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負了情,失了心

夏天暢望望大哥,又望向僵持在台上的人,無奈地歎氣搖頭,真是搞不懂這些人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此刻,居高臨下的鳳帝薄唇微揚,嚴肅的目光掃向靜站在眼前的溫靳竹:“你在朕的鳳凰宴上如此囂張,該當何罪?”他的聲音威凜懾人,更是讓花伊婧心撲通撲通地狂跳起來,果然是觸怒了鳳帝,還在如此莊重的場合之上。

聽到鳳帝嚴肅的質問,上官雪蓮更是驚慌失措,緊張地伏在地上:“鳳帝,此事不怪靳竹哥,都是小女黏人,一個勁拉著靳竹哥閑聊,還望陛下不要降罪到靳竹哥身上。”她那綿軟入骨的嬌聲,無不令人全身酥麻,也不由為楚楚可憐的她心疼起來。

綠月緊握著花伊婧冰涼的小手,冷眼掃向跪在台上的女子,不屑地嗤道:“狐媚惑眾,無非就是想博得溫少爺的心疼。之前還謙遜地一口一個溫少爺,現在改口倒是挺迅速。”

“綠月,別說了。”花伊婧無力地低聲道,臉色卻愈發蒼白羸弱。

鳳帝劍眉微挑,掃視向跪在眼前的嬌柔女子,目光稍放得柔和了一些:“你是朕的賓客,朕若真的要罰,也隻會責罰自家人。起來吧。”

上官雪蓮卻不肯起身,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小女懇請陛下不要責罰靳竹哥。”

鳳帝微抿了口氣,無奈道:“起來吧。”

上官雪蓮這才鬆了口氣,緩緩直起腰肢恭敬一拜:“謝陛下隆恩。”語畢,一臉欣喜地望著身旁的溫靳竹,任誰都看得出,那雙水潤的眸內盛滿了對心愛男子的愛慕之意。

“謝謝。”溫靳竹低聲道,臉色卻絲毫為之所動。

鳳帝輕咳一聲,瞬間轉移了話題:“靳竹,朕見這上官雪蓮對你情誼不淺,你對人家異國女子是怎樣的看法?”

溫靳竹不緊不慢地答道:“回陛下,臣認為雪蓮姑娘心思細膩,為人謙和有禮,善良溫柔,深得臣心。”

深得臣心……

花伊婧捏著酒杯的手猛地一頓,杯中少許的酒汁灑落一桌,她卻絲毫未發覺。

“小姐……”綠月小心翼翼地扶住她,她卻如同一個吊線木偶般失去了生氣,呆滯地坐在原地。

她做錯了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上天要如此懲罰她?她悲戚地揚著小臉,任淚水肆虐而下。

“嗬。”鳳帝微微一笑,眸色愈發深刻,他不禁將目光投向坐在對麵神色空洞的花伊婧,微抿了抿唇,繼續道,“看來,那封提親信,真的是你親自發出的。”

提親信?

聽聞此言的花伊婧隻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她扶著胸口,整個人重心不穩地朝後倒去,幸好綠月及時出手接住了她:“小姐,你沒事吧?”

不可能!不可能!靳竹再冷漠,再無情,也絕不可能瞞著她向別的女子提親……

可是,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她卻不知該怎麽辯解反抗。

花伊婧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痛苦地緊閉含淚的雙眸,白皙的小手用力捂住耳朵,她不想聽,她再也不想聽到任何一個字。

“小姐……”綠月含淚緊緊擁住她,目光怨恨地望向麵色安靜的溫靳竹,溫少爺啊溫少爺,枉我和小姐對你百般信賴,小姐更是傾盡她全部的力氣與情意在你身上,可你卻做了些什麽,你竟然背著小姐向別的女子提親!

溫靳竹麵色冷然,薄

唇輕揚,語氣生冷得不帶一絲溫度:“不是臣本人,還會是誰呢?”

花伊婧無力地趴在桌上,努力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心卻翻江倒海地疼痛,全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光了般疲累。

她反複回味著鳳帝的話,提親信,嗬,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呢?七日前?一月前?還是……在他們大婚前,他就做好了要負她的準備?

鳳帝麵無表情地望著溫靳竹,唇角冷絕地揚起:“你擅自提親一事不提,你可曾想過你的正妻花伊婧的感受?你又曾想過,你與花伊婧的婚事,是朕與太後親自指定。你如此之舉,是光明正大地忤逆朕與太後?”

鳳帝這語氣之中明顯夾雜著刻意為難與不滿之情,令在場的賓客不由為溫靳竹捏了把冷汗。也有人私自議論這男子真是膽大,私自提親不說,竟然就這樣看低皇上與太後親自下旨的姻緣,並且如今,麵對皇上的冷聲質問,他依舊表現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仿佛現在議論的事情與他毫無關聯。

端坐在不遠處靜靜觀望情勢的花將軍一家更是心事重重,花將軍與花夫人也是怎麽都沒想到,曾經信誓旦旦要對伊婧一輩子好的男人,轉身間便迷上了另一個女人。

“你準備怎麽辦?”花夫人湊身到花將軍身旁,壓低聲音道。

花將軍薄唇微揚:“先不要輕舉妄動,等局勢穩定了再想對策。”

花夫人卻有些急不可耐:“若溫靳竹不再對伊婧上心了,把伊婧留在他身邊也是在做無用功,等於是在白白浪費我們的時間。”

花將軍冷瞳迸出一股寒洌之意:“一切還未成定局,那麽急著下定論做什麽!溫靳竹是皇上也不敢妄動的人,留花伊婧在他身邊自然是有極大好處的。”

花夫人見他已有些不耐了,也不好多說什麽,畢竟一切計劃都掌握在他手裏,她能做的也隻是一步步輔助族民複興。

坐在一旁的花輕舞更是氣得牙癢癢,一張精心粉飾的臉龐扭曲不成形。她為了吸引靳竹的注意,每次在見麵前都精心打扮一番,他卻從未欣賞過一眼!就算平時他禮貌性地朝她打招呼,眸底卻滿是冷漠淡然,絲毫不為她的美麗所動。她不懂,她到底哪裏不好,到底哪裏配不上他?

隻是令花輕舞沒想到的是,溫靳竹竟還有納妾的念頭,她本快要對這段單相思死心了,今日,他卻承認已經向那雪國女子提了親!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些。

那是不是說明他不愛花伊婧了?是不是說明她又有機會了?花輕舞如此想道,盛怒的眸底突然浮上一線希望:對,隻要她表現得再好一些,靳竹一定能看見她的,一定能!

杵在台上的溫靳竹沒有接鳳帝的話,隻是漠然地佇立在那裏,這冷傲的態度令在場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氣氛頓時陷入緊張與尷尬之中,溫靳竹不答話,鳳帝也靜默地坐在雲錦龍椅之上,眸光冷毅地盯著他。站在溫靳竹身旁的上官雪蓮擔心受怕地拉拉他的衣袖,他卻絲毫不為所動,凝視著鳳帝的眸漸漸染上一層猩紅。

這個男人,是他此生最恨的人,不僅親手害死了他的母親與兄弟,也間接奪走了他與伊婧之間該有的幸福。他現在恨不得,恨不得拔劍而上,一刀刺穿他的心髒,這樣,一切都了結了,他也能和伊婧緊緊相擁,告訴她,他有多愛她,他又有多舍不得她。

“稟皇上,犬

子不善言語,行為魯莽,若皇上要怪罪下來,就連同微臣一並懲罰了吧。”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沉厚的聲音,溫靳竹不用回頭也能聽出那是他父親上前救場。溫太尉麵帶和善溫潤的笑意,撫著花白的胡須緩緩道。他一直在皇帝大臣麵前扮演笑麵虎的角色,心計卻是比誰都重。

“靳竹,還不快給聖上賠禮認錯。”溫太尉冷聲命令道。

“不必了。”倏爾,坐在鳳帝身側的太後突然發話,她蒼老的麵容非但沒有顯露怒意,反而噙著和藹的笑,“這孩子的脾氣和以前大有不同了。”

溫太尉頷首默許,始終保持彬彬有禮的姿態。

太後拂袖挑眉,眸光略帶讚賞地望向溫靳竹:“男兒敢於為心愛的女子赴湯蹈火,哀家對你很是讚賞。”

溫太尉抿唇一笑:“太後謬讚了。”

溫靳竹低垂著首,修長的指尖在袖下狠狠握緊,唇角卻揚起諷刺一笑。心愛的女人?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僅有她。

他已不敢再側過頭去看她,盡管他很想很想再望她一眼,哪怕隻有一眼也好,但,他已經傷她如此之深了,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賬。

“小姐……這是不可能的,少爺不可能……”綠月不可置信地瞪圓眸子,手掌捂住唇片猛地搖頭。

花伊婧虛弱無力地倚在桌子之上,流出的淚已幹涸在臉頰兩側。突然間,她很想用力地笑出聲,她發現自己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初見,他披著溫柔的麵具傾心盡力地對她好,再後來,她義無反顧地將感情孤注一擲投在他身上,從未考慮過帶來的後果,大婚,她懷著無限喜悅與期待成為他的妻子,那是她自認為最美好的一天,卻也是令她嚐到從高峰跌落穀底的一天。

她對他,是那麽深信不疑,盡心盡力,可他,卻在如今撕毀溫柔的麵具,在大眾之下昭示著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深情。

蒼白的唇咧起,勾起一個無盡悲涼的苦笑。

半晌,太後興致盎然地繼續發問:“靳竹,你可是對上官雪蓮心生愛意?”

溫靳竹抬眸望向太後,聲音清冷:“臣一人動了情,當然不足以成一樁美事,不過,臣已經向雪國提親,至於上官姑娘的意願……”他側首望向站在一旁的上官雪蓮,聲音戛然而止,似是在靜待她的回應。

上官雪蓮對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驚得麵色發紅,她呆呆地盯著麵前的男人,他是那麽英俊,卓然,瀟灑,一身素色白衫,一臉溫潤笑意,舉止之間都透著無盡的尊貴華麗,是的,她對他一見傾心。

她現在,現在就要去告訴父皇,她要嫁給這個男人,她要傾盡一生去愛他,哪怕隻是在背後做個小妾,哪怕,他對她的愛還不夠深……

“小女自然……是願意的。”上官雪蓮嬌羞地將臉頰藏在雪紗之下,清澈動人的眸光內流轉著無限風情。

“嗬嗬。”太後聞言,頓時舒展麵上的皺紋,揚唇笑了幾聲,“好,好,哀家就做一回君子,成人之美,這婚事允了。靳竹,你私自提親之事,皇上和哀家也不會再追究了。但記得,納了妾,就要同時肩負起兩個女人的責任。”

“咚!”太後話音剛落,一道悶實的聲音傳來,賓客們紛紛循聲望去。

花伊婧心力交瘁,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傾倒在地,深墨色的長發掩去她滿臉淚痕與哀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