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動胎氣

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曾留下來。紅淚最大的傷心,是這裏。咬著牙,拿起一顆藥吃了,紅淚強行將淚水逼回去,現如今,軟弱不該出現!

聽琴和知書進來的時候,紅淚已經梳洗完畢,就等著兩人梳妝了。

椒盈跟著進來說:“娘娘,奴婢已經讓核桃前去春熹宮,打探消息了。”

紅淚喉嚨哽住,半晌說:“本宮還是親自前去,以示對熹妃的關懷之心。”說到最後,紅淚自己也禁不住感受到了聲音裏麵的寒意。

動了胎氣,很嚴重的。紅淚蹙眉思索,究竟是熹妃狠了心,對自己出手了,還是另有其人,終於忍不住下手了?

春熹宮,好不熱鬧,該來的全來了。看似麵上都夾雜著一股子擔憂,實際上,又有幾人是真的擔心呢?恐怕是,高興還來不及!

一眼望去,蒼寒煙眼睛急得紅彤彤的,雙手不停地絞著手帕,眼眸中滿是擔憂和焦急。紅淚不禁嗤笑,還真得上演姐妹情深了?

紅淚很好奇,是什麽原因,令得蒼寒煙與杜蒹葭之間,至今仍然能夠保持情深?

看到林昭儀的那一刻,紅淚猛然想起,似乎好久沒有見到林昭儀了。太後急得麵色大變,林昭儀細心地扶著太後,低聲安慰著。

紅淚還沒有理出頭緒,班婕妤笑顏如花走近,低聲對著紅淚說:“娘娘,這戲好不熱鬧,不知道多少人就等著看呢,您開心麽?”

紅淚抬眸看去,班婕妤眸中古井無波,紅淚倒真的不確定,這是否是班婕妤下的手。淺笑著,紅淚壓低聲音說:“本宮的心情,自然是與班婕妤同樣。”

班婕妤愣怔,隨即笑得意味深長,垂下眼瞼不語。

紅淚眼神移向前方,慕容子寒坐在床榻邊,並沒用回頭看過來。想必,他也是很擔憂和焦急的。

就聽林昭儀細聲細語地說:“太後,您不必著急,想來熹妃娘娘吉人天相,龍嗣也必定會無恙。”

太後頷首,麵上仍然難掩憂色說:“但願如此。”

林昭儀嘴角翹起,回眸,大有深意地看了看滿室的妃嬪。嘴角那抹得意的微笑,無不昭顯著,此刻她的心情是多麽地愉悅!

紅淚麵上波瀾不驚,恰在此時,慕容子寒倏然轉身,眸中的犀利和陰鷙看得紅淚倏然心驚,難道說,他也懷疑是有人欲對龍裔不利麽?

終於,太醫出來了,太後立刻起身問道:“熹妃如何了?”

太醫立刻說:“太後不必擔憂,熹妃娘娘母子安康。熹妃娘娘隻是睡眠不足,近幾日似乎心情抑鬱,所以動了胎氣,倒也無什麽大礙。”

頓了一下,太醫複又說:“微臣開了幾貼藥,娘娘服下,不出幾日便可康複。”

太後一掃焦急:“好,下去吧!”

慕容子寒早已掀開珠簾,邊走邊柔聲說:“葭兒,怎麽會睡眠不足呢?”

紅淚沒有心思再聽了,隻是倏然記起來,那日蒹葭來甘沐宮的時候,自己曾對她說過,身懷龍嗣,無法承幸。

那麽,今日之事,是蒹葭出手,要留住慕容子寒的手段麽?

嘴角不禁譏諷,紅淚本以為,蒹葭會用蒼寒煙留住慕容子寒。想不到啊,她居然也是防著蒼寒煙的麽?嗤笑,表姊妹之間,也不過如此!

忽的,紅淚又想,若是明月在,又會是怎樣的一番情形呢?

太後早已在林昭儀攙扶下,坐到了床沿,溫聲說:“熹妃啊,你如今身懷龍嗣,可不比從前。現在睡不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太後感歎著,眼眸卻掃向一旁的慕容子寒。

熹妃聞言立刻吃驚

地說:“不,太後,臣妾無事。”

慕容子寒握住蒹葭的手,笑吟吟地說:“葭兒睡不好,可是因為朕不在身邊啊?”頓了一下,慕容子寒溫柔地給蒹葭掖好被褥說:“朕晚上來陪你,可好?”

此言一出,班婕妤立刻輕哼一聲,轉過頭去。

紅淚嘴角噙笑,心底暗自冷笑,很好,杜蒹葭等得,費盡心思等著的,不就是這句話麽?

林昭儀眼眸一閃,陰翳和陰狠一閃而逝,眼神與紅淚接洽,兩人各自淺笑著,別開眼神。

紅淚似笑非笑,各妃嬪眼眸中的暗流湧動,看個一清二楚。

果然,得寵者,人恒妒之;失寵者,人皆辱之!

深宮女人們,為了德蒙聖寵,費盡心機,機關算盡,傾盡所有也不會放棄!

心底一陣厭惡和憎惡,紅淚抬步想要進去,就聽杜蒹葭嬌裏嬌氣地說:“臣妾隻是不小心,日後自會小心注意身子。今日驚動了太後和皇上,臣妾委實不安,皇上更是日理萬機,怎能夠時刻陪著臣妾呢?”說著,聲音裏隱隱有歉疚,連頭也低了下去。

紅淚收回腳,這是杜蒹葭能夠說出的話嗎?還是,她想要玩欲擒故縱的把戲?紅淚疑惑了,今日的蒹葭,有點兒不大一樣。

回眸望去,果然看到了班婕妤和林昭儀兩人麵上,也流露著難以置信和詫異。

太後拍著蒹葭地手背說:“熹妃這是哪裏的話,哀家如今就盼著你身體健康,為皇上安然誕下皇嗣。”

慕容子寒也語帶憐惜地說:“葭兒這說得是什麽話,你身懷龍嗣,就是朕最大的事了!”

蒹葭抬起頭,一臉的乖巧說:“皇上,您政務繁忙,臣妾自會保重身體,安心養胎,不會給您添煩。”

這到底是唱得哪出戲呢?紅淚想不明白,太後出言說:“既然熹妃無事,哀家這便回了。你們也回去吧,不要擾了熹妃的安靜。”

紅淚退出來,心底滿是迷惑不解。班婕妤忽然在後頭喚道:“娘娘,請留步。”

紅淚轉身:“班婕妤喚住本宮,可有事?”

班婕妤淺笑著,走過來說:“熹妃娘娘這一鬧騰,皇上又無法過去甘沐宮了呢。”

紅淚不自覺淺笑:“皇上的去留,去往何處,又怎是我們能夠決定的?”心底卻是暗自心驚,班婕妤的消息真快啊,居然知道了慕容子寒是從甘沐宮過去的。

慕容子寒留在春熹宮,是因為記掛蒹葭腹中,屬於他的孩子。

想著,紅淚終究是不舒服了。不止是早晨被打攪的事,隱隱的,對於那個龍嗣,紅淚也深深地厭惡起來。

班婕妤聞言淡然一笑,卻是岔開了話題說:“娘娘,前陣子七妹家中送了些上好的西湖龍井,七妹送了一些給臣妾,真是茶香四溢啊!”

紅淚蹙眉,七妹?是誰?

班婕妤似乎醒悟了,解釋說;“就是林昭儀,娘娘若是閑來無事,不如隨臣妾去漱婉祠坐坐,一起品嚐?”

紅淚這才想起來,林昭儀閨名叫做林七七。驀然,想起慕容子寒睡夢中,夢囈喚著的名字,水柔,那是哪個妃嬪的閨名呢?

兩次聽到那個名字了,忽然間,紅淚強烈地想要知道,那個在夢裏都讓他念念不忘地女子,究竟是誰,長得是何模樣呢?

“娘娘!”班婕妤見紅淚遲遲不回答,皺眉喚道。

紅淚回過神來,班婕妤是在告訴自己,如今她已經和林昭儀結盟了,而且想要拉攏自己過去。

淺笑著搖頭,紅淚在班婕妤詫異和錯愕中說:“不必了,本宮不喜龍井。”

說完,紅淚抬

步越過班婕妤。

班婕妤終究是忍耐不住,氣憤地說:“娘娘,難道您真的不擔心,熹妃即將要淩駕於你之上麽?”

紅淚不禁嗤笑,難道林昭儀和你,就是善茬麽?相比較之下,蒹葭更加好掌控,紅淚冷笑著繼續前行。

班婕妤愣怔地杵在原地,終究沒有上前攔住紅淚。

紅淚走了一段路,看到了蒼寒煙一身翡翠色宮裙,對著自己施禮說:“嬪妾參見賢妃娘娘!”

紅淚輕蔑地看了一眼她,不願搭理,便徑自前行。

蒼寒煙卻在兩人擦肩而過地瞬間說:“娘娘,您既然拒絕了班婕妤的邀請,可見還是在乎姐妹之情的,為什麽,您不站在我們這邊?”

姐妹情深?紅淚嗤笑中帶著鄙夷,和杜蒹葭嗎?真是天方夜譚啊!紅淚繼續自顧自地走,真是懶得搭理她。

蒼寒煙沒有料到紅淚居然是不發一語,急忙追上去說:“娘娘,您和熹妃娘娘畢竟是親姐妹,而嬪妾……”聲音一頓,蒼寒煙繼續說:“若是我們三人齊心協力,這後宮中,也是無人敢對我們不利啊!”

紅淚冷不防回頭,冷冷地斜睨著蒼寒煙。虧她好意思說出口,明著拉攏,實則是利用自己這個賢妃的名頭,抱住蒹葭肚中的那坨肉嗎?

冷哼一聲,紅淚瞪著蒼寒煙說:“你是想要本宮抱住龍嗣嗎?”

蒼寒煙一愣,似乎想不到紅淚會如此直接,一瞬間怔怔的,半晌喚道:“娘娘!”

紅淚依然目光冰冷,蒼寒煙果然隱忍不發,她的心計倒真是不容小覬。保住那個孩子?紅淚堅決不會,隻因為,那是杜蒹葭的孩子!

蒼寒煙見紅淚不回答,又說:“娘娘,她畢竟是……是我們的姐姐!”

紅淚嗤笑:“表姐與姐姐,相差甚遠!”

蒼寒煙麵色驟變,繼而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娘娘,是姐姐,非表姐。嬪妾與熹妃娘娘,是一母姐妹。”

轟隆,紅淚大驚,她的話是說,杜夫人其實,有失婦德麽?不過隨即,紅淚便釋然了,也沒了什麽心思。

不管怎樣,從進宮那一刻開始,杜府與自己便是一刀兩斷了。杜夫人對杜老爺不貞,這與紅淚無關,紅淚也沒興趣知道個中緣由。

隻是如今蒼寒煙和蒹葭之間,突然變成了親姐妹,這著實令紅淚難以預料。

想清楚了,紅淚冷然一笑說:“唔,熹妃是你的親姐姐,非本宮的!”

蒼寒煙眸中的堅持迅速黯淡下去,繼而是濃濃的失望。

紅淚卻抬步離去,輕飄飄地聲音帶著恍惚地蠱惑說:“心有不甘麽?很好,那就自己努力去爭取吧!”

想要玩姐妹情深的把戲,很好,那便自己也得寵得勢,到時候不就可以護得了蒹葭了?後宮沒有絕對的權勢,也沒有絕對地寵愛,誰得勢了,便能夠立刻扭轉乾坤!

蒼寒煙眸光倏然一亮,隨即帶著半是期望半是試探地問:“娘娘,您也和她們一般,不希望孩子誕下嗎?”

紅淚愣怔,似乎,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直以來,紅淚沒打算害那個孩子,因為他是慕容子寒的孩子。但是紅淚也不打算護著那個孩子,因為那也是杜蒹葭的孩子。

但是現在蒼寒煙這麽一問,紅淚嘴角噙著詭異的微笑,想要引蛇出洞,想要蒼寒煙不再隱忍,那便這麽回。想清楚了,紅淚平淡地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說:“自然同諸人所想。”

話音一落,冷冽地風迅速刮起,一如紅淚現今冷凜的心情一般,寒冷,刺骨的冰冷。仿佛墜入冰窖般,姐妹之情,紅淚從沒有想過,也不打算去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