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安分的薔薇
不知道為什麽,紅淚總感覺,他的聲音裏充滿了悵惘和憂傷。
身為皇帝,為了鞏固慕容家的江山,他也要周旋於妃嬪中間,令她們雨露均沾,這便是他說的責任。
至於後麵的憧憬,或許他很憧憬有個與水柔的孩子吧。可是水柔已經死了,那會是什麽樣的孩子令他憧憬呢?
紅淚細細咀嚼著,其實人很希望要的孩子,自然是與自己所愛之人的孩子了。孩子在現代,不是說是愛情的結晶嗎?
可是在這整個邀月王朝裏,可還有慕容子寒真心愛著的女子嗎?
紅淚皺眉思索著,慕容子寒又說:“在這個處處充滿算計和危險的後宮中,朕也有擔憂的。”他忽然停住不說了,隻是直直看著紅淚。
紅淚卻是立刻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擔憂的是,他的懷有孩子的妃嬪們,是否會向水柔那般,死於勾心鬥角中,做了後妃們爭鬥的犧牲品。
如今天朝懷了龍嗣的熹妃和聘妃,自然很多雙眼睛,會緊盯著她們。
慕容子寒忽的明白地說道:“縱然是責任,朕也不希望,他們受到絲毫傷害。”他說著話,眼睛緊緊盯著紅淚。
紅淚一怔,想起了秦妃告誡的話,千萬不要去碰蒹葭。此刻,他如此明白得說出來,無非是要紅淚明白這一點。或者說,他其實很怕,紅淚會對他的孩子下手。
對於這一點,紅淚忽然很感動起來。本就沒打算對他的孩子下手,紅淚淺笑著說:“皇上放心,臣妾必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紅淚會不擇手段,但是卻不會濫殺無辜。縱然蒹葭再可惡,可是就因為那個孩子是他的,紅淚便永遠不會下手。
慕容子寒似乎很是滿足:“朕知道。”便闔上了眼睛說:“朕累了,想睡一會兒。”
紅淚不語,給他掖好了被子,便起身到了外頭。
行至外頭,小順子忙小跑著跟了上來喚道:“娘娘。”
紅淚停住腳,想起林彥的事情來,便道:“林太醫的事情,可是辦妥了?”
小順子一愣,隨即頷首道:“回娘娘,都辦妥了。”瞧了紅淚一眼,小順子又小聲問道:“娘娘,皇上可好?”
紅淚頷首道:“在內室休息,你去外麵守著,若是皇上喚人,便進去伺候著。”
“是。”小順子應道,便回到了門外立著。
紅淚轉身,恰好看到知書和一個宮婢迎麵走來,兩人向著紅淚見禮,從始至終到擦肩而過,知書都是低垂著頭。
紅淚不禁感歎,椒盈真是厲害,教導得那般好。
隔了半晌,知畫回來了。看到紅淚居然在院子裏,一怔,隨即上前道:“娘娘,奴婢都打聽清楚了,太妃今日身體好多了。”
紅淚這才放下心來,點點頭道:“那燒可是退了?”
知畫道:“回娘娘,已經退了。”
輕呼一口氣,就看到椒盈走過來,對知畫說:“你先下去,我與娘娘有話要說。”
“是,姑姑。”知畫應道,隨即退了下去。
椒盈上前一步道:“娘娘,奴婢聽知畫昨日說,要給壽陽宮宣太醫,便知道娘娘心底已經有了對策。今日林太醫被拖出去,奴婢瞧見了,的確是被趕出了皇宮。皇上金口玉言,說是永不錄用,那麽這一生,林太醫恐怕是別想再踏入皇宮了。”
紅淚聞言更是心情大好,淺笑說:“如今蒹葭沒了林彥,本宮倒是想瞧瞧,她腹中的龍嗣,究竟有何異狀!”
紅淚冷笑,如果一開始林彥便被蒹葭收買了的話,明日前去春熹宮請脈的太醫,蒹葭也想不到是誰,到時候必然露出馬腳。她總不能,將整個太醫院全部收買吧?
若真有問題,紅淚很期待,蒹葭會有什麽妙計應對呢?
椒盈也淺笑說;“娘娘果然妙計,太醫每日早膳後會去春熹宮請脈,明日一早,便能夠知道真相了。”
紅淚亦淺笑,忽然想,若是太醫診斷蒹葭龍裔正常,那麽自己,會失望麽?
驀然想起慕容子寒的話,紅淚失笑,隻是答應不去害他的孩子。若是孩子本身有問題,紅淚隻不過說了綰太妃高燒不退的猜測,其餘的,紅淚什麽也沒有做。
紅淚隻是想試驗下,自己與椒盈聽到的謠傳,是否屬實。至於後麵的結果,都是林太醫會錯了意,一力促成的。
看向椒盈,紅淚低低問:“春熹宮可是得到林太醫被貶的消息了?”
椒盈應道:“這時候,想必早就聽說了。”
紅淚頷首道:“可有什麽動靜?”
椒盈淡淡地說:“柔嬪急急去了春熹宮,目前一切正常,倒沒有別的動靜了。”
握緊右手,紅淚知道,明月過去,必然是給蒹葭出主意。明月比之寒煙更甚,肚裏的心機,更是深藏不露!但是這也說明,蒹葭的龍嗣,莫非真的有問題?
正思索著,就聽到薔薇喚道:“娘娘。”
紅淚轉身看去,薔薇走上前將玉佩遞給紅淚道:“娘娘,您看這條線穗可好?”
這線穗要紅淚說啊,其實就是傳者珠子的類似劍穗的東西。薔薇換的線穗很是精致,上麵甚至還有一顆上好的瑪瑙玉珠。
椒盈看過來,卻是倏然變色,嗬斥道:“這線穗哪裏來的?”
紅淚一怔,不明白椒盈是何意
。
卻見薔薇驚恐地低著頭,支吾著說:“是奴婢從庫房尋來的。”
幾乎是話音剛落,椒盈便滿臉怒容,上前甩了一個耳光嗬斥道:“放肆!在娘娘麵前,還敢狡辯!這甘沐宮庫房乃是我看管,這根線穗我從未見過,你好大的膽子啊!”
紅淚這才明悟,這線穗根本不是甘沐宮的,那麽,紅淚斜睨著薔薇驚恐退縮的模樣,心底一驚,隨即曬然一笑。
嗬嗬,有趣。似乎想起了那個竹韻,那個林昭儀碎玉軒的宮婢。
薔薇猛地跪了下來道:“奴婢知罪。隻是,奴婢……奴婢想。”卻再也說不出所以然來,畢竟要是公然承認,自己想要以此勾引聖上,她可沒那個膽子。
敢做是一回事,敢說又是另一回事。
紅淚卻是淺笑著上前,俯視著跪下的薔薇道:“薔薇,本宮原不知,你的手這麽靈巧、編出來的線穗,真真是精致好看呢!”
薔薇身子一顫,隨即支吾著說:“娘娘,息怒!奴婢不是……奴婢隻是。”
紅淚卻不想羅嗦,直接打斷她說:“是怕本宮甘沐宮裏的線穗,皇上不喜歡嗎?唔,很好,真是難為你替本宮想得這般周到!喏。”
紅淚忽然將玉佩狠狠地放到她手中,冷冷地說:“本宮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皇上現在在內室休息,你進去,將玉佩呈給皇上吧。”
“娘娘,息怒啊!”薔薇驚呼著,不住磕頭道:“奴婢隻是一時迷了心智,請娘娘恕罪,奴婢保證再不會犯了!”
紅淚卻是俯視著她,嘲諷地說:“你這是什麽意思?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本宮把你怎麽了呢!你不是想要送線穗給皇上嗎?怎麽,又改變主意了?”
椒盈冷眼旁觀,沒有出言。
薔薇卻是低著頭,顫抖著說:“娘娘,奴婢……奴婢不去了。”
紅淚淺笑:“不去了?還是不敢去了?”
“不,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娘娘,您就饒了奴婢這一次吧!”語畢,薔薇使勁地磕頭。
紅淚卻是冷冷地說:“本宮還記得,你初來本宮身邊伺候的時候,便對你說過。在本宮身邊伺候,就擦亮了眼睛。隻是很可惜,你似乎並未把本宮的話聽到心裏去。還有,本宮不妨告訴你,這玉佩不是皇上的!”
她居然想,用自己的手藝,引起慕容子寒的注意嗎?嗬嗬,紅淚可還記得,那夜初見慕容子寒的時候,就是撞見竹韻與他在禦花園的事情。當時慕容子寒可是不相信,竹韻是偶然去那裏的。
竹韻已經死了,紅淚更加無從查起了。可是現如今的薔薇,可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出了不安分的心。而且,她也付諸行動了。
紅淚真是沒有想到,在自己宮裏頭,會出現不安分的宮婢!也好,殺一儆百。或許近一年多的宮廷生活,令得紅淚也萌生了狠心。
薔薇聞言震驚地抬眸看著紅淚,紅淚卻是嗤笑道:“這玉佩是聘妃之物,你這做,難不成想討好聘妃嗎?”
嗬嗬,這更加不敬了。身為賢妃的奴婢,卻想要討好聘妃!
“娘娘!”薔薇反應過來驚呼:“求娘娘開恩啊!”
紅淚卻不再看她,大聲喚道:“板栗!”
板栗應聲跑過來道:“娘娘,奴才在!”
紅淚指著跪在地上的薔薇說:“拖下去,先禁足,不必給吃食和水喝。”
板栗怔了怔,似乎是想不到紅淚會下這樣的命令,一時之間愣在原地。椒盈卻是嗬斥道:“愣著做什麽?沒聽到娘娘的命令嗎?”
“是!”板栗飛快地應道,伸出手便去拉著薔薇,迅速拖了下去。
薔薇還不死心地求饒:“娘娘開恩啊!娘娘饒命啊!”
求饒又如何?紅淚不會好心放了她,總算明白了林昭儀當時的心情了。如果連身邊伺候的宮婢都管不住,也不用在宮裏丟人現眼了!
抬眸,看到椒盈跪下來說:“請娘娘恕罪,是奴婢識人不清,致使今天的事情發生。”
“姑姑,快請起來吧。”紅淚聲音裏透著疲憊和厭惡,是啊,越來越厭惡自己了。什麽時候,自己竟這般與電視上演的那些妃子一般,手段,心狠,樣樣具備了?
紅淚還記得,椒盈打從一開始就提醒自己了,薔薇雖是她一手調教的,但是能否像知書和知畫那般,就不敢保證了。
紅淚也暗自留意了,不過真是防不勝防啊!若非椒盈認出線穗的異狀,紅淚還真不知道薔薇,居然存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妄想。
想了想,紅淚不禁奇怪了:“姑姑,僅憑一根線穗,皇上能看出不是宮中之物嗎?”
椒盈起身頷首道:“娘娘,宮中的線穗有三顆珠子。分中上,以及左下、右下各一顆。而這根線穗居然隻有一顆珠子,醒目的串在中間,分明是意圖不軌!”
紅淚不禁輕笑,原來如此,隻是這顆瑪瑙玉珠倒是真的珍貴。這薔薇,也是孤注一擲,下血本成敗隻寄希望在線穗上了。
隻是很可惜,慕容子寒怎會因為一根線穗,便對某個宮婢起了好感和興趣?他若真是,那紅淚倒真是看走了眼。
雖然沒有出什麽紕漏,但是存了不安分心思的宮婢,紅淚也是容不下她了。
椒盈卻忽然問道:“娘娘,您怎麽要薔薇換線穗?有什麽不
妥嗎?”
紅淚這才記起來,那舊的線穗,恐怕就是引起綰太妃忽然發狂的原因。雖然隻是猜測,紅淚也想要證實,便讓薔薇換新的線穗,不過那線穗畢竟是宮中之物,薔薇必然也不敢隨意丟棄。
尤其是,她以為那是慕容子寒之物,隻會更加貼心收藏起來。眼下,那根舊的線穗,紅淚是暫時無法拿到了。
正要跟椒盈說,就聽到小順子忽然高聲喊道:“奴才在!”
紅淚轉身,就看到小順子推門急急的進去了。沒有聽到慕容子寒的聲音,這小順子那般大聲應道,似乎唯恐別人聽不到似的。
紅淚將玉佩遞給椒盈道:“有勞姑姑再去換一根線穗,想必皇上已經醒了,本宮先進去了。”
椒盈應了聲,迅速地轉身離去。
紅淚轉眸瞧了一眼後院,薔薇關在裏麵,舊的線穗暫時放她那裏也無事。等靜下來,再去取來,也是無大礙。
這樣想著,紅淚抬步進了寢宮。就見到小順子扶了慕容子寒起身,紅淚笑道:“皇上睡醒了嗎?”
慕容子寒搖頭說:“朕並未睡著。”
紅淚一怔,睡不著?一定是思慮過重,便問:“皇上有什麽心事嗎?臣妾剛剛出去,聽聞綰太妃好了許多,燒也退了呢。”
慕容子寒怔了怔,卻沒有追問綰太妃的事情,隻說:“朕還在想,等你那宮婢裝好了線穗便起來。不料朕等了這麽久,不見蹤影,想來你那個宮婢肯定很笨。”
紅淚一笑道:“臣妾見皇上睡了,剛剛遣她出去辦事了。剛剛回來,所以耽擱了換線穗的事情。”
慕容子寒淺淺一笑,倒也沒有再說什麽。
不一會兒,椒盈在外麵喚紅淚。紅淚出去,接過玉佩一看,果然,線穗上有三顆珠子。
慕容子寒到了前廳,紅淚轉身進去將玉佩遞過去道:“此事有勞皇上了。”
慕容子寒淡淡的應道:“嗯,朕走了。”便大步離開了,小順子小跑著跟在後麵。
“臣妾恭送皇上!”紅淚笑,虧得薔薇想要以手藝引起他的注意,慕容子寒分明接過玉佩直接放進兜裏,壓根沒有去看線穗。
紅淚走出前廳,椒盈候在外麵,紅淚道:“走,帶本宮去見薔薇。”
路上,紅淚低聲對椒盈說:“本宮聽綰太妃的宮婢說,玉佩原是綰太妃與聘妃爭執的時候,被太妃扯了下來,緊緊握在手中。這玉佩原本是太後送給皇上的生辰禮物,皇上後來又送給了聘妃。本宮原以為太妃是因為玉佩是太後之物,所以發狂。可皇上今日卻說,太妃不知這玉佩是太後所贈。皇上還說,這線穗被換過了。本宮猜想,這線穗,極有可能是引起太妃發狂的原因。”
椒盈低聲一笑道:“所以,娘娘您,才會命薔薇換下線穗?”
紅淚頷首道:“如今舊的線穗還在薔薇手上,本宮也因為匆忙,忘記要了那線穗。”
聞言,椒盈眸子一緊,卻並未再說話。
兩人來到了後院,板栗還守在外麵,就聽到裏麵薔薇求饒地聲音說:“栗公公,求您跟娘娘說一聲,奴婢知錯了,再也不犯了!讓娘娘饒了奴婢吧!”
紅淚微微皺眉,板栗這時候看到了紅淚,上前見禮說:“娘娘。”
點點頭,紅淚擺擺手,板栗立刻上前推開了門。門忽然打開,刺眼的陽光照入,薔薇下意識伸手去遮住眼睛。
待看清楚來人是紅淚,薔薇立刻一臉的喜意說:“娘娘,您總算來了!”
紅淚哂笑,環顧四周一圈,這裏,紅淚是初次踏足。隻因為,犯了錯的宮人,一般都是關在這裏。
這裏四周沒有窗口,就隻有一扇門。紅淚不禁想起前世看《還珠格格》的時候,漱芳齋一眾主子奴婢被關進牢中,說過,推開一扇門,四麵都是牆。想來,用來形容這間屋子,著實應景。
又想起來,當初知書也被關在這裏麵三日,心底不免心酸起來。
目光掃向薔薇,嘴角勾了勾,紅淚卻並不感覺,心疼她。愛憎分明,向來是紅淚一貫的作風。
看紅淚不語,薔薇於是疾呼道:“娘娘,求您饒了奴婢吧!奴婢向您保證,日後會一心一意服侍您,再不做他想!”頓了頓,複有說:“奴婢,不想離了您的身邊,求娘娘慈悲!”
紅淚淺笑,她以為,自己會像對待知書那般,罰她出去做個粗使丫頭?未免,高看了自己!
知書有任務,所以才會去外頭。這麽重要的事,豈是她薔薇可以做得?更何況,敢在紅淚眼皮底下耍花樣,紅淚豈能輕易饒恕她?之前兩個多嘴的宮婢可是被紅淚打發了去棄軒堂了。
但是在處置薔薇之前,紅淚必須要拿到線穗!
伸出手,紅淚說:“換下的線穗呢?”
薔薇一愣怔,隨機磕頭道:“奴婢鬥膽,請娘娘饒了奴婢這一回!”
紅淚卻是不語,再次說道:“本宮再問一次,換下的那根線穗呢?”
薔薇的身子一顫,隨即咬咬牙說:“娘娘,請您答應饒了奴婢這一次,奴婢自會將線穗還給您。”
板栗倒吸了一口涼氣,椒盈也是嚇了一跳。甘沐宮未曾有過這種奴婢,膽敢與紅淚講條件,甚至是,威脅了。
“放肆!”椒盈嗬斥道:“你是什麽東西?膽敢對娘娘如此無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