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二度進宮
“對了，絮姐姐，我前幾日聽爹爹說王爺可能要回來了，怎麽這些天沒有消息了？”芙蕖的注意忽然從“七色琉璃”上轉開，向宇文絮問道。宇文絮疑惑地皺眉，忽的耳邊傳來一陣細微的樹葉摩擦的聲音。“出來！”宇文絮大聲喝道。
齊恕從一棵樹上縱身跳下來，跪在宇文絮跟前，手邊端著一碗冰塊。“咦？姐姐，我本來還想問來著，剛才一下子就忘掉了。咱們右相府可沒有冰窖儲存冰塊，姐姐哪兒來的這些冰塊養花？”芙蕖指著齊恕手裏的冰塊。
“唔，王府送來的。”宇文絮撒謊說道，複又目光尖銳地打量了一下齊恕的表情，道，“你若又有事瞞著我，便不必在我身邊待著了。”芙蕖聞言，不解地看著宇文絮。齊恕眼裏閃過掙紮，思索了片刻，將頭低垂下去，說道：“回主子，王爺他，入獄了。”
“什麽？你把話說清楚！”芙蕖急躁起來，連忙向齊恕追問。齊恕看了眼宇文絮的表情，繼續說道：“王爺在晉陽軍中公然受賄，陛下今早下的聖旨，派人去將王爺捉拿回京問罪。”“這不可能！王爺高風亮節，怎麽可能受賄呢！”芙蕖急的直跳腳，眼眶都紅了起來。
“芙蕖莫要慌張！”宇文絮安撫了一下芙蕖，向齊恕問道：“收賄受賄之事，在北齊官場上已成風氣，縱使長恭在晉陽受賄，仁綱也不至於派人去捉他回京。這裏麵就沒有別的什麽原因？”齊恕搖搖頭，道：“主子考慮的事，屬下也曾打聽過。但各方消息都隻說王爺受賄，並沒有別的任何風聲。”
“長恭何時返京？”
“後天。”
芙蕖和宇文絮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往斛律光的書房走去。書房的大門開著，透過窗便看見斛律光坐在案前，愁眉不展。宇文絮和芙蕖輕悄悄地走了進去，斛律光卻似乎沒有看見她們二人。“女兒見過爹爹。”宇文絮和芙蕖齊聲喊道。
斛律光
回過神來，看了眼宇文絮，神色變得很是複雜。“爹爹……”宇文絮正欲開口詢問，斛律光卻搖頭擺手，道：“柳絮，莫要問了，高將軍已經認罪了。”宇文絮愣住了，來不及有任何反應。“這怎麽可能呢！”芙蕖衝口而出。
“這是事實，高將軍已經認罪，不日便會被押送回京。”斛律光語氣裏滿是惋惜之情。宇文絮覺得不可置信，長恭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他為什麽要承認呢？想了想，宇文絮咬了咬牙問道：“爹爹可知陛下會如何處置長恭？”
斛律光眼色複雜地看了眼宇文絮，握緊了拳頭，道：“為父不知，不若你進宮去求一求皇後娘娘，或許還有一線轉機。”宇文絮將信將疑地點點頭，說道：“如此，便勞煩爹爹為柳絮安排一番，也不知何時能見到皇後。”
“為父已與皇後說好了，今晚會有宮車來接你。你好生與娘娘說說，暫且在娘娘那裏待幾天，靜候消息吧！”斛律光站起身來，看向窗外，背對著宇文絮。宇文絮有些疑惑，這一切聽起來太詭異了，感覺自己像是被推進了一個圈套一般，可斛律光和斛律嵐又不會害她。帶著疑惑，宇文絮還是接受了斛律光的安排，不管怎樣，能幫到長恭才是正事。
晚飯之後，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了右相府門口。車門打開，仁綱一副布衣打扮出現在宇文絮眼前。仁綱跳下車，作了個有請的姿勢，微笑著對宇文絮說道：“奉皇後娘娘之命，特來接柳絮小姐到宮中與娘娘一聚。小姐，請吧！”
宇文絮疑惑地看向斛律光，斛律光卻作出一副全然不認識仁綱的感覺，他對柳絮說道：“柳絮，你且隨這位小哥去見娘娘吧，為父在家中等你的消息。”宇文絮更是疑惑重重，遲疑了片刻，告別了斛律光，在仁綱的攙扶下上了車。
車門甫一關上，仁綱從小火爐上提下來一壺剛燒開的水，似仆人一般向宇文絮問道：“小姐，這裏有碧螺春、鐵觀
音和普洱，不知小姐想喝什麽茶？”宇文絮不搭理他的小把戲，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長恭受賄之事一定不是真的，你要相信他才對。”
仁綱的臉色微變，似有不悅，語氣仍是溫和著說道：“朕不信，可是他認了。絮，你說朕該怎麽辦？朕是天子，總是他是朕從小玩到大的長恭哥哥，朕也不能為徇私而罔顧王法。是你說的，希望朕能有責任感，那麽這一次你要朕放了長恭哥哥嗎？”
宇文絮感到一絲不可思議，爭辯道：“縱使你要對江山、對萬民有擔待，你要整治你這亂糟糟的北齊朝廷，你也不該先拿長恭開刀。不管怎麽說，長恭也算是你的股肱之臣。我不知道你以後會怎麽處置那些真正的貪官汙吏，但是此舉對你來說無異於自斷雙臂……”
“那麽絮也認為，朕少了高長恭，便守不住這北齊江山了嗎？”仁綱的臉色變得極差，蘭陵王功高蓋主這件事，不知何時已經成了他心裏的梗。也許他不在乎別人怎麽說，但是他會在乎在宇文絮心裏，他比不過長恭。
“朕雖平庸，但也不是糊塗昏君。若高長恭當真無罪，朕自會查清楚，還他清白。”仁綱微怒地甩下這句話後，便再沒開過口。仁綱把宇文絮交到斛律嵐手裏之後，什麽話都沒說便離開了。夜已深，斛律嵐安排了宇文絮的住處之後，囑咐她暫時不要再提長恭的事情。宇文絮心裏更是奇怪，明明是叫她來求斛律嵐的，怎地又不讓她提這件事，那麽斛律光安排她進宮又是為了什麽呢？
夜裏風雨交加，加上煩躁的情緒，攪得人睡意全無。宇文絮從床上爬起來，打開窗，披了件輕薄的外衣，靜坐在窗邊。雨水似牛毛般細小，在風中輕輕地敲打在樹葉上，嗦嗦作響。這聲音原本極是細微，卻在宇文絮耳邊被無限放大。悉悉率率的聲音，一點一點傳進宇文絮的心裏，原本的煩躁感在被放大之後，漸漸又平息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