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奇怪的夥夫

“不過什麽?”斛律光有所動搖。

“不過請將軍答應我,倘若北周真有國破之日,請將軍保全四公子的性命。”宇文絮再三叩首,長跪不起。

斛律光眼裏透出讚賞的目光,宇文絮提出要歸於他麾下之時,他最開始是鄙夷,為私仇而賣國之人,君子所不齒;後麵聽宇文絮的解釋,加上最後她懇求不傷宇文皇室的話,又讓斛律光覺得宇文絮的品性難得,宇文皇室名存實亡,他這樣做也是在變相救宇文氏。

“好!那你就在老夫身邊做個副將吧!”斛律光最後說道。

齊方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他的主子會坐在北齊的軍營裏盤算著怎麽打敗北周的軍隊。可事實是,宇文絮真的在帳篷裏研究著洛陽周邊的地形圖,還不停地詢問他關於尉遲迥的事情。最後齊方實在受不了她一直碎碎念猜測尉遲迥的進攻方向和手法,拉著齊恕到帳篷外麵去透氣了。

“哥,你說公主……不,是公子她是不是瘋了?”齊方開始抱怨這一路來宇文絮幾次三番將生命視為兒戲,害得他挨了不少刀劍。

“方弟,公子離開皇宮之後就再沒哭過。”齊恕打斷了他的抱怨。

“公子向來沒心沒肺,你又不是不知道。”齊方不以為意。

“那麽三公子死的時候,哭了三天三夜的是誰?為此跟主上鬧了半個月的脾氣的又是誰?”齊恕反問道。

齊方觀察事物向來沒有哥哥仔細,自然也不明白這問話的含義。

見齊方一臉迷茫,齊恕搖著頭道:“公子不是沒心沒肺的人,她比誰都敏感。皇後娘娘殯天之時,公子悲慟險些殉葬,那麽陛下被毒害,公子的心裏一定比誰都難受。此刻,公子為了報仇卻要為敵人賣力、與自己的國家為敵,這種苦,恐怕隻有公子自己知道了。方弟,我們答應了主上要保護公子,所以,公子要做什麽,我們跟著就好。”

齊房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瞥見一個陌生的身影掀開了宇文絮的營帳。“什麽人?”齊方連忙吼道。

來人頓住了,是個夥夫

,手裏還拎著個食盒,道:“小人奉將軍之命,給柳副將送飯。”齊方與齊恕相視一眼,檢查了一下食盒,領著他進去了。

“柳副將,吃飯了!”夥夫吆喝一聲,把飯菜擺在了案上,然後跪坐在案邊。

“飯送到了,你怎麽還不走?”齊恕感到疑惑,這個夥夫好像不尋常。

“副將待會吃完了,我還要來收碗,跑來跑去太麻煩,就在這兒等著好了。”夥夫答道。

這回答倒也合情合理,隻是齊恕依舊覺得哪裏不對勁,正準備再問些什麽的時候,卻見原本在觀察地形圖的宇文絮衝他擺擺手:“對一個夥夫問那麽多幹什麽?我們在別人的地盤上,別人若真是要害我們,躲也躲不了。你們也去吃飯吧!”

“就是就是,兩位小哥快去吃飯吧,去晚了飯就搶完了!”夥夫笑盈盈地附和道。

宇文絮坐在案前,目送兩人出去,然後轉過來笑著對夥夫問道:“你看夠了嗎?本副將身上是缺胳膊少腿了還是三頭六臂啊,能夠讓你一直盯著看?”

夥夫笑眯了眼,道:“我看的不是柳副將,是宇文公主。”

宇文絮笑容僵硬了,瞬間緊張起來,她仔細打量著這個夥夫。皮膚細膩,連道褶子都沒有,定是嬌生慣養出來的;模樣倒是俊俏,但少了些男子的粗獷,多了些女子的秀氣;這笑容甚是無害,仿佛小孩抓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一般,是興奮和好奇。宇文絮看著看著,竟有些覺著這夥夫跟長恭長得有些相似。

“公主看完了嗎?”夥夫得意洋洋地問道,“那公主能猜到我是誰了嗎?”

“一無名小卒,本宮怎麽知道你是誰。”宇文絮冷哼一聲,“說吧,你想把本宮怎麽樣?”

“真沒意思,明明那天你跟斛律老頭扯謊的時候還很可愛的,怎麽現在這般無趣了。”夥夫嘟囔著,“把你怎麽樣,我能把你怎麽樣啊!”

宇文絮有些傻眼了,他剛剛說斛律老頭……夥夫又對著宇文絮嘿嘿笑,說道:“要不然,你來猜猜,我是怎麽知道你是女的,還知道你

是公主的吧?”

“你!你到底想怎樣!”宇文絮怒了,這分明是要把她當猴兒耍。

“小緯!小緯!”長恭的聲音從帳外傳來,夥夫忽然收起笑容,躲到放衣物的箱子後麵了。帳簾掀開,長恭急衝衝大步進來,看了一眼案上的食盒,向宇文絮問道:“柳副將可有見到一個跟我身量差不多的人?他喜歡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宇文絮默不作聲地指了指箱子,長恭會意,走過去把夥夫揪了出來。“舍弟小緯頑皮,若有得罪柳副將的地方,長恭在此代他向柳副將道歉。”長恭用殺人的眼神盯了一眼這個被喚作“小緯”的人。

小緯甩開長恭抓著他的手,裝作一本正經地說道:“長恭哥哥這樣成何體統,叫這柳家小哥哥看了我們的笑話!注意形象!形象!”

“噗嗤”宇文絮忍不住笑了,一個夥夫打扮的人跟一個英俊威武的將軍講形象問題,這場麵實在太滑稽了。長恭臉色迅速布滿了黑線,宇文絮想起來上次把他當女人的事兒好像還沒道歉,現在又當著他的麵嘲笑他,這梁子,結大了。想著想著,臉就苦下來了。

“哈哈,長恭哥哥你看,柳副將的臉會變天。剛才還在笑,現在就是苦瓜臉了,哈哈哈。”小緯毫不客氣地指著宇文絮大笑起來,完全無視長恭在一旁假裝咳嗽的暗示。

“長恭哥哥,你嗓子不舒服,該看軍醫了!”小緯覺得長恭咳得很辛苦,自己聽得也很辛苦,適時地出聲讓長恭停止了咳嗽。

“那什麽,王爺的弟弟真是……真是天真爛漫啊!”宇文絮想了很久,隻有這麽個不貼切的詞兒。

“見笑見笑,打擾柳副將了,我們這就走!”說著,拉著小緯的領子就往外拖。

“啊!不要啊,長恭哥哥!”小緯掙脫了長恭,跑過來抓著宇文絮的手,說道:“柳副將,我叫高緯,小字仁綱,你以後叫我仁綱吧!”

吧字剛出口,仁綱就被長恭抗在肩膀上出去了。

“仁綱……”宇文絮嘴角抽搐了幾下,“真是神經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