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進京
無論如何，天家特使不可能久等，一家人幫著顏秋霜打點收拾準備啟程進京。雖然孟氏眼淚汪汪地拉著女兒訴說著自己對她往後在定國公府生活的深深憂愁之時，顏秋霜表現得底氣十足勝券在握的樣子，但她結合前世的小說影視劇裏的大戶人家的生活場景，其實心裏還是有些發毛的。
大戶人家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心腹，所以她很認真地詢問了吳家姐妹花願不願意跟自己進京。姐妹花自然願意，不過顏秋霜還是讓她們回家請示父母，其父母權衡一通後就同意了。秦小魚的爹娘聽說這事，立馬進城來，讓他兩口子主動要求跟著顏秋霜他們去京城。
秦老爹是這樣說的：“你爹老了，冬生又不愛打魚。不如你們去京裏，往後生下孩兒在京城長大，也算是京城人士了，一家子在那裏生活總比竹海日子好過。你們先去，安頓好了再來接我和你娘。”秦小魚兩口子覺得這樣不錯。顏秋霜正舍不得和秦小魚分開，聽到她主動要求跟著自己進京，真是求之不得，一下就同意了。
原本蘇老頭打算回煙霞穀養老，但皇上覺得自己兒子還需要蘇老頭在身邊照顧著，特地下旨讓蘇老頭進京。這樣安和堂隻能不開了，那房子給了顏家人居住。因為少了人手，顏秋霜提議讓顏秋雁一家通通進城，薛老娘心裏別扭不願意，但架不住兒子包括女兒的勸解，最終還是同意了。孟氏雖然不待見她，不過看在外甥的麵上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也高姿態地不跟薛老娘計較了。一切收拾安排妥當，顏秋霜她們終於啟程赴京了，一家人灑淚而別。
赴京路途遙遠，水路轉陸路，陸路又轉水路，即便做了周密安排，一行人還是走了差不多一個月。最後一段路是水路，再氣派的大船，坐久了也覺得無聊。“娘，呃，嬸嬸，到了京城，我真的不能跟你們住一起了嗎？”蘇昂眼下應該叫陳昭了，一邊翻閱著顏秋霜為了教他識字念書而畫的圖片一邊悶悶不樂地問。
顏秋霜點了點頭：“對，你可是皇子，到了京城當然得住在宮裏頭。”陳昭苦著一張小臉：“那我要是想你想妹妹了怎麽辦啊，妹妹最喜歡我了，我一逗她她就笑，往後我們不住在一起了，誰來逗妹妹玩啊。”顏秋霜笑道：“你妹妹家裏頭有好幾個哥哥姐姐的，他們都可以逗妹妹玩兒呀。”
陳昭嘴一扁：“不要，我不要他們逗妹妹，妹妹是我的。沒有妹妹了一點也不好玩了。”顏秋霜愛憐地摸了摸孩子的頭：“好孩子不要這樣，宮裏的那些公主都是你的姐姐妹妹，你可以和她們玩。”陳昭一個勁的搖頭：“我不要和她們玩，我隻要壽姐兒這個妹妹。嬸嬸我不要住在宮裏，你還是讓我跟你們一塊兒住吧。”
當初太子夫婦是沒有辦法才將兒子抱出宮撫養，孩子因為長期不在父母身邊而跟父母沒有感情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當年的太子夫婦眼下的
皇上皇後可能不會這麽想，他們也許會認為是自己和夏榮在跟他們搶奪自家兒子，離間他們骨肉之情。關於這一點，蘇老頭和夏榮顏秋霜早已達成共識，那就是不停地給孩子灌輸皇上皇後才是他的親生父母，這些年他們怎麽苦苦思念著自己的兒子。可不知道是孩子年小還是轉變太突然，洗腦工作收效甚微。
顏秋霜無奈地握住陳昭的肩膀正色道：“好孩子你聽我說。假如眼下有人將妹妹抱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嬸嬸見不到她是不是很傷心呢？”陳昭點了點頭。顏秋霜繼續道：“皇後娘娘也是一樣啊。當初因為有壞人要害你，她和皇上不得已將你送出宮，這些年皇後娘娘沒有一天不想著你這個兒子，趙公公不是說了嗎？她一想到你就哭，一想到你就哭，眼神都變得不好了。如今你好不容易回到她身邊又不跟她一塊住，你說她得多傷心啊。”
陳昭似乎有所觸動，良久之後點了點頭：“那我就住在宮裏頭吧，可我會想你們的呀。”顏秋霜笑道：“想我們了你可以稟明皇後出宮來瞧我們啊。咱們都住在京城，見麵很方便的。”
京城定國公府萱瑞堂東次間，定國公夏無忌正拿著美人錘親自給母親黃老太君捶著腰，屋裏就隻有母子兩個，一個老婆子守著門。裏頭母子兩個隨意地說著話。“二郎他們今日下午就會到，你想讓誰去碼頭迎接？”“回母親：二郎自幼離家，如今終於回家，兒子本來想親自去接，想了想又覺得不妥，還是讓大郎和三郎四郎兄弟去吧。”
黃老太君道：“是啊，這孩子這麽多年都在外頭，我也很掛念他，不過再急也不急在這一刻，你這做老子的親自去迎接確實不大合適。”稍後夏無忌道：“兒子總覺著讓二郎住琳琅院不大妥當，離咱們這邊遠了些。其實桂濯院空著又近些，收拾出來給二郎他們住最好不過了，當初莊氏請示母親的時候母親為何不同意呢？”
黃老太君歎了口氣：“你們一片慈愛之心我哪裏不明白，可二郎離家那麽多年，生長於江湖草莽，不光是感情上跟咱們一下子難以親近，就是言行舉止恐怕也不符合咱們的要求。這猛不丁地住到一起，他不習慣咱們也別扭。倒不如大家隔得遠些，免得彼此不自在。”夏無忌聽到這話不禁惆悵起來，親生的兒子，卻要像陌生人一般慢慢熟悉，任誰碰上這事心裏都不好過。
黃老太君又道：“還有就是，二郎那些江湖上的朋友來了難免要切磋一番，而琳琅院那邊地勢寬敞。況且六皇子肯定會隔三差五地出宮來探望二郎一家子，將他們放到一邊宮裏的人警衛起來更方便，咱們也不會受到過多的打擾。”夏無忌恍然大悟：“薑是老的辣，還是母親想得周到。”
黃老太君道：“什麽周到不周到，我不過比你多吃了十幾年的鹽而已。關於二郎媳婦，你怎麽看。”夏無忌道：“沒見著人，兒子不好評判。隻是莊
氏頗有些不滿意，這也難怪。試想咱們二郎若是在京裏娶媳婦，就是皇家的公主都能娶上，現如今卻娶了個鄉下村婦，難怪她不高興。娘覺著呢？”
黃老太君淡然道：“見到人再說吧，當初蘇大俠和二郎能瞧上她，肯定這女子身上有她的過人之處。就衝人家救過六皇子的命，六皇子又很黏她這一點，咱們都不能虧待了她，二郎正室的身份她是必須要占據的。”
夏無忌道：“這是自然，雖然他們成親的時候咱們不在場，可我當初是委托了蘇大俠全權負責的，再說又有煙霞穀的人作證，竹海的聶縣令家也派了人道賀，這可是抵賴不得的。莊氏想請示娘是不是給二郎納兩房出身教養好一點的妾室，兒子覺得咱們還沒摸清二郎的喜好，不可擅作主張就阻止了她。”
“你說得對。”黃老太君點了點頭，跟著恨鐵不成鋼地道，“莊氏那人做事有時候就是不經腦子。顏氏還沒生下嫡長子，她就這麽急著給二郎納妾了。”夏無忌歎息道：“這個女人不知道是怎麽了，前幾年咱們家境遇不好的時候還進退有度為人謹慎。後來這幾年先皇開始倚重兒子，京裏跟咱們家套近乎的人漸漸多起來了之後，她就有些不知輕重了。兒子被新皇封為國公之後她更是自大驕狂起來，娘您不妨多敲打敲打她，省得她忘乎所以貽人口實叫人非議咱們家。”
老太君歎了口氣：“我何嚐不想敲打她，可她也是做祖母的人了，她生的兩個兒子又那麽有出息，我這個婆婆總得給她幾分麵子不是。還有，我也知道這幾年莊氏有些乖張，你更喜歡性子溫順的裴氏，可她畢竟是大郎二郎的親娘，你就是看在兒子的麵上也得敬她幾分。不然二郎回家看到你這樣冷落他的親娘，孩子心裏會怎麽想？”夏無忌臉上一熱，低頭道：“兒子知道了。”
“不到半個時辰就到碼頭了，大家做好準備。”趙公公手搭涼棚看著前方大聲提示著，“你們幾個，下船的時候小心護著六皇子，你們幾個。幫著夏二爺一家搬東西，都給我警醒些不要出差錯。”顏秋霜透過船艙看往遠處京城碼頭方向，心裏隱隱然有些緊張。定國公府人口眾多，夏無忌自己雖然沒有兄弟，可他的子女卻不少，夏榮的兄弟姐妹攏共有八個。
夏榮的母親，定國公夫人莊氏一共生了二男二女，夏榮的兩個同胞姐姐都已出嫁。裴姨奶奶和杜姨奶奶各自生了一男一女。在船上的日子，顏秋霜沒事做就梳理夏府的人名以及各自的關係，生怕到時候見麵張冠李戴鬧出笑話。這麽多的兄弟姐妹，還不是一個媽生的，相互之間沒有齟齬嫌隙是不可能的，自己和夏榮要想融入這樣的一個大家庭談何容易。
暗暗攥緊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顏秋霜給自己打氣：姐好歹也是受過現代教育的主，高門大戶的內宅生活沒那麽可怕，無非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見招拆招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