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突**況
“有一天，我跟著父親外出打獵，出發前答應母親會帶一隻我打的獵物回來。可那天我一無所獲，回到家，卻怎麽也找不到母親。我以為母親生我的氣，不理我了，嚇得大哭起來。直到後來，趙叔跟我說，母親因不小心摔碎了三哥的瓷瓶，被三哥失手打死了。”長恭看似雲淡風輕地說著，宇文絮還是感受到了他心裏的波瀾。在那個對長恭來說噩夢的晚上，那個心裏有恨意的孩子無處發泄，一個人默默地把母親的屍體搬到城外，一點一點地挖土埋掉。
宇文絮握緊了長恭的手，道：“長恭，都過去了。正因為經曆過這些，小小的高肅才變成了萬人敬仰的蘭陵王高長恭。以後的路，柳絮陪你一起走，長恭不再是孤單的一個人。”宇文絮的微笑，似乎能給長恭力量一般，長恭心中一動，在她額頭印下一吻：“謝謝你，也謝謝老天將柳絮帶到我身邊。”
進了城，長恭吩咐宇文絮把自己裹嚴實了，便下了馬，一路牽著馬到了大將軍府。宇文絮明白他此舉的含義，不過是為自己的名譽著想，當即對長恭的好感又增加了些。這個馳騁戰場的百勝將軍，原以為他冷冷的，卻仍有柔情細心的一麵。宇文絮有些竊喜，自己似乎真的挑對了人。她抬眼看向前方，老遠便看見斛律光一人站在大將軍府的門口，表情似乎不太好。
“爹爹。”宇文絮下馬，屈膝向斛律光行了個禮，猜測他與長恭定有事商量，便借口有事往府裏走。“絮兒且慢，爹爹有話，同你們二人說。”斛律光叫住了宇文絮。長恭和宇文絮相視一眼，都是一臉茫然。斛律光歎口氣道：“適才太子殿下下了旨意，說十天之後與小嵐完婚。”
“如此，倒是好事！”宇文絮替斛律嵐高興，斛律光卻目光躲閃了一下，看向天空，沉重地說道：“旨意上還說，完婚是為了給病重的皇上衝喜。為了達到效果，從現在起，三個月之內，鄴城禁止婚嫁。”
宇文絮和
長恭都錯愕了，怎麽會有這樣的旨意？長恭臉色隱有不悅，這讓宇文絮覺得心裏有些不安的感覺，她想了想說道：“太子殿下對陛下的孝心，天可見憐。如此，便順了殿下的旨意，長恭與我的婚事延後可好？”宇文絮詢問地看向長恭。
長恭不置可否，隻說道：“這件事我會處理，你不要多想。”說著，上馬欲離開。宇文絮連忙攔住他，問道：“你這，可是要進宮去找太子殿下？”長恭沒有回答，宇文絮接著道：“他早就知道我們的婚約，下這種旨意，意思很明確。他不過是要自己成婚在先，我們又沒有什麽急迫的事情，且等他一等何妨？長恭，切莫要衝動行事！”長恭咬咬牙，看到宇文絮眼裏的擔憂，隻得點頭答應。
太子大婚定在十日之後，這讓賀蘭氏覺得有些措手不及。好在之前給宇文絮準備的東西都差不多了，給斛律嵐的再添置些便也夠了。隻是苦了斛律嵐要連夜趕製嫁衣，宇文絮幫不上忙，看著斛律嵐操勞的身影埋怨道：“真是的，之前那麽些年都不聲不響，現在又這麽急！仁綱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心疼我們小嵐！”
斛律嵐聞言，眼裏閃過一絲落寞，然後勉強笑道：“姐姐莫要為小嵐感到不值，小嵐嫁過去可就是太子妃了，是何等的尊貴！這些年殿下身邊連個服侍的丫鬟都不曾有過，想來殿下不會虧待我的。”斛律嵐的笑容，落寞中有種灑脫，仿佛這一切都隻是走個過場，她不曾在乎過什麽。
“對了，妹妹想向姐姐討一樣賀禮。”斛律嵐忽然轉開話題說道。“什麽東西還需要向我討？”宇文絮不解。斛律嵐“嗤嗤”笑道：“聽爹爹說，姐姐在洛陽之時在營中唱過《敕勒歌》，甚是悅耳。想來姐姐是動音律之人，不若姐姐親自作一曲，待妹妹婚宴的時候表演給賓客們聽，也算是給妹妹我長臉麵，如何？”
“這……”宇文絮犯難了，若說是《敕勒歌》，她也是碰巧知道高歡兵敗之時，手
下的大將曾為他唱過。當時宇文絮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這個，誤打誤撞地鼓舞了齊軍的軍心。雖說宇文絮在父親宇文毓的影響下，對音律比較了解，但宇文絮從不覺得自己這方麵比別人強。
“怎麽，姐姐不願意？”斛律嵐看上去有些失望。宇文絮連忙搖頭，道：“不是不願意，是怕做不好。我雖略懂音律，但未曾作過曲。”斛律嵐想了想，道：“這作曲想必也是需要靈感的，我聽聞洛陽一戰，姐姐和王爺甚至驍勇。可惜妹妹不能親眼目睹，不如姐姐就以洛陽一戰為題材作曲，既能解了妹妹的遺憾，也不失大氣。”
宇文絮粗略想了想，這個方案好像可行，便答應了。第二天，宇文絮便把鄴城裏幾個精通音律的伶人找了來，關起院門開始研究樂譜。
十天轉眼便到了，沒有宇文絮臆想中的敲敲打打，仁綱的接親隊伍異常安靜地將斛律嵐接走了。宇文絮有些好奇，難道北周的風俗跟北齊大相徑庭嗎？她清楚地記得三叔結親的那天，長安城萬人空巷，都圍著送親接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的聲音響徹雲霄。宇文絮送斛律嵐上了花轎，轉過臉來便看見斛律光臉色鐵青，宇文絮想來是他不舍得女兒吧！
沾了斛律嵐的光，宇文絮隨家人來到了北齊皇宮。不隻是外表金碧輝煌，裏麵的裝飾也是奢華至極，宇文絮暗歎，同樣是皇帝，為何自己的父皇就過得那般節儉呢？夜裏，修文殿外的大廣場上擺滿了酒席，宮裏的紅燈籠一盞一盞地高高掛起，照的如白晝一般亮堂。宇文絮愣愣地看著這些，心裏忽的有一點點不愉快的感覺，像是在失去什麽一樣。
廣場上臨時搭建了一個大舞台，鄴城裏有名氣的伶人都爭先恐後地在上麵展示自己的才藝，以求被哪個達官顯貴看上，領回府上養著。演出進行了一般，宇文絮依著跟斛律嵐的約定，帶著一眾伶人在賓客前準備獻曲。久不出含光殿的高湛，今天終於在群臣前露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