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慌張

林淑妃用手絹捂住嘴,輕輕地笑著,“是呢,方才我路過清心殿旁邊的竹林時,皇後娘娘和她身邊的太監正往清心殿走去,看那樣子有些匆忙,像是剛從竹林深處走出來一般,嗬嗬……”

“賢妃妹妹的臉色為什麽如此之差?是因為受了風寒嗎?說起來這天氣雖然變暖了,夜裏風還是挺涼的。”林淑妃說道。

“姐姐可是看清楚了皇後娘娘從竹林裏走出來?”趙賢妃臉色出奇地難看,她狠狠地攥緊那象征著皇後身份的鳳頭金步搖。

“這倒不確定了。哎呀哎呀,我也隻是猜測呢,畢竟皇後娘娘一臉慌張,像是出了什麽大事。”林淑妃用手絹擦拭了一下臉頰,纖細柔軟的手指撫了撫額頭,“這天雖已經是春天了,卻乍暖還寒,才出來走了片刻便犯了頭疼。”

“賢妃妹妹,我先行告退了,夜裏天涼,妹妹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林淑妃說完這句話,幾個太監抬起步攆,一行人挑著大紅燈籠遠去。

紅色的光芒漸行漸遠,林淑妃等人轉過假山便不見了蹤影,趙賢妃站在甬道上,雙手顫抖。結合林淑妃撞見蘇鳳藻從竹林裏走出來一事,幾乎能確定撞破她與別人野合的人正是蘇鳳藻。

清涼的夜風吹到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的後背被風一吹,竟是刺骨的冰冷。她打了一個寒戰,雙眼射出凶狠的光芒。

在宮裏,若是被人抓到這種把柄,就等於將命交到對方手上。她必須盡快采取措施,先下手為強。

她想著,深深呼吸幾口,平靜了一下顫抖的身子,見四下無人,忙回到居住的宮殿裏麵。

有風吹來,正是春日時節,清風飄落一地杏花白,月光下,白如雪。

清風徐徐,輕柔的琴聲從朱紅色的窗子裏傳來,遠遠望去,隱約見著那屋子裏有三個影子,一個影子正拿著剪刀剪蠟燭,一個影子正在繡著什麽東西,另一個影子坐在琴案旁撫琴。

“娘娘神機妙算,奴婢剛才可是緊張的要死呢。”剪蠟燭的影子輕輕地開口,聲音甜美,一聽便知是個妙齡女子,“先不說闖進皇後娘娘寢宮,便是真撞見那趙賢妃與人野合,真真嚇得奴婢心都要跳出來了。”

“這小蹄子就愛胡說八道。”繡花的女子笑著開口,“你雖然人小,卻跟個猴精似的,誰能抓得住你?”

“嘻嘻。”剪蠟燭的女子笑了兩聲,放下剪刀,坐在繡花女子對麵,雙手托著下巴,“真不知道趙賢妃到底會采取什麽樣的手段呢。”

“不管采取什麽手段,咱們坐收漁翁之利便是了。”彈琴的女子開口,聲音帶著莫名的狠戾和冰冷。

“說起來那李辰妃真是個草包,明明已經將皇後逼到絕路了,卻被皇後三言兩語唬住了。”剪蠟燭的女子撅著嘴,“娘娘精心策劃的一石三鳥之計,如此輕易便被破壞了。真真氣死人也。”

“你生什麽氣?”繡花女子抬起頭,瞥了她一眼,“無論結果如何娘娘都是最大的贏家。隻是那蘇皇後有些讓人在意,這麽短短的時間,竟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啊,我知道的。”彈琴的女子雙手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後恢複平靜,“雖然很荒謬,但我應該沒有猜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彩蝶,彩霞,從明日起對外宣稱我偶感風寒,不見外客。”

她說完,纖細的雙手慢慢撥動著七弦琴,琴聲微微,傾動流雲,月光灑入朱窗,清風徐來,斑駁一地殘影。

“這世間有我一個也就罷了。”她像是囈語一般,“何必再添另一個?雖說同病相憐,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她說完這句話,剪蠟燭的女子吹滅蠟燭,周圍的一切陷入漆黑的寂靜之中,隻有簌簌的風聲吹過琉璃瓦,月光反射著清幽的光芒,一片寂寥。

入夜寒,風聲碎。

入夜之後的清心殿格外清冷。

蘇鳳藻躺在床上,想著剛才那驚人的一幕,心中久久平靜不下來。

庭院深深深幾許,這偌大的皇宮中不知藏著多少汙穢,她性子原本淡然,與這後宮的你爭我奪格格不入。

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

蘇鳳藻一向不喜元稹此人,此時此刻,這首《行宮》卻一直縈繞在耳邊,一入宮門深似海,原本不過是些不著邊際的閑言碎語,如今竟真應了那光景了。

“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宇文墨川的聲音像是囈語,他伸出手,動作熟練地將蘇鳳藻攬在懷中。

“喂,你要幹什麽?”蘇鳳藻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接觸到火熱的肌膚,心中微動,下意識地推開他。

“我不是說過了麽,既然見了我的身子,就要對我負責。”宇文墨川帶著促狹的笑意,“說起來,我們如此親近,與那野合的妃子並無區別。”

“胡說。”蘇鳳藻翻了翻白眼,“我可是潔身自好,對人妖和皇帝沒有半點興趣。”

“你可是不拒絕與我同床共枕呢。”他說著,突然來了興致,“如果非要選呢?”

“選什麽?”蘇鳳藻懶懶地問道。

宇文墨川抬起身子,盯著蘇鳳藻的眼睛,“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讓你從我和皇帝之間選一個,會選誰?”

“我可以不選嗎?”蘇鳳藻推開靠近的宇文墨川,宇文墨川穿著輕薄的中衣,若隱若現的腹肌晃蕩在她麵前,她有些心不在焉。

“我不拒絕你,是因為我不在乎。”蘇鳳藻說道,“我誰也不會選。”

“不可以,一定要選一個。”宇文墨川說道。

“一定要選一個的話,答案顯而易見,必然是你。”蘇鳳藻側著身子,“守著妖孽總比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要好。”

宇文墨川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輕輕一笑,乖乖地退到自己的位置,“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放心?”蘇鳳藻挑挑眉。

“啊,我放心大膽地將衣服脫掉再睡了。”他說著,真的將中衣脫掉。

“折騰了一天,還是睡吧。”蘇鳳藻輕輕歎了口氣,轉過身,不想理會宇文墨川的怪癖。

“如果可以,我誰也不會選。我有我的世界,你有你的世界。我們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即便是陰錯陽差地暫時在一起,也不過是命運的捉弄而已。”蘇鳳藻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意,回想著現代的生活,那些單調而忙碌的急診室生活竟有些令人懷念了。

她慢慢閉上眼睛,記憶隨處飄飛,如同夢境。

夜色漫長,飛起的屋簷上方懸掛這一輪圓月,月光皎皎,一簾幽夢。

慶陽宮,秦崇歌依

然黑著臉,雙拳緊緊攥在一起。蘇鳳藻那個女人竟然拒絕了他的要求。

從前的她可是用盡了下作手段想要得到他的寵幸。

在深潭中參透生死,性情大變。如果真是如此,那麽如國師預言的那般,她便是中興之治的鳳。

“皇上。”田總管弓著腰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年紀較小的太監,那太監手裏端著大銀盤,銀盤裏盛著幾十塊綠牌子。

“皇上選哪位娘娘呢?淑妃娘娘還是賢妃娘娘?”田總管輕輕地說道。

“去。”秦崇歌皺著眉頭揮了揮手。

“是,皇上。”田總管見秦崇歌沒興致,揮了揮手,端著盤子的太監倒退著往後走去。

“等等。”

“等等。”秦崇歌一發話,田總管慌忙叫住要退出去的太監。

“朕依稀記得,前些日子的秀女之中,有一個叫什麽名字的秀女和皇後娘娘有五分相似。”秦崇歌胡亂翻著牌子,“田公公可還記得?”

“回皇上,可是李知府的女兒李香蘭?”田總管回答道。

“對,就是她。”秦崇歌將所有的牌子都扔掉,“命她侍寢吧。”

“是。”田總管和那小太監倒退著走出去。過了片刻,一名太監背著一名全身上下都被披風裹住的女人走進慶陽宮。

“皇上,李美人來了。”那太監行了禮,將女子背到龍床旁邊,此刻秦崇歌已經躺在龍床上,被子蓋到腳踝處,將腳露在外麵。

那女子上了龍床之後,從秦崇歌的腳踝處匍匐鑽進大被之中,不過片刻,被翻紅浪。

偌大的床上,兩個人影糾纏在一起,一片旖旎。

窗外候著兩個太監和兩個宮女,他們麵無表情地聽著這叫聲,裝聾作啞一般,捧著事後用的東西。

“皇上,是時候了。”過了兩刻鍾,田總管高聲喊道。

房間裏的秦崇歌像是沒聽到一般,依然咿咿呀呀的,春光無限。

喊了三次之後,隻聽得屋內一聲尖叫,皇帝招呼著太監和宮女進房,兩個宮女小心翼翼地位秦崇歌擦拭身體。

那名女子麵對著秦崇歌,倒著爬出被子,太監為她披上披風,背到門外。

“皇上,留不留?”田總管問道。

“留下吧。”秦崇歌說道,“等明日一早,將李美人晉升為李昭容,入住昭陽殿。”

“是。”田總管微微一愣,隨即領命而去。

發泄完畢的秦崇歌躺在床上,想著蘇鳳藻冷漠的樣子,心中湧起一股濃濃的厭惡。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如此忤逆她。

若是她能如李昭容那般順從聽話,那麽……

他這麽想著,身體裏湧過一絲熱流,剛才被壓製下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想得到。越是唾手可得的東西越棄如敝履。

“來人。”他從床上坐起來,一張臉黑得嚇人,“擺駕清心殿。”

“皇上……您……”田總管被嚇了一跳,皇上明明剛從清心殿回來,又寵幸了李昭容,這種敬事應該止乎禮。

“擺駕清心殿。不要驚動任何人。”秦崇歌的聲音中滿含怒氣。

“是,是。”田總管被秦崇歌嚇了一跳,慌忙領命走出去,命人抬來步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