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噩耗

郭老頭二兒子一家直到八月底才回來，說自家大哥想著父母年邁，自己又沒有什麽掙錢的本事，索性讓郭老頭一大家子都去他那裏過活。這樣一來郭家那倒塌的房子也就不再重修了。為感念顏秋果的救命兼收留照顧之恩，郭老頭子將自家的宅基地無償地贈送給顏秋果。顏秋果再三推辭可郭老頭鐵了心要贈與，最後雙方在衙門的見證下立了字據。

郭家的宅基地在竹海縣城最繁華的地段，雖然是在一條巷子裏，但離正街隻有二三十米遠，開酒樓最好不過。顏秋果不禁蠢蠢欲動起來，但想著建一座大酒樓兼後麵的宅子所需銀子太多，又隻好打消念頭。數目太多，顏秋霜也不好向蘇老頭開口。還是孟氏臉皮厚，裝作無意提起此事，蘇老頭和夏榮立馬主動願意提供支持。顏秋果是個硬紮的人，作古正經地給蘇家立了借據。有了錢，顏秋果開始請人建造酒樓。

顏秋霜在冬月初六這一天生下了孩子，是個六斤二兩的女兒。夏榮一開始聽說不是兒子的時候頗有些失望，但見到粉嫩嫩的小嬰兒之後很快就喜歡上了，饒有興趣地抱著不肯撒手。蘇老頭也眉開眼笑地第一時間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金項圈金鎖之類的東西。孟氏本來還擔心女兒沒生下男丁女婿會不高興，見到這情形之後大大鬆了口氣。

顏秋霜和夏榮的長女喝完滿月酒之後，顏家的酒樓知味齋也開張了。在此之前顏秋霜已經教會了顏秋實和吳氏許多菜式的做法，兩個人已然練習了好幾個月。真是不做不知道，看著憨憨的顏秋實在炒菜上頭居然很有天分，簡直是舉一反三一點就通，這讓顏秋霜忍不住暗自感歎，難怪前世每戶人家大多是妻子炒菜，但真正的頂級廚師卻都是男的。

譚氏在孟氏的鼓動下入了三分股在知味齋，有了縣太爺的股份加上顏秋霜的新奇菜式，不出一個月，知味齋就成了竹海最紅火的酒樓。生意興隆所需人手也就越來越多，顏秋雁進城幫忙來了。原本薛老娘不願意兒媳婦進城，但抗拒不了顏秋果開出的高價工錢的誘惑。知味齋的幫工裏頭還有跟顏秋霜一塊被白發雙煞劫持的秦姑娘秦小魚和他的獵戶夫婿。獵戶叫孟冬生，家中兄弟三人他老二，家裏父母對於他入贅秦家沒有異議。因為去年那場洪水，秦家的房子被衝走了，顏秋霜想著他們急切需要錢起房子，就托人捎口信問他兩口子願不願意來知味齋做幫工，秦小魚兩口子一下就答應了。

雖然開了酒樓，但雜貨幹果買賣還是要做，顏秋果為此又招了一對十二歲的王姓雙生姐妹花看守雜貨鋪。這對姐妹花家裏就是當初顏秋果被燙傷顏秋霜去她家拉棗幹的那戶人家的女兒。她們的父親在砍樹的時候不慎被壓斷了一條腿失去了勞動能力，家中一下陷入了困境。顏秋果生出惻隱之心，主動提出願意雇用她們。姐妹兩個都是機靈的人，顏秋霜手把手地

教她們怎麽接待顧客，怎麽算賬記賬，姐妹兩個學得很快，慢慢地已經能獨當一麵了，顏秋霜對此非常滿意。

三家鋪子的生意都紅紅火火；蘇昂學習進步很快，越來越懂事；女兒白白胖胖一天一個樣；夏榮自從去年克服了恐水症練成了遊泳高手後今年一進入夏天就天天帶著蘇昂去遊水：顏秋霜覺得自己的日子要多愜意有多愜意，心裏甚至暗暗希望太子和晉王就這麽僵著，那樣自己一家就不會回到京城大將軍府了。

可是美妙的日子沒過多久，九月間傳來北羌入侵，大楚五天之內損失三座城池，兵部接到北疆總兵八百裏加急立馬上報，皇上召集群臣商議之後，派夏大將軍掛帥，夏家長子夏茂做先鋒出征的震撼消息。大軍與北羌的戰爭陷入了膠著狀態，大軍糧草供應成了大問題。大楚這幾年各地輪番出現災情，國庫所存銀子不多，戰爭猛然降臨戶部未免有些捉襟見肘。

這這關鍵時候李皇後捐出了自己的首飾以及體己銀子。有了她的表率，宮中大小嬪妃以及各位宗室女眷紛紛效仿，而晉王幹脆連自己的別莊以及家中所有的古董都賣了換銀子交給戶部。一時間滿京都的人無不誇讚晉王賢德。這些傳言自然也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邊，過不了幾日晉王就接到了就藩西南即日動身的聖旨。

這道聖旨徹底讓皇後母子懵了，皇後一病不起，晉王哀求皇上允許自己給皇後先侍疾，等過完年再去。但皇上對晉王說北邊戰事緊張，近日西南蠻夷也開始蠢蠢欲動，自己之所以要讓晉王去西南就藩就是想讓他把守好大楚西南大門。晉王是自己最看重最信得過的兒子，隻有派他去西南自己才放心。當然生母臥病在床，做兒子的侍奉湯藥盡孝也是應當，就讓晉王妃帶著世子留在京中侍奉皇後吧。

一番話說完，父子兩個都熱淚盈眶。晉王重重地給皇上磕了幾個響頭，拍著胸脯保證自己到了西南一定好生監督約束各州府長官，絕對不給西南各蠻夷以可趁之機，說完立馬回府帶著隨從連夜離開了京城。

北邊戰事一直在進行著，因為夏大將軍父子在北邊與敵國廝殺，蘇家這一個新年過得比較壓抑。二月的時候傳來了一個壞消息，大楚的先鋒夏茂將軍帶著五千精銳士兵深入北羌腹地打算和另一隻隊伍左右夾擊北羌左賢王，可是遇上沙塵暴風整隊人馬失蹤。消息傳來朝野上下震驚一片，夏茂妻子當場暈倒，夏大將軍夫人一病不起。

戶部實在湊不出銀子維持大軍的糧草了，皇上沒法子，隻好向各地藩王施壓，向各大商戶攤派。別看這些人平日裏滿嘴都是國家民族大義，真要讓他們拿出銀子來，一個個地都肉疼起來，一時間大楚上下哀嚎抱怨之聲不絕於耳。更糟糕的是西南蠻夷開始小規模地侵犯大楚邊界，雖然在晉王的全力守護下沒有讓敵人占到便宜，晉王怕皇上傷神也

嚴令將此事上報給朝廷，但這樣的大事哪裏瞞得住。然後一些刁民也開始湊熱鬧，集合起來占山為王打家劫舍，漸漸地朝中開始出現與北羌講和放棄北邊兩州的聲音。大楚內憂外患風雨飄搖，皇上憂勞過度終於一病不起。

夏榮想去北疆尋找胞兄夏茂，卻被蘇老頭阻止了，想去京城看望自家老娘，蘇老頭也不同意。蘇老頭提醒他，他眼下的身份是蘇盛是煙霞穀派來守護蘇昂的弟子，不是什麽夏大將軍府的二公子。夏榮心急如焚可是毫無辦法，隻能困獸一般每日裏在家中徘徊歎息。顏秋霜看著丈夫這樣很是難過，可是幫不上一丁點忙，隻能抽出時間陪著他，借口身子不舒坦知味齋都幾天不去了。

顏秋霜的女兒夏大將軍來信說給起了個名字，叫同壽，來源於屈原的詩句“與天地兮同壽，與日月兮齊光。”顏秋霜當初聽到這名字的時候忍不住暗自腹誹，武夫就是武夫，偏要拽什麽詩文，“同壽”同受，一同受苦還是一同受罪，怎麽聽怎麽別扭，你就起個什麽花兒芳兒之類俗氣一點的都比這個好吧。不過她也隻敢腹誹而已，臉上卻不得不做歡喜狀誇讚這名字起得高明，彩頭好。然後跟著大家壽姐兒壽姐兒地喊著喊著習慣了，覺得這名字也不是那麽壞。

這一天離做晚飯的時間還差一點兒，正當顏秋霜兩口子看著蘇昂寫大字，逗著同壽吐泡泡的時候，顏秋雁急慌慌來喊人了。“秋霜你快去，咱們酒樓來了幾個客人，仿佛是存心找茬一般，糖醋鯉魚明明是活魚炒的，他非說那魚不新鮮。夫妻肺片他說吃不到豬肺，罵咱們是掛羊頭賣狗肉，然後一夥子人在酒樓裏吵鬧不休。”

顏秋霜眉頭一皺，若是竹海本地人，知道縣令夫人有股份在知味齋，斷不敢撒野的，除非外地來的。一問，果然是帶外地口音的人，似乎是客商。顏秋霜將女兒往夏榮懷裏一塞，拉著顏秋雁就走。“我也去，等等我。”夏榮抱著壽姐兒追了出來。顏秋霜搖了搖頭：“你別去，在家看著兩個孩子。”夏榮不放心地道：“那你小心應付，若是講不通就去衙門請蔡捕頭。”顏秋霜點了點頭：“知道，別擔心。”

“顏姐姐，那些人就是不講理，掌櫃的差點跟他們打起來了，不如直接去請蔡捕頭來。”知味齋後門洗菜的秦小魚一看到顏秋霜就火大的衝過來嚷道。顏秋霜道：“先不急，等我看看去。”

“妹妹你來了，我給你說，他們一上來就點了八道菜，都是咱們樓價格比較貴的，我見是大主顧，所以是精心選料精心炒的，沒讓你嫂子沾一下手。我好歹也炒了那麽幾個月，這幾道菜每日裏幾乎都要炒幾回，但凡吃過的就沒有說不好的。可今日他們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我，我真是氣得想揍人了我。”顏秋實性子好，可這回這個老實人都急紅了眼，可見那些人是真的雞蛋裏挑骨頭存心找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