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留在異鄉

“既已生根，為何還要回去？”斛律嵐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身後，“這株牡丹，與這裏的其它花結下緣分，有了新的親人。洛陽的親人知道這些，必將是極為欣喜的。既是親人，當是盼她過得好，她在這裏過得好，親人自是安心的。絮姐姐，你說是不是？”

宇文絮滿臉詫異地看著斛律嵐，斛律嵐卻微笑道：“爹爹撒的謊，小嵐又怎麽會戳破呢？小嵐素來知道爹爹的為人，他肯為姐姐背負這樣的謊言，難道姐姐現在要棄爹爹而去嗎？”宇文絮啞然，她想過長恭，想過四叔，唯獨沒有想過對她有恩的斛律光。

“姐姐要拋棄我們，小嵐和芙蕖，還有爹爹、娘親、姨娘，都會難過的。”斛律嵐殷切地看著宇文絮，眼裏滿是懇求之意。宇文絮釋懷一笑，道：“放心吧，我不會走的，我還要送小嵐上花轎呢！”“四叔，我過得很好，你現在一定也過得很好，不要想我，我不回去了。”宇文絮心裏默念了一聲。

長安，宇文邕剛剛才處理完易薩保的餘黨，朝野終於一片清靜，全在他的掌控下了。他撫著一張寫有“長公主在齊軍”的字條，皺眉思索著。這字條時候尉遲迥秘密給他的，為此他冒險批準了尉遲迥退兵的請求。原想等除了易薩保之後，召尉遲迥回京問個究竟，豈料易薩保震怒之下暗殺了尉遲迥。

齊東輕輕地推開殿門，在殿中間跪下。如今他已不再躲在暗處為宇文邕做事，而是禁軍的統領了。“可有消息？”宇文邕見他進門就靜跪不語，心不由得沉了一下。“稟主上，屬下親到洛陽打探，並沒有長公主的消息。而且，當時同尉遲迥將軍在一起的主要將士們，不是被尉遲迥殺了就是被易薩保殺了。齊軍那邊更是守口如瓶，對於洛陽之戰一事隻言不提，像是……”齊東猶豫不決，不知道自己的猜測該不該說出來。

“像是什麽？”宇文邕焦急地追問。“這隻是屬下的猜測，屬下覺得，長公主的行蹤像是被什麽人特意抹去了一樣。”齊東在追問下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宇文邕聞言皺眉，問道：“會不會是你兩個胞弟，為了躲避易薩保的追擊

而為？”齊東連連搖頭，道：“齊方有武無謀，齊恕雖有見地，但也不可能做到這般查不出蛛絲馬跡。況且即使是他們做的，齊恕也會留下線索好讓我找到他們的行蹤。所以……”

“所以什麽？你什麽時候學會吞吞吐吐了！”宇文邕越發焦急起來，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卻沒有宇文絮的任何消息，他的心裏燃燒這一團怒火，卻不知道該往哪裏發作。“屬下竊以為，長公主要麽得了什麽極有權勢的貴人的幫助，要麽……要麽已遭不測。”

“哐當”一聲，一隻茶杯被宇文邕摔得粉碎，他冷冷地道：“若是後者，北周境內以後便不用齊這個姓氏了！給我查下去！就按你說的，查各國的權貴！”

東平王一事之後，高湛便病倒在含光殿，整日暈暈乎乎。內侍們忙進忙出地照看他，病情一有好轉，高湛睜眼便看見滿屋的內侍，不由得心疼了下自己的那些女人，遂又病情惡化。大理寺的審判結果出來了：東平王高儼受王司空蠱惑，意圖謀害太子，證據確鑿。“高湛”下旨削去東平王的封號，其餘同黨格殺勿論。而與此同時，蘭陵王高長恭也向高湛討來了一道聖旨，廢黜王妃鄭氏。

聽到這些消息，宇文絮一時間百感交集。鄭氏殺她是事實，但究其原因，宇文絮覺得自己不是那麽憎恨鄭妃。相反，鄭妃被廢黜，宇文絮有種替她惋惜的感覺。不過幾家歡喜幾家憂，斛律光就特別開心這樣的結果，第一時間就把宇文絮叫到了書房。

“好絮兒，爹爹就直接跟你挑明了吧。你跟高將軍的關係，爹爹我略知一二。我也曾為此不止一次問過高將軍。高將軍卻說，你不願與他為妾。當然，堂堂柳家的小姐做妾，是有些不妥。爹爹也就沒有強求。不過現在鄭妃被廢，蘭陵王妃的位子空缺了，柳絮，現在你可願意？”斛律光溫和地笑看著宇文絮，就如同普通的慈父對心愛的女兒一般。

“爹爹，我……”宇文絮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斛律光見狀，隻道是女兒家害羞，有些話不敢直接說出口，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道：“爹爹真是老

糊塗了，這些話怎麽能直接問女兒呢！這樣吧，這件事爹爹就替你做主了，改日，爹爹去找高將軍說去！”斛律光欣慰地大笑起來，宇文絮愕然：這難道就是自己想要的嗎？如果不是，那她究竟是為什麽留下來的呢？

宇文絮說不出答案，但麵對斛律光，她又不忍去毀了斛律光這樣的喜悅心情。“罷了罷了，宇文絮，長恭就是你命裏那個跟‘三’有關的男人，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宇文絮心裏默念著，眉頭卻微微皺起。

斛律光的辦事效率真高，不出三天，長恭便派人來提親了。斛律光和賀蘭氏滿臉笑容地收下聘禮，幾天的功夫便完成了後麵的禮節。下月初七是個良辰吉日，婚禮便定在了那天。一時間鄴城貴女們嫉妒的目光全都投向宇文絮，連芙蕖看她的表情都變得複雜。

離大婚還有大半個月，斛律嵐每天早早地把宇文絮拉起來，陪著她一起繡嫁衣。宇文絮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埋怨道：“好不容易母親和姨娘這兩天去寺裏祈福，還以為可以多睡一會兒，你倒是比我還激動，天天過來擾我清夢！”

斛律嵐嗔道：“姐姐這幾天要是睡好了，你的嫁衣可怎麽辦？雖說好的繡娘，鄴城多得是，可這嫁衣若不是自己縫的，穿出去總會有遺憾的。妹妹我幫你縫已經是於理不合了，姐姐倒好，還想一下都不動手，真是想得美！我可告訴你，你在斛律府剩下的這幾天不會有好日子過了，想過沒人打擾的清閑日子，等你做了王妃再說吧！”

“死丫頭，我才抱怨了兩句，你就跟我耍嘴皮子！我說不過你，縫就縫，反正我縫爛了的地方，你還得拆了給我重新縫。我是不嫌麻煩的！”宇文絮調皮地說道。對於宇文絮的繡工，斛律嵐的評價是說不定長恭繡的都比她好。為了讓嫁衣好看，斛律嵐每晚都仔細檢查宇文絮縫過的地方，看到針腳亂布的時候，便動手幫她改了。

兩人正一邊說笑一邊穿針引線，芙蕖默不作聲地從門外磨磨蹭蹭地往裏挪，眼神尷尬地偷瞟宇文絮。“芙蕖，你來了？”宇文絮眼尖，一下便看到了向自己緩慢移動的芙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