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驅逐

雲卿見他臉色變的難看,終是不敢妄動將帝王激怒,朝著汩塵謝恩退下,她並沒有任何異議,溫順的讓汩塵有些迷惑。

跟著李木到了偏殿,樞念倒是醒著,卻嫌藥苦,不肯喝。瞥到一抹熟悉的人影,他瞪圓了眼睛,旋即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赤著腳跳下了床。

“雲卿……”他哭叫著撲進雲卿懷裏,狠狠抱住,“你怎麽現在才來,我等好久了。”

“好了,都快行冠禮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孩子!”雲卿苦笑,是她這些日子把他慣的太不像話了嗎?

樞念臉色通紅,被雲卿捏來拉去的,更是豔的快要滴血,他揚起臉來,直直的看她,“沒事了是不是?”

“是,沒事了!”雲卿看著少年烏黑灼亮的眼,每一次看,都有不同的發現,最先那種葉倚琛的感覺,如今根本沒有絲毫的影子,樞念,也隻是樞念而已。她這次看來是必須得回北至了,而且還不是那麽風光回去,那麽樞念該怎麽辦?

李木從將她帶到偏殿時,就將人驅散了,隻留下兩人。

雲卿撚著湯匙,樞念再不嫌藥苦,一口含在嘴裏,再費力的咽下,雲卿看著,眉眼染了笑,手指替他拂去嘴角的藥汁,好笑道,“慢些,又沒人跟你搶。”

樞念張大嘴,手一直扇著,瞪大了眼,“不是有句話,長痛不如短痛嗎?”

雲卿微挑了眼尾,眸中含著柔光,忍不住伸手又要去摸他頭,樞念眼中一亮,隻是片刻後不知想起了什麽,頭往邊上一偏,雲卿的手落了空,砸了下來。

樞念尷尬的偷看她一眼,“我,我,會流鼻血!”

饒是淡定如雲卿,也被他這句話震懵了,會流鼻血,跟她摸他的頭,有什麽關係?

樞念卻越想越是尷尬,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期待的望向身邊的雲卿,明明想要有越多的親近,可每次都會不出息的流鼻血,他忍不住想起雲卿醉酒的那個晚上,她……

隻是想著,他就感覺自己呼吸也要粗重起來,也不知是因為發燒還是什麽,燥熱起來。

雲卿看出他異樣,忙要扳過他的臉,少年起先並不情願,直到雲卿口氣冷硬起來,他才有些不甘願的轉身,白皙的膚色上,像塗了胭脂,鼻下的兩泓血跡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你,怎麽……”她以為樞念隻是說說,誰知道他真的流了鼻血,心中一時好笑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忙取了濕巾替他擦幹淨,對於心中那個念頭,沉吟良久才道,“樞念以後要做什麽?有想過嗎?”

樞念臉上燥紅,一直低著頭,聽到這話才抬眉,似是對雲卿突然問出這話有些奇怪,他捏了捏拳頭,認真道,“我要變強,我要給母妃報仇。”

少年的聲音尚帶著稚音,隻那神色間的認真肅穆,讓雲卿幾不可聞的歎了聲,她本想帶樞念回北至,如今看來,他怕是更適合在棲梧城。表哥他們都在,該是會幫她,培養他成為能獨當一麵的人。

和樞念又說了會話,她本揣度著該如何向少年說明,連衣就已是急色匆匆的跑了來。

“郡主,郡主……”連衣臉色慘白,見到雲卿就急的‘噗通’一聲跪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奴婢聽說……”

雲卿忙阻止她繼續說下去,飛快的看了眼樞念,笑道,“你來的正好,還不去水閣拿幾套樞念的衣裳過來,我怕這裏的奴才辦不好事!”

“為什麽要拿過來,

我們不回去嗎?”樞念有些委屈的皺起眉,“雲卿你不要我了?”

雲卿眼中的笑意黯了下來,連衣在邊上看看這個,又瞧瞧那一個,忙安慰他道,“怎麽會呢,郡主這麽疼您,怎麽會不要您呢,郡主隻不過是要去赴一個約,不方便帶上……”

“沒有騙我?”樞念眼圈紅了起來,十指揪著她衣袖不肯撒手。

雲卿不知該如何解釋,正巧李木出現,說是汩塵要見她。

她帶著連衣,幾乎是落荒而逃。

“雲卿,紀雲卿……不要走,雲卿……”身後少年的嘶喊,隻是很快的又歸於安靜,連衣無意中一回頭,恰巧看到有穆華殿的小太監將樞念捂著嘴,拖進了偏殿。

“郡主,六皇子他……”連衣頗有些擔憂的問道。

雲卿沒有回頭,隻是深深吸了口氣,“忘了十五年的人被人突然記起,是因為他有了用處,我不知道皇上到底要做什麽,隻是有了帝王的庇護,我想,應該不會有人再欺負他了。”

“可是!”連衣還想說什麽,在前麵帶路的李木已經湊過來恭謹道,“郡主大可以放心,六皇子畢竟是皇上的兒子,虎毒不食子。”

雲卿看他一眼,點點頭,“李公公說的極是。”

期間三人再無人開口,匆匆到了主殿,杜謙也早已在了,他手上正拿著一道聖旨仔細的看著,見到她進來,還曖昧的往那道聖旨上吹了口氣。

也不等她跪拜行禮,汩塵隻對杜謙使了個眼色,便閉上了雙眼。

杜謙笑了笑,隨手抖了抖手中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北至郡主雲卿,不念禮法,恣意妄為,不僅燒毀棲眉殿,更將皇妃遺體損毀,本該治重罪,姑念她與眉妃姐妹情深,太過哀慟才犯下如此大罪,特將其逐回北至,不經傳召,不得再入棲梧帝都。”

雲卿聽到不得再入棲梧帝都時,身體陡然一震,她猛地抬頭看向杜謙,眼中的銳利,讓杜謙有些尷尬的轉開了臉。

“郡主在棲梧有什麽放心不下的人,臣可以照看一二。”杜謙笑著朝她作揖,隻望向她的那一眼,神色複雜,飽含許多,雲卿本以為汩塵說的逐回北至隻是短時間的放逐而已,怎麽也不會想到他們根本不希望自己再回棲梧。

她就算心中不甘,現在也毫無辦法,隻是聽杜謙那話裏的意思,她又略略有些心安,杜謙知道她放心不下的,也隻有樞念一個人。現在說出這話來,是否意味著,他打算幫著照拂樞念了?

“你放心!”汩塵睜開雙眼,見她蹙著眉似乎在想什麽,他溫和一笑,“知道你放心不下樞念,以後朕會讓杜謙親自教導他。”

杜謙雙眼盯著地麵,沉聲道,“皇子該有的,他都會有。隻要……”

“隻要雲卿乖乖回北至,且不再踏入?”雲卿挑眉一笑,並沒有鬧什麽,隻安靜的垂眸,“雲卿明白了。”

對於她如此配合,杜謙有些訝異,隻汩塵見目的達到,便疲憊的讓他們都退下。

連衣一臉焦急的等在外麵,看她出來,想開口,但看到杜謙在這裏,她張了張嘴,還是什麽都沒說。

“我們回去。”雲卿朝她笑笑,“你不是吵著要回北至嗎,這下該稱心如意了!”連衣驚的眼都瞪圓了。

“雲卿!”杜謙見狀,停住了腳步,“你在怪我?”

雲卿似是沒有聽見,招呼連衣跟上。

“若嚴辦,你會被打入皇家佛寺,青燈古佛一生的,我也是為了救你。”杜謙笑著的看她,隻笑意並未到眼底,“這樣不是很好嗎,你回北至,樞念從此能過上他想過的生活。”

“夠了。”雲卿轉過身,冷笑擰眉,“你們本就存了要趕我走的心思,現在定國公妨礙了你們,就利用樞念來威脅我?”

“我走可以,杜謙……”她猛地拔高了音,專注的看他的眼,“世人說你心狠手辣無情無義我不管,我隻要你記住自己的承諾,樞念,就拜托你了。”說到最後,她緩緩躬身,朝他鄭重其事行了一禮,轉身拂袖而走。

杜謙臉上的笑意一點點僵落下來,陰柔的眉目也突顯煞氣。

連衣有些不知所措地跟在雲卿身後。看她吩咐水閣的奴才收拾東西。

“郡主,六皇子他?”連衣心有不甘,明明有定國公的書函求情,該沒事的,隻皇上他們竟然用六皇子威脅郡主,這些年,似乎也隻有六皇子一人能讓她妥協。

“這是他出生長大的地方,他自然該在這裏。”雲卿倚在池邊,看著底下人忙活,隨手就拋過去一捧魚食。

連衣驚愕的瞪大眼,這麽一大捧下去,它們可是會吃撐的,郡主不是一向都喜歡這些小東西嗎?

“奇怪嗎?”雲卿轉頭過頭,笑了笑,“對樞念,就像這些魚般,我不想再害他了,對他過分的好,於他有害而無益。”

連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怔悚間,外麵有傳報說是徐祁煙來了。

他依舊一身紅衣,隻麵容有些憔悴,一上來便問這是怎麽回事。

“我不信你會哀慟到將棲眉殿燒了,你是故意的?”他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方瓊也在宮裏,若是姐姐死了,怎麽隻會有一具屍體?

雲卿沉默著盯池裏的魚在水裏難耐的翻轉了肚皮,直到徐祁煙的聲音變得煩躁,她才笑著轉過頭,“姐姐欠的債,表哥,我可不可以要你這個弟弟來還?”

“果然是這樣。”徐祁煙一直吊起的心稍落了些,隻是馬上又皺起了眉,“可就算這樣,你也犯不著被逐回北至去……”心裏清楚雲卿要他做的,無外乎是照拂那個六皇子樞念,他心裏極不舒服,想著法要將話題轉開。

雲卿靜靜的看著他的眼,隻懇切一笑,他便幾不可聞的歎息,“我知道了,六皇子我會好好照看,不會讓他再被欺負的遍體鱗傷。”

“謝謝表哥。”雲卿笑著上前抱住他的腰,“我知道表哥是最好的。”徐祁煙歎了歎,伸手抱緊了她,在她耳邊叮囑道,“回去後脾氣不要總是這麽拗,也該好好為自己考慮番,雲蓮在這裏不會有事……”

“表哥,你越來越羅嗦了。”雲卿笑著捶他一拳,眼裏卻含著笑。

遠處的拐角,汩塵冷笑著背手而立,一旁樞念被人捂住了嘴,架住了身子,一雙眼裏,滿滿的不可置信和憤恨。

那個人,和別的男人抱在一起!

“你看清楚了,她隻不過拿你玩。”汩塵在旁惡劣的冷笑,“你在她眼裏,什麽都算不上!”

樞念猛地轉過頭,凶狠的瞪他一眼,突如其來那樣狠戾的眼神,讓汩塵心一悸,心口痛的厲害,連臉色都越加慘白,李木嚇了一跳,忙吩咐人送汩塵回寢殿,樞念掙紮,也被一並帶回,汩塵恨恨看他一眼,吩咐,“關好了他,別讓他亂跑。”

“唔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