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娘娘是喜歡上我了
“白鏡師兄,你要走?”蘇鳳藻蹙眉,在陌生的地方遇見一張熟悉的麵孔,雖然他們並不是一個人,依然倍感親切。
“皇後娘娘,臣並不是什麽白鏡,而是白無常。”白無常雲淡風輕地笑著,長發飄飄,淡然而立,仿佛能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
“陰陽和,化為正,坤順而感,後見堯舜。”
白無常行了禮,慢慢地轉過身,道袍輕飄,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的一般。
“國師請留步……”秦崇歌見白無常離去,臉色微變。
“誰雲女子尚剛強,坤德居然感四方。重見中天新氣象,卜年一六壽爾康。”
白無常並沒有回頭,他空靈的聲音在慶陽宮前回響著,天邊凝雲,那讖語隨風飄蕩,最終消失在白雲蒼茫裏。
“國師來無影去無蹤,果然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比肩的。”蘇鳳藻眼看著白無常的身影消失,心中一咯噔,這白無常和秦崇歌的影衛一樣,能夠在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這真的是仙術嗎?
她轉眼瞥見秦崇歌一臉失落的表情,忍不住出口勸阻,“皇上也無需太過糾結,國師離去自有他的道理。”
“國師來去,自有因由。”秦崇歌長歎一口氣,薄薄的嘴唇輕抿,“的確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參透的。”他嗬嗬一笑,似笑非笑的臉瞥向蘇鳳藻的時候,蘇鳳藻打了個寒噤。
“那個,昨日的事情……”蘇鳳藻訕訕一笑,昨日她一怒之下打了秦崇歌,心裏一直過意不去,秦崇歌雖然人品不怎麽樣,但總歸是個皇帝,若真追究起來她的小命堪憂。
“皇後今日前來所為何事?”秦崇歌斜睨了她一眼,並不提昨日的事情,“正好,朕有事要找皇後。”
“傳朕口諭,朕有聖旨一封,請皇後娘娘親自送到蘇府。”秦崇歌拿了一卷聖旨遞給蘇鳳藻,“今日門禁之前必須回宮。”
“嗯?”蘇鳳藻有些驚愕,她到慶陽宮,雖說是為了請罪,但歸根結底還是要秦崇歌同意她歸省的事情。
她尚未開口,秦崇歌便先入為主,一時間她有些發愣。
“哎喲皇後娘娘喲,還不快快接旨謝恩呐。”田總管在一旁輕輕提醒。
“臣妾接旨。”蘇鳳藻接住沉甸甸的聖旨,有些疑惑地看向秦崇歌。
她還沒開口提及歸省的事情,秦崇歌便央了她這麽一個差事。
聖旨這種事情完全可以隨意派個太監去的。秦崇歌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蘇家老太太昨日前來的事情,皇帝怕是早已經聽到風聲了吧。
這段日子以來蘇家和皇帝的關係頗為緊張。秦崇歌的做法是在討好蘇家嗎?
蘇鳳藻感覺到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裏麵,她這麽想著,手上的聖旨也有些沉甸甸的。
“臣妾告退了。”蘇鳳藻將聖旨放好,盤算著這件事情的利害,臉上波瀾不驚。
“去吧。”秦崇歌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看著蘇鳳藻麵無表情的樣子,莫名的,將她剛才見到白無常時的欣喜重疊在一起。
這樣嚴肅沉默的表情,大抵是她的偽裝吧。
這個女人,在他麵前時時刻刻都是偽裝的。秦崇歌在心裏冷笑一聲。
蘇鳳藻謝了恩,在田公
公的帶領下走出慶陽宮,風荷正等得著急,見她從慶陽宮出來,忙湊上前攙扶著。
“娘娘可是受傷了?皇上有沒有為難您?皇上有沒有發火?”離開慶陽宮,風荷迫不及待地問道。
“是咱們自己嚇唬自己了。皇上根本沒提那茬子事。”蘇鳳藻拍了拍風荷的手,“別替我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今日這事算是過去了。”
“那就好。”風荷拍著胸脯,“謝天謝地。”
陽光正好,透過朱紅色的窗欞映進慶陽宮的時候,在秦崇歌的臉上遮下一片陰影。
“流川,錦衣。”秦崇歌一開口,兩個黑色的影子出現在他麵前,齊齊地跪下。
“你們跟隨著皇後娘娘,寸步不離。”他說完,那兩個黑色的影子倏然消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秦崇歌捏著眉頭,“蘇正中那老狐狸到底想做什麽?竟然會主動削減勢力。他這是在向朕示好嗎?”
“我們暗中選拔的官員可否提拔上來?將內閣重臣換成我們的人,這是我們扳倒蘇正中的最佳機會。”
“皇兄,萬萬不可。”一個穿著黑色長袍,臉色蒼白的少年從屏風後麵出現,他單手劃著輪椅,一邊咳嗽一邊說道,“我聽了傳聞便急急忙忙過來,內閣之中許多重臣要求歸隱,這大抵是蘇正中的詭計。”
“長歌,你的身子可好些了?”秦崇歌見到輪椅上的少年眼睛一亮,嘴角浮起一抹真誠的笑意,“這幾日天氣不好,你的癆病一定要多加注意。”
“無礙。”秦長歌輕輕一笑,蒼白的臉上傾國傾城,他用手帕捂住嘴,猛烈咳嗽了兩聲,“若是此時便將我們秘密選拔的人提拔上去,這些人就成了靶子,蘇正中必定會將這些人全部除去。”
秦崇歌點點頭,臉色漆黑。
秦長歌的顧慮不無道理,憑著蘇正中暗中掌握的勢力,的確有可能將他這些年來辛辛苦苦培育的官員全部除掉。
“長歌,依你之見,朕該如何是好?”秦崇歌蹙著眉,“蘇正中那老狐狸可不是什麽善茬。”
“皇兄不是已經有對策了麽?”秦長歌咳嗽了兩聲,臉色越加蒼白了幾分,“內閣那些重臣倚老賣老,皇兄再多給他們幾分薄麵便是。若這些人決心退隱,也倒是個機會。畢竟樹倒獼猴散,那些人若是真倒了,蘇家的勢力會削弱一大部分。”
秦崇歌點點頭,拿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大字。
“北麟國太子還是沒有消息嗎?”
“沒有。”秦長歌微微歎了口氣,“這倒真是一件麻煩事。北麟國太子雖然不受重視,但作為人質來到上秦國,我們理應保護好他,不然好不容易締結起來的盟約就會毀於一旦。如果被北麟國知道了這個消息,很可能以此為借口聯合其他三個國家進攻上秦國。”
“如果真是這樣,內憂外患,後果不堪設想。”秦長歌緊皺著眉頭,“當務之急,我們必須要找到北麟國太子。”
“那北麟國太子能夠憑空消失,怕是遭遇了什麽不測吧?不然憑他傻傻的樣子,是絕對不可能離開皇宮的。”秦崇歌臉色有些黑,“說起來,前幾日皇宮進了刺客,那刺客雖然捉到了,但麵容已經被毀了十成,身子也溶解了一大部分,根本無法分辨出模樣來。長歌。”他轉過
頭看向秦長歌,“北麟國太子這件事,是不是蘇正中做下的?”
“不能否定。”秦長歌淡淡地開口,“也不能肯定。”他蹙著眉頭,“那北麟國太子是個傻子,劫持或者殺死他,蘇正中並不能得到多少利益。”
他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暗潮湧動,一切盡在不言中。
清風徐徐,滿室花香。
蘇鳳藻走進清心殿的時候,宇文墨川正翹著二郎腿坐在藤椅上,莫名其妙地打著噴嚏。
“有人在想你?”蘇鳳藻調侃著,將那沉重的孔雀大氅脫掉,“每次一大早就不見人影,到底去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別說得這麽難聽。”宇文墨川揉了揉鼻子,“我隻是例行偵查而已。”
“切。”蘇鳳藻不屑地哼了一聲,坐在梳妝台前將墜馬髻拆掉,長長的頭發垂下來,如同瀑布一般,“等會跟著我去蘇府。”
“蘇府?”宇文墨川眼睛一亮,“是要出宮嗎?”
“算了,還是風荷陪我去吧。”蘇鳳藻歎了一口氣,“要死你自己去死,可別拉上我。”
“別這麽無情。”宇文墨川走到蘇鳳藻身後,拿起梳子,輕輕地為她梳頭,“放心,我絕對不會逃走的,畢竟好不容易進了宮,逃出去可就沒辦法再進來了。”
“半真半假。”蘇鳳藻翻了個白眼,宇文墨川為她挽了一個漂亮的桃花髻,“淩晨醒來發現你不在,不知怎地,有一種空落落地感覺。”
“喲,皇後娘娘這是喜歡上小的了?”宇文墨川一樂,“小的受寵若驚。”
“你怎麽不去天上?”蘇鳳藻狠狠地捏了宇文墨川腰間的軟肉,“傳聞中的刺客都是冷冰冰的,唯獨你,就一個井字能形容。”
“井?”
“橫豎都二。”蘇鳳藻咯咯笑著,“快去將鳳冠拿來,風荷已經回來了。”
宇文墨川有些莫名其妙,他將鳳冠戴到蘇鳳藻頭上,沉甸甸的金銀首飾將她折磨的不成樣子,“每次穿成這個樣子都像是受酷刑。”
“皇後娘娘,奴婢已經命人將步攆抬過來了,時候不早了,咱們快些出發吧。”風荷風風火火地走進來,紅綾緊隨其後。
洗了澡換了衣服,又飽飽地吃了飯,紅綾的氣色好了許多。
“紅綾姐姐自小跟著娘娘,對蘇家極為熟悉,聽聞娘娘要歸省,奴婢便自作主張讓紅綾姐姐代替風蓮了。”風荷拿了一張紙,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這是娘娘要帶的東西,娘娘過目一下,看有沒有要添加的?”
那張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繁體字,她看著便覺頭疼,用手掩了放在袖子裏,“就這些吧。”
從清心殿到外殿乘坐皇宮專用的步攆,到了外殿之後有皇後專用的豪華馬車。
一百零八個太監和一百零八個宮女浩浩蕩蕩地,前後站滿了禦林軍,將蘇鳳藻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
風荷和紅綾分別走在馬車的兩遍,最前方開路的太監一邊敲鑼一邊高聲唱和著。
出了坤五門便是普通街道,禦林軍將百姓隔開,密密麻麻的百姓跪拜在兩邊,一邊高呼著皇後娘娘千歲,一邊磕頭。
他們匍匐在地,沒有一個人敢抬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