了,“我知道你不會同意的,可是學些防身術也沒有什麽壞處吧!非兮雖強,可人力尤弱,至少我也要學會自保啊!”

不過,也許他真的是謹慎慣了,竟然想了又想,眉頭皺了又展,眼神深了又淺,變化之快,令人咋舌。

終是他下定了決心,說道:“也好,明日我就教你使槍。以後,你就拿著滅兒吧!”

“真的!實在是太好了!”我激動的大叫,上前便啄上了他的唇,也不管蹭了他一嘴的雲水酥屑。

不過,這可不能怪我。

北國上下人人都知道戎邏的槍法是最好的。

可是狼王穀的人卻明白,戎邏槍法第二,狼王敢排第一。

他親自教我,還真是要衣缽相傳了,這般的殊榮,怎能讓我不激動如此。

況且還有那玲瓏漂亮的叫做滅兒的短槍,更是殘簫覬覦多年的寶物,這般容易的被我得了去,怎能不讓我狂喜如斯。

今後的日子是過得越來越有味兒了,今此一戰,紅巾的名號不脛而走。坊間人傳,狼王穀新添了一位叫做紅巾的女頭領,僅用一車的美人釀便讓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寒鏢局丟了鏢。可謂是一戰成名,天下盡知。

紅巾作為一個名號,就要響徹瓊霄了。

而我卻安分了,乖乖的呆在狼王穀,苦練三個月,迎接著烈焰般的夏日。

當我在馬背上翻飛,砰砰幾聲射中了安靜的躺在玉碟之上的紫色葡萄,汁液飛濺,散開在幹淨的玉碟之中,點點如畫。

當我長鞭揚起,漂亮的擊碎了殘簫手中的酒壇,頓時香氣彌漫,醉意襲人。殘簫一臉氣憤的瞪著我,一向是帶笑的他滿臉的陰鬱,眼看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我迅速的撤離,尋拓跋長涉避雨去也。

那被我撒了一地的是殘簫的最愛的酒,北國煢菊,不似美人釀的濃鬱嫵媚,這酒過冷過冽,有夠性格。我一直好奇殘簫為什麽會喜歡這樣的酒,相反像他這樣一幅登徒子的模樣,一點都不適合高雅冷豔的煢菊,倒是美人釀更投他的脾氣。

直到多年以後,我才明白,煢菊一杯便是殘簫,黎國西徹王拓跋不夕的整整一生。

當我勒馬在夕陽裏,揚手橫吹一首關山月。本來是傷別情的古調,卻被我吹成另一番模樣,一時間摸不透自己心中所願所想。

當天色漸濃,長風肆意,我打馬而過,飄忽的茜色麵紗似一道絕美的火焰,搖曳不止。

這便是真正的紅巾,大漠深處,戈壁之上,最耀眼的紅巾。

夜色深沉,依舊是那般的顏色,我卻不能擔保它是否千年不變。但我在想,它一定在固執的守候著什麽,它的心裏同樣住著一個人。

遠遠的就瞧見,他站在月下,靜靜的站著。這一回我知道,他在等我。

“怎麽站在這裏?夜涼風大。”我牽著馬緩緩的走向他。

“待月!”他說的簡單。

我回眸望著那百看不厭的月亮,我說:“何人初見,初照何年,又待何人?月的心思無人知曉,就像不知道月裏的嫦娥是否愛著後羿,亦或者她心心念念不忘的人是那斫樹的吳剛。”

他說:“可我的月亮,有時像是不息的火焰,有時像是新降的白雪,帶著淡淡的香味,輕輕的愁怨,薄薄的嫵媚。明明是那般柔嫩的讓人心疼,卻偏偏倔強驕傲,照亮整個黑夜,讓人不再孤單,不再無助

,隻要有她在,心就會永遠溫暖。”

他的月亮真美啊,誰是他心中的月亮呢?會是我嗎?

我說:“原來是嫦娥愛上了薄涼的夜神,為他明亮,為他圓缺。驕傲的夜神那,不知道有多麽的讓人心疼呢!”

不管我是不是你的月亮,你卻是我永遠的夜神,我心甘情願化作一輪皎月,做你無邊無際裏孤獨的瞳。

我靠著的他的肩膀,靜靜的坐著,任馬胡亂的走著。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月亮,我試探性的問:“拓跋長涉。”

“嗯?”

“明天我也要去!”

“不行!”

“給我個理由!”

“本殿不準!”

“那可由不得你,本王後職責所在。上陣殺敵,不讓須眉!你有膽你就攔攔看,看百姓們的唾沫不淹了你才怪!”就知道他不會同意的,他霸道的本性顯露無疑。

不過,既然商量不行,那就來硬的。自從桀月峽揚了威立了信以來,百姓們可是越發崇拜他們的王後紅巾了,隨手一揮,雲集響應,贏糧影從。民心所向,我要出征,不怕沒人答應。

看是你這個狼王強勢,還是我王後厲害!說罷,甩袖瀟灑的回屋睡覺。

養好精神,明天才有力氣抱得美人歸嘛!

說起來,這個世界還真是小的可以。明日的打劫對象,是上水城首富的愛妾。本來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巧就巧在這首富的名字叫做龍年綽。毋庸置疑,他正是寒鏢局少鏢頭龍年絳親弟弟,在家排行老三。按理來說,他們倆該是親親的弟兄,一個鼻孔出氣。可是誰知道三年前,龍年綽竟然被逐出家門,而始作俑者正是他親親的老大哥。

這還不算奇的,最奇的是這個龍年綽一氣之下來到上水城,不出三年便成了當地首富。話到這裏就有意思了,雖然看不清他們龍家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龍家一定是在賣藥。

最最值得一提的便是他的愛妾。一般來說,妾的身份地位低下,而且龍年綽一共娶了四房,她是最小的,地位自然最低。盯著她會有什麽好處呢?

答案就是,這小妾不普通,非常非常的不普通。小妾姓汀羅名流醉小字海棠,乍聽起來也就是名字好聽罷了,還不至於讓狼王穀興師動眾吧。可是但凡有些見識的人都知道,汀羅可是延風國三大貴族姓氏之一,且她名中帶著流字兒,那是汀羅正宗血統的象征。

撇開她顯赫的身世不說,聽說她本人更是生著傾國傾城的容貌,有著子貢陶朱公的才華,是個難得的經商奇才。更奇的是她不讀詩詞小說,單愛史書戰策。

很難想象這樣的她居然淪落為北國舞妓。可即使是這樣,一舞傾城,紅極一時,儼然是人人追捧的花魁的她,卻甘願嫁給龍年綽為妾。要知道隻要她想,恐怕摩戈的王後之位都會是她的。

這樣奇特的她,渾身上下都是謎,讓我怎麽按奈得住,不去會會她呢?

就這樣緩緩的進入了夢鄉,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拓跋長涉回來了,將我緩緩擁入懷中,默默地給予我無盡的力量勇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