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昏君
“你又不是奴隸，何苦為我賣命？”宇文絮眼神看向別處，接著說道，“我許你的，一定辦到。”韓長鸞的嘴唇開闔了好幾下，不經意地歎一口氣，低垂著雙眸說道：“那麽，請小姐吩咐吧！”
“鄭茹在天牢裏待了夠久了，想個法子放她出來吧！”韓長鸞臉上寫滿了不解，宇文絮從櫃子裏取出一件自己的衣服，遞到韓長鸞手上，接著說道：“天牢沒什麽衣服給她，你把這件給她穿上。王爺後天下葬在鄴城郊外，到時候，你讓她去看看吧！”
韓長鸞不假思索地點頭答應：“是，謹遵小姐指示。”宇文絮微微低頭，眼神注視著手裏的兩把佩刀，良久，才交到韓長鸞手上，說道：“處理好了鄭茹之後，把這個插在長恭的陵墓旁邊。”韓長鸞表情凝重地看了一眼宇文絮，似乎明白了些什麽，默默接過佩刀，道：“長鸞一定不辜負小姐的期望。”
韓長鸞走後，宇文絮又喚來芙蕖，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芙蕖的眼神變幻了幾下，最後還是默默地點點頭。
右相府外，圍了一個營的士兵。領頭的朱管帶四處巡視，語氣不善地囑咐手下的人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朱管帶巡視一遍以後，走到右相府門口，正遇上芙蕖從裏麵走出來。“你過來！”芙蕖站在門內，指了指高內侍。
朱管帶一路小跑，點頭哈腰地問道：“不知斛律小姐有何吩咐？”芙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說道：“我哪能有什麽吩咐啊，看看你們這架勢，進進出出都要受你們的盤查！方才我姐姐病了，我去請大夫，你手下的那些個人還要問來問去的！”
朱管帶聞言一驚，連忙問道：“柳小姐病了？大夫怎麽說？要不要去請宮裏的禦醫來？”說著，朱管帶又轉過身去對著看門的侍衛吼道：“不長眼的東西！耽誤了柳小姐的病，我看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贖罪！”
“行啦！我姐姐沒事了！”芙蕖白了朱管帶一眼，朱管帶尷尬地賠笑，芙蕖冷哼著說道：“不過我姐姐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了，連水都沒有喝一口。”“可是府裏的東西不符合柳小姐的胃口？不若去請一個禦廚來如何？”朱管帶聞言大驚，不吃不喝，到時候出了事，他可真擔待不起。
芙蕖鄙夷地看了朱管帶，接著說道：“府裏的廚子自然是了解姐姐的口味的，姐姐之所以不吃不喝，還不是因為你們！”朱管帶一臉惶恐，額頭上冒出了幾顆冷汗，連忙道：“小姐莫要亂說，這罪名小人可擔不起！”
“哼！”芙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語氣傲慢地說道：“我姐姐說了，讓你去給陛下帶句話。就說她要求後天便進宮，遲一天早一天都不可以。”“什麽？”朱管帶瞪大了眼睛，質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聾了嗎！叫陛下後天來抬姐姐進宮！”芙蕖叉著腰大吼了一聲。
“是是！小人立刻就去！”朱管帶的腰都快彎斷了，連滾帶爬地往端門跑去。
朱管帶一刻不停地跑到了宇宸宮，將芙蕖的話一字不落地匯報給了仁綱。“後天？”仁綱心下一驚，後天不就是長恭下葬的日子嗎，宇文絮為何要求在這一天進宮，難道……仁綱的眸子暗淡了下來，低聲自言自語道：“你還真是恨朕，在蘭陵王發喪之時辦喜事，這昏君的帽子，朕怕是戴定了。”
朱管帶沒有聽清仁綱說的話，也不敢出聲詢問，隻得眼巴巴地看著仁綱陷入沉思。“你可知這個昏君，在朕下定決心要娶你的時候，就已經戴上了呢？”仁綱自嘲地笑了，對朱管帶吩咐道：“你回去告訴柳小姐，就說朕答應了。請她，務必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四月初五，原本四天前就該十裏紅妝的鄴城，今天卻是半城紅妝半城縞素。宇文絮在鏡台前坐著，看著鏡中鳳冠霞帔的自己，有種滄海桑田
的感覺。心已經麻木地不難過了，她也慢慢能熟練地控製自己的情緒了。宇文絮蒼白一笑，這笑容跟長恭那時候的一樣難看。
“姐姐，我給你梳頭吧！”芙蕖從門外溜了進來，拿起梳子為宇文絮梳理黑長的頭發，“姐姐做新娘子的模樣，姐夫一定會喜歡的。”芙蕖忽地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些什麽，連忙又說道：“看來陛下應是真心喜歡姐姐的吧，不然怎麽會破例讓姐姐穿大紅的嫁衣呢？”宇文絮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嫁衣，是啊，妃子是不能穿正紅色的，可這衣服卻是……
“那又如何？他欠我一條命。”宇文絮定定地看向鏡子裏自己的眼睛，說道，“芙蕖，從今後，姐姐恐怕就不是以前那個姐姐了。不過你不要怕，姐姐無論變成什麽樣，都是芙蕖的姐姐。”宇文絮的麵無表情，芙蕖看著，鼻頭一酸，說道：“好姐姐，絮姐姐永遠是芙蕖的好姐姐。姐姐心裏的苦，不要一個人扛著。王爺他泉下有知，也不願看見姐姐這幅模樣的。”
“王爺……”宇文絮轉過臉來，摸了摸芙蕖的臉頰，說道，“姐姐入宮之後，你幫姐姐多看著王爺的陵墓。王爺愛幹淨，墳地當然也要讓人打掃地幹幹淨淨的。那處地方還有王爺生母的墳墓，你去祭拜的時候，也一並打理一下。還有，不要告訴王爺我入宮的事情，我不想他知道。最好，不要在王爺那裏提到我。”
“姐姐！”芙蕖大聲哭了出來，“老天為什麽要這樣對王爺和姐姐？為什麽？”“芙蕖不哭，今天是姐姐的大喜日子，該笑才對！”宇文絮淡笑著擦去芙蕖的眼淚，接著說道，“不管是誰，就算是老天，欠我和王爺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他連本帶利地還回來！”
“哐當”一聲，門被人猛地從外麵踹開。斛律光領著跟宇文絮穿一模一樣嫁衣的芸香走了進來：“柳絮快，換掉衣裳，為父送你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