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出嫁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蘇掌櫃就拉著蘇昂告辭回家，顏秋霜起身送他們。看到自己原先踹蘇掌櫃那一腳的時候在他衣服上留下了非常清晰的一個印子，擔心被蘇老頭看到問起，趕緊彎腰去撣那印子。

不留神卻被孟氏看到了這一幕，孟氏不由暗罵：臭丫頭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心裏很中意這姓蘇的，偏要說什麽不嫁人一輩子不嫁人。她若真的沒一點點動心，就憑那姓蘇能強迫得了她？臭丫頭都成了人家的人了還敢拿喬作張，若是姓蘇的當真不娶她看她怎麽收場。

蘇顏兩家歡天喜地一心準備迎親事宜，富華樓龐掌櫃兩口子卻氣急敗壞相互埋怨不休，因為派出去殺蘇掌櫃的人失手了，姓蘇的好端端回了城。這意味著顏秋霜即將嫁為人婦，被別的男人染指過的女人，自家主子肯定不會要了。主子不要顏秋霜不要緊，就怕主子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扣下來，那自己兩口子這麽多年的苦心經營就全都完蛋了。

“你們那麽幾個人怎麽就不能除掉那姓蘇的小白臉呢，老子養著你們都是吃幹飯的？”龐掌櫃咬牙切齒地問這次行動的負責人。那人哭喪著臉道：“今日運氣太差了，弟兄們也沒辦法。一路上姓蘇的一直車子一直跟著別人走，他一直不落單大庭廣眾之下咱們自然不能下手。好不容易等他到了幻音寺上好香，一個人走到塔林中的時候咱們動手，本來我的刀子都要砍到姓蘇的脖子上了，誰知道塔林裏頭藏了一個和尚，這禿驢倒有兩下子了，護著姓蘇的咱們一時間還得不了手，更糟糕的是縣衙姓蔡的也一頭碰了過來。我一聽到姓蔡的聲音趕緊喊大家撤，可到底被捉了一個。”

龐掌櫃臉色大變：“蔡捕頭？你是說那被捉的小子落到了官府手裏！壞了，他肯定會供出你們來的，然後姓蔡的順藤摸瓜不一下就查到老子頭上了？”那領頭的趕緊搖頭：“不會，那小子是咱們臨時找的人，負責找他的兄弟告訴他說，是縣城之前因為顏秋霜被收監的混混頭子為了報複才要幹掉姓蘇的。我已經讓那聯係他的兄弟離開了，掌櫃的不用擔心。”

龐掌櫃鬆了口氣，不耐煩地揮手：“下去下去，為防萬一這些日子你們先躲著不要出門，看看情況再說。”

龐掌櫃娘子頓腳：“那怎麽辦，哎喲，早知道這樣就不該聽胡長史的，這下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龐掌櫃沉吟片刻道：“此事不能隱瞞了，為今之計隻有飛鴿傳書趕緊將此事稟報給王爺，顏姑娘和那姓蘇的不是下月十八才成親嘛，是派人來擄人還是就此罷手看他怎麽定奪。”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孟氏隻是巴望從蘇家多挖點，對顏秋霜的嫁妝多少還是自己置辦一點的，不然都覺得對不住女兒。其實孟氏這麽多年零零碎碎地給顏秋霜已經買了一些東西收著，但架不住蘇掌櫃要求高又肯花銀子，所以孟氏拉拉雜雜地又買了好些東西。

置辦結婚用品都好辦，無非就是多花點心思多花點錢的事，可有一樣事情卻是真的叫人為難了。依照竹海的風俗，迎

親除了媒婆之外還要一個喜婆，而且喜婆必須是男方本家的女性長輩擔任。蘇老頭雖然祖籍竹海，但蘇家的族人早先都逃難出去，如今大家分散居住在大楚各地，這麽短的時間不知道有沒有人能趕來喝喜酒充任喜婆，孟氏很為這個擔心。

蘇老頭卻說自己在婚期一定下來的時候就托人報了信，想起來住得最近的族親應該能趕過來，叫顏家不用擔心。煙霞穀加上太子的勢力，捎個信還是很容易。不過京城大將軍府是不能派人來的，因為容易露餡。煙霞穀作為師門派上幾個不在江湖走動的人來喝喜酒還是很容易的。

顏家鋪子那房子是人家蔣掌櫃的產業，顏秋霜自然不能從那裏出嫁。置辦完畢大大小小的東西之後，日子差不多也到了臘月十二，顏家母子將鋪子交給蘇掌櫃暫時看管，仔細囑咐了夥計三猛之後就帶著東西坐船回顏家灣。

顏家母子的回鄉絕對算是哄得顏家灣的一件大事。因為他們不但帶來了那麽多精美的東西，還帶來了兩個震撼性的消息：一個是顏秋霜和上次來收藥材的長得頗為俊俏的蘇掌櫃定了親，幾天後就出嫁；一個是縣太爺親口說了，屆時會專門叫人上門來道賀。這消息仿佛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顏家灣進而擴展到臨近的幾個村子，顏秋雁接到喜帖也嚇了一跳，還沒到臘月十八就急衝衝上門來問情況。

滿村子人羨慕的有嫉妒的有怨憤的更少不了，比如劉大柱和許氏。許氏在溪邊洗衣裳的時候說著“嫁給一個成過親的男人做填房有什麽得意的，那顏秋霜不過是我家妹夫不要的貨色”之類的酸話，可惜上回他兩口子被顏秋霜暴打了一頓說理還說輸了，裏正又因為這事被罷免了之後村子裏就有許多人不大買她兩口子的賬了。接著又傳出劉妹子之所以勾搭上汪二郎是因為與自家表哥先有了首尾這醜事，劉大柱家的名聲是徹底臭了。

所以聽到她這樣說話，就有那嘴巴子厲害的媳婦子不鹹不淡地道：“雖說蘇掌櫃成過親，可人家生得那麽俊瞧著又年輕，就是一般的沒成過親的男子都比不上人家，至於那些又醜又矮的貨色跟人家一比更是被比到陰溝裏去了。顏秋霜樣子長得好，說實在話她與那蘇掌櫃瞧著倒是很般配。”

“是啊，還真是般配。”邊上其他洗菜洗衣的女人紛紛附和，直把個許氏氣得臉都青了，捶衣裳的棒槌打得啪啪響。可整個溪邊的女人仿佛沒看見一般隻管談論著顏秋霜的嫁妝，蘇家二百兩銀子彩禮錢的巨大手筆，縣太爺家會送什麽賀禮來。顏秋霜嫁到蘇家後怎麽過上富足舒適的日子。

仿佛存心要讓顏家灣的人們大開眼界一般，臘月十七蘇家來的迎親隊伍大家穿的衣裳都是統一的，這在顏家灣的曆史上還是頭一回。原來蘇家除了給迎親人員付工錢外，還給他們每人置辦了這一套衣裳，人家求的就是整齊好看。至於縣太爺家的賀禮，則是一隻玲瓏點翠蟲草嵌珠金簪一副綠鬆石梅花吊墜以及兩匹華美異常的綾羅，據說那是縣太爺夫人特地讓自家哥哥從州府捎來

的。

孟氏看到迎親隊伍中梁掌櫃娘子身後有一位穿著草綠色衣裙年紀大約三十來歲的婦人，猜想應該是蘇家擔任喜婆的族親，一問果然是。這婦人自稱姓明，是蘇掌櫃的一位本家堂嫂。這回接到蘇老頭得信，其公公讓她帶著兒子還有小叔子一塊來喝喜酒。她說蘇家的族人雖然不住在一起，但大家族的排序還是沒有亂。她的丈夫在這一輩中排行第三，蘇掌櫃排行第九，她讓顏秋霜喊她三嫂，而她則稱呼顏秋霜九弟妹。

這位明氏銀盆大臉笑起來眉眼彎彎，觀之可親；又很健談，與她說話真有如沐春風之感：顏秋霜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爽利大方的三嫂。趁著沒人，顏秋霜悄悄向她打聽蘇掌櫃之前的妻子，蘇昂的親娘是個怎樣的人，為什麽蘇掌櫃都不跟前妻家有什麽來往。

明氏聽到她的話先是一愣，接著捂嘴笑道：“關於這個嫂子可不太清楚，因為當初九弟成親的時候我們家沒趕上，大家不住在一起關於蘇昂的娘的事情我可真是一無所知。不過九弟妹啊既然那女人不在了，連九弟自己都不提你還提她做什麽，你們兩個恩恩愛愛地過日子就是。”

顏秋霜笑了笑，明氏方才說起蘇掌櫃小時候的事情還一副比較了解的樣子，沒道理對他的妻子一無所知，分明是不想多談這事，這反倒越發讓她對蘇昂的娘充滿了好奇心。不過明氏說得對，既然小白臉不提自己又何必去沒事找事，隻要對蘇昂好不要叫人說自己這個後娘黑心就行了。

新娘子花轎出門的時辰是專門請人就男女雙方的年庚八字精心掐算過的，早不得晚不得，不然不吉利。蘇老頭請人算了，顏秋霜出家門的時辰是卯初時分，臘月的卯初時分天還是黑的，可迎親隊伍也得在這時候出發。一通忙亂之後，頂著紅蓋頭的顏秋霜被顏秋果背上了花轎，嗩呐聲聲鑼鼓喧天地，迎親隊伍風光熱鬧地出發了。顏秋果因為急著打理鋪子，也跟在迎親隊伍後麵回了縣城。當然為了怕人笑話小舅子親自送姐姐到夫家，他隻是遠遠地綴在後頭走。

從顏家灣走到鎮上碼頭才能坐船，所以迎親隊伍得先走半個時辰的山路。山路不好走，大家又急著趕路，走了一通有些口渴，正好路邊又有一口井，大家就坐下喝水歇息。古代的井邊會有好心人放一兩把竹勺供大家舀水喝，趙氏舀了一瓢走到花轎跟前給顏秋霜喝，說自己將勺洗了許久可以放心喝了。腦子裏有著病毒細菌這些概念的現代人顏秋霜是打死也不肯用這種公用勺子喝水的，她借口自己嘴巴不幹婉拒了。

大家喝完水大聲談笑著，計算著還有多久可以到達江邊。更有那詼諧的，打趣著此刻縣城裏安和堂蘇掌櫃怎麽望眼欲穿盼望著迎親隊伍。“咦，老子怎麽覺得手腳發軟。”領頭那位管事的忽然道。“我也是。”“啊，你怎麽倒了。”“不好，那井水給人下了蒙汗藥，咱們上當了。”這回卻是明氏的聲音。顏秋霜大駭，掀開蓋頭掀起轎簾往外一看，眾多火把映照之下，但見大家橫七豎八地都躺倒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