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情深

薑嫿第一次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這得寵的好處。

除卻那些首飾、衣物等賞賜,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殿外那一字排開的芍藥花,坐在殿中往外瞧去,那紅色的芍藥花錦簇鮮豔,像是在殿外鋪就了一條紅色的溪流一般。

溫懷初倒是挺大手筆,薑嫿邊想,邊聽著小如子的匯報。

“皇上說娘娘昨夜辛苦,特地派人送來了這些賞賜,娘娘搬得倉促,若是有什麽缺的,大可跟奴才說。”小如子笑嘻嘻的說道。

薑嫿沒有立即答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漂亮的眸子裏沒什麽情緒,也讓人看不出喜怒。

小如子低著頭,隻覺得頭頂上那股視線壓迫的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在這宮中,除了皇上之外,好像還沒有哪為主子能夠僅僅憑眼神就讓人有如此之大的壓迫力,這薑貴人隻怕果真如師傅所說,沒那麽簡單。

來之前他就已經想好了,這一趟一定要夾緊尾巴做人,無論遇到什麽樣的刁難,都一定要笑臉迎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誰讓他今天早上有眼無珠得罪了人家呢。

“今個兒早上奴才有眼無珠,怠慢了娘娘,還望娘娘不要放在心上。”小如子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說道。

思前想後,小如子覺得還是應該主動認錯。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如公公心存愧疚,那倒是不妨給你一個贖過的機會。”薑嫿聞言莞爾一笑,像就是在等他這句話一般,“不知皇上賞賜的這些芍藥,可有緣由?”

“回稟娘娘,皇上隻說您這寢宮搬的匆忙,怕是昭儀娘娘也沒有時間布置妥當,邊讓奴才從內務府挑選了這些紅芍過來,算是慶賀娘娘搬遷之喜。”小如子據實以報。

“昭儀娘娘怕是也沒有時間布置妥當”一一薑嫿開始細細琢磨這句話之中的涵義。

想必今天早上發生在芳華宮的事情,溫懷初應該已經知道了,不然不會這麽大張旗鼓的差人送這麽多盆栽過來,旁人或許不知道,但是芳華宮中的那位,此刻的心情一定有些微妙吧。

溫懷初此舉,著實有些明晃晃的在打芸昭儀的臉了,僅僅隻是為了替她出頭?薑嫿還沒有自作多情到這個地步,要是拋開那些前塵往事不算,她跟這位皇帝陛下也不過是一夜的姻緣而已,哪裏就值得他為她動如此幹戈?

“多謝公公相告。”靜默良久後,終於還是薑嫿打斷了一室的寂靜,小如子抬頭望去,就瞧見這位皇上的新寵嫣唇微揚,嫵媚的臉龐上泛著淡淡的笑意,頃刻間,便將門外那紅豔似火的芍藥也比了下去。

難怪師傅說這薑貴人不簡單,明明之前見到的時候,驚豔是經驗,卻也不過覺得是個豔色照人的美人而已,怎麽這幾天不見的功夫,就像是活脫脫的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了?

容顏明明沒有任何變化,那眉眼間散發出來的嫵媚妖嬈之氣,卻像是有攝魂奪魄的能力一般。

小如子捧著胡亂蹦躂的小心髒趕忙退了出去。

月色皎皎,一抹明黃色的身影正緩慢的朝著落月軒靠近。

不消說,這身影自然是溫懷初無疑。

由於白天在宣政殿處理了一整天的國事,所以他刻意沒有坐歩攆,而是選擇了不行,

晚風習習,他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醒一醒神,這芳華宮離宣政殿並不算遠,是以他也沒讓那些太監們跟著,身邊就帶了趙如千一人,就這麽悄無聲息的來到落月軒外。

早上在芳華宮中發生的事情,已經有人向他匯報過了,芸昭儀那般行為倒是並不讓他意外,反倒是薑貴人,明明知道對方的品階高過自己那麽多,還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挑釁,在這種看似完全無腦的行為下,想要掩藏的是什麽呢?

溫懷初覺得自己對她的興趣又濃厚的兩分。

他想的正出神之際,一抬頭,便瞧見了這樣一副畫麵。

不遠處,那名剛才還縈繞在他心頭的女子豁然而立,一身宮緞素雪絹裙層層疊疊的落下,跟身旁那些雍容的紅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幾許月光落下,竟將那本來妖豔無雙的容顏照出了些許出塵的意味。

不得不承認,饒是見慣了世間美人兒的他,這心髒也跟著跳快了一拍。

經過昨夜那一支舞後,溫懷初便覺得這世間最適合薑嫿的便應該是那大紅之色,也隻有那種濃烈的顏色,才配的起她那媚之入骨的容貌,隻是現下見到她穿著一襲素白色的絹裙,竟然也沒有半點違和之處,美人如花站在樹下,淡紅色的花鈿貼在眉間,竟神奇的將嫵媚與出塵的氣質融合在了一起。

隻怕任誰見到這麽一位豔色傾城在月下等著自己,心情都不會差到哪去的。

“更深露重,愛妃為何不進殿中等著?”溫懷初邊說,腳下的步伐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當然是因為知道你快到了,所以才出來候著以示情深呐,不然這大半夜的,難不成還是出來賞月的嗎?

“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嬪妾知道皇上快要來了,便刻意在外麵等著的。”薑嫿一邊腹誹,一邊狀似嬌羞的低下了頭。

所謂的心有靈犀自然是扯淡的,其實真相是因為她習武多年,現下雖然武功盡失,聽力卻還是比普通人敏感的多,這是屬於常年習武之人的特有的警覺,再加上趙如千那沉穩的步伐,是以才能在兩人還在百米開外的時候,就事先出去候著了。

隻可惜這實話不能說,她也隻好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白天送來的那些花可還喜歡?”溫懷初聞言,英俊的臉上出現了三分笑意,他牽起她的手,走到了那錦簇的芍藥旁。

“喜歡是喜歡,隻不過……”薑嫿看著那一盆盆紅豔似火的芍藥,麵上露出了些許的難色。

“不過什麽?”溫懷初頭來,麵露好奇。

“不過日後皇上還是不要送臣妾芍藥了”,薑嫿蛾眉微蹙,臉蛋上染上一層淡淡的憂愁,“芍藥別名將離,嬪妾隻想此生此世不與皇上分離,所以還望皇上以後勿贈此物與嬪妾了。”

根據她上輩子對付男人們的心得,薑嫿覺得這番話溫懷初應該是很受用的,畢竟哪個男人不喜歡美人對自己述衷腸呢,再加上花前月下,美人如畫,殺傷力應該更翻倍才對。

按照她的預想,溫懷初應該是會表示一下小小的感動,然後就拽著她進入殿中,至於之後的事情,應該就是按照老套路來,增進一下感情。

是以薑嫿說完這番話,就等待著溫懷初的反應。

隻是計劃中的溫情暖語,執手進殿,你儂我儂的畫麵遲遲沒有發生,反倒是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這種詭異的靜默讓薑嫿有些許的不安,就在她正想要打算抬頭觀察一下情況之際,一個身影卻快如閃電的朝她襲來。

她下意識便想要往旁邊閃避,奈何那人掌風太快,她此刻又半分內力皆無,不過轉瞬,就已經被對方掐住了喉嚨,定睛看去,正是溫懷初身邊的趙如千。

“你到底是誰?”溫懷初站在趙如千身後,俊逸的麵龐上沒了剛才的笑意,溫潤如玉的雙眸染上了點點的寒意,似是如果接下來的答案不讓他滿意,這點寒意,便會化作殺氣。

薑嫿知道,自己隻怕還是低估了這位皇帝陛下。

是不是隻要長著這張臉的人,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是這麽難纏?

“嬪妾是您剛封的薑貴人,怎麽,皇上忘了?”雖然被趙如千掐著喉嚨,薑嫿反倒平靜了下來,橫豎在這宮中總要找個靠山,與其日日虛與蛇尾,像現下這般早早的被瞧出端倪或許也是件好事。

“薑貴人?”溫懷初的麵上掠過一抹冷笑,“朕倒是不知道朕的宮中還有一位熟識毒物,身懷武功的貴人?”

“毒物?”薑嫿皺著眉頭,努力的回憶自己哪裏露出了馬腳。

“冷宮,暗香果,死貓,還需要朕說下去嗎?”溫懷初看她一眼,語調冰冷。

失策,真是太失策了!

她竟然忘記叫扶眠把那野貓埋了去,至於武功,想必是剛剛自己為了躲避趙如千掌風的閃避,讓對方看出了端倪。

不過溫懷初的話從側麵證明了她的猜測,在這皇宮之中,隻怕很難有什麽事是能夠逃過這位皇帝陛下的法眼的,既然如此,倒不如據實以報。

“您的宮中當然沒有,那個不識毒物又不會武功的薑美人大抵是太過心灰意冷,所以撒手人寰了,可憐了我不知為何來到這宮中,辛辛苦苦的替她承寵。”薑嫿聳了聳肩,老老實實的說道。

大抵是薑嫿的話太過匪夷所思,以至於溫懷初的眉宇間浮上了一抹複雜的情緒。

“你到底是誰?”溫懷初眸色一沉,薄唇微抿,那嚴肅的模樣像是雲端皓月,清雅無雙,有種讓人無法拒絕的魅力。

“我是誰皇上何必糾結,左右您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寵冠六宮,在後宮中為你平衡前朝各大世家勢力的妃子,而這個妃子最好無依無靠,身若飄蓬,除了您的寵愛,便再無其他倚靠。”薑嫿伸出纖纖玉指,輕輕的推開了趙如千那掐在她頸間的手。

“這種人多如繁星,朕何必非要用你?”溫懷初站到她的身前,修長如玉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眸光微眯,似在打探著什麽。

“因為我熟識毒物,並且身懷武功呀。”薑嫿踮起腳尖,在他耳畔吐氣若蘭的說道。

濕熱的氣息滑過他的耳畔,留下一陣讓人難耐的悸動。

而薑嫿似乎還嫌不夠,隻見她紅唇微啟,貝齒櫻唇中的丁香小舌便露了出來,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溫懷初的耳垂處輕輕一舔,讓人恨不能沉溺其中。

趙如千發誓,那一刹那,他真的看到皇上的耳根處有些隱隱的潮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