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下罪

樞念自始至終都是瞪大了眼，眼見有人要帶走她，才瘋了似的竄起來，撲過來將她護在身後，“不許，我不許你們帶走她，誰都不許……”

“郡主，郡主……”連衣也慌忙起身，要趕到雲卿那裏去，卻被侍衛攔了下來。

汩塵在禦攆上危險的眯起了眼，他這個兒子，似乎有些太依賴紀雲卿，太將這個女人當一回事了。

樞念身子一震，趁著他失神的當兒，雲卿已經輕歎一聲，率先朝思過堂走去，樞念隻怔了怔，便如小獸般要撲上去，羅太醫眼尖，忙將他一把死死護在懷裏，“六皇子，不要讓郡主擔心，六皇子！”

雲卿的腳步一頓，側頭過來，輕輕一笑，“等我回來。”眼神一掃連衣，連衣跟著退到樞念身邊，沉聲道，“六皇子……”

樞念愣愣的看著，眼中的狂躁奇跡般的平息了下來，安靜的像一隻貓，汩塵在攆上看的清楚，眉皺的越加緊，隻是待樞念的目光無意中掃過他這邊時，他回以的，是一個慈愛的笑。

“朕的皇兒，快，來父皇這邊。”汩塵在攆上殷勤的直起身，朝著樞念伸出雙手，好似要擁抱他般，樞念愣在那裏，被羅太醫借著手勁一推，送上了幾步。

李木順勢將他拉過來，送他上了禦攆。

“這上麵，除了朕，可就隻有你上來過！”汩塵滿意的捏捏他的臉，片刻後有些不悅的皺眉，“怎麽還是這麽瘦這麽弱，李木，你留在這裏打理棲眉殿，朕和皇兒先回穆華殿。”

“是……”李木指揮著禦攆起駕，目光在暗色中閃了閃，想不到蘇老將軍的外孫，玉妃娘娘的兒子，已經長這麽大了。

禦攆起行的時候，汩塵就已將樞念虛摟著進了懷，拉著他的手，慈愛的詢問他這幾年的情況，又是咳嗽，又是溫柔的關懷，怕是世間沒有哪個人會抵擋的住。他皇兒皇兒的叫，也給人一種親昵之感。

樞念一直都是怯怯的聽他說話，他問幾句，樞念偶爾才會答幾句，這期間，他有好幾次欲言又止，汩塵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麽，也無非是放雲卿出來，隻他每一次都將話題岔了開去。

汩塵將樞念帶到了穆華殿，說了會話，不出片刻，李木已將棲眉殿諸事安排

妥當，趕了回來。才要稟告，便聽到裏麵少年清怯的聲音響起，“父皇喚著兒臣皇兒皇兒，父皇可曾知道兒臣的名字？”

李木一驚，這個六皇子當真大膽的很，是誰說他膽小怯弱。他隻愣了愣，便有些無奈的笑了，想來皇上應該是知道的，畢竟杜丞相曾跟皇上提過。

穆華殿裏，汩塵卻被這個問題困了住，杜謙是提過不錯，可他卻有些模糊的記不清楚，他怎會想到樞念會問這個問題，往常那些皇子自己能含笑喚他們一聲皇兒，哪個不是跪在地上，心中感恩戴德，想到這裏，他心裏泛起股煩悶來。

李木怕汩塵發怒，忙推了門進去，行了一禮，裝作是無意看到樞念的樣子，訕笑道，“喲，這不是樞念殿下，想不到已經長這麽大了！”

汩塵眼中笑意一閃，他這個貼身太監總管，還不枉他這些年這麽寵他。笑著摸摸少年有些沮喪的臉，他柔聲道，“樞念啊，父皇怎麽會不知道你的名字，父皇喚你皇兒不好嗎？今晚便留在這裏陪父皇，恩？”

“皇上，您身子不好，這六皇子……”李木忙上前想要打消他的念頭。說著，順勢向樞念那邊掃了眼。

樞念忙湊近汩塵，小心翼翼的蹭了蹭，“父皇身體要緊，兒臣還是回水閣睡去，兒臣……”他有些說不下去，隻因為汩塵聽他提到水閣時，臉色已經沉了下去。

“樞念，你可知紀雲卿為何獨對你這麽好？”汩塵肅然的看他，一時忍不住怒意，拚命咳嗽起來，李木慌忙幫著他順氣，樞念害怕的縮了縮脖子，怯生生的看他。

真是個不成器的窩囊廢，汩塵眼底飛快的劃過一絲厭惡，心煩意燥的，揪著樞念的衣領大吼，“紀雲卿這是要扶植你上位，她利用你，要謀奪端宥的江山，你懂不懂，你……咳……”

“皇上，六皇子還小，隻是被利用了，皇上……”李木盡量的放軟了語氣，隻想讓汩塵平靜下來，樞念卻驚懼的倒退了一步，“不，雲卿不是這樣的，她……我，我沒什麽用，她要找，也是找其他人，她不是這樣的……”

“混賬”汩塵用盡了力氣，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樞念被他一掌了磕向了桌椅，撞的肩生疼，他委屈的抬頭，眼裏已經蓄滿了水光。

“就因為你最沒用，他們才好把你當做傀儡，你給朕聽清楚了，以後離紀雲卿遠點！”

“不，我不要……”樞念怒叫，“隻有她對我好，我不要，不要……”

汩塵氣的渾身發抖，“反了反了，來人，給朕關入暗室，他不想清楚就不許放出來，真是反了……”

李木柔聲寬慰著，又時不時打眼色給樞念，奈何樞念一直都是委屈又憤恨的看過來，讓他無能為力，本想叫他低個頭認個錯，誰曾想。他揮手讓人將樞念帶到了暗室，等到服侍汩塵睡下後，才一個人到了暗室。

‘扣扣……’拿手碰碰房門，李木隔著門與他說話，“六皇子，皇上是氣著了，明日一早，老奴帶您去向皇上認個錯便沒事了。”暗室裏的人沒有聲響，他耐心的等著，又不放心的喚了幾聲六皇子。

許久，那裏才有悶悶的聲響傳來，“李公公，你是個好人。”

少年的聲音哽咽著，有些沙啞，“你說父皇他是不是討厭我，否則怎麽會連我的名字也記不得，他們說我愚鈍我也知道，可喜歡一個人，不是該把他的名字牢牢記住的嗎？”

李木被樞念說的幾句震在那裏，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少年的問話，心中暗歎，卻隻能無語，他在這裏好說歹說才將樞念勸服明日去敬茶賠禮，這才放心的離開。

月上柳梢卻又悄然而下，暗室裏漆黑一片，本蹲在牆角的人在夜中扯開一個冷笑，慢慢站起身，幾步走到門前，對著那門輕輕叩響，“影子！”

門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團黑影，他回以輕叩門扉，卻並不說話。

“棲眉殿怎麽好端端起火？查清楚沒有！”樞念想起在棲眉殿遇到的那個方瓊，那個人身懷武藝，想來眉妃的死，該不會表麵來的這麽簡單。

影子在門外沉默半響，才麵無表情的答道，“是紀雲卿放的火，她很冷靜。”

樞念怔了怔，忽而眼中帶起笑意，“行了，棲眉殿的事不要再管了，她應該留了後路，影子，外公那裏，有消息了嗎？”

影子在門外皺起了眉，“暫時沒有老主人的消息。”他猶豫的眨眨眼，又道，“主子，皇上能向主子示好，主子是否應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