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究竟何人

餘珣!

蕭依雲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眼守著門的無憂,見她搖頭,這才放下心來。

餘珣是怎麽悄無聲息地入宮的?而且,“為師”?以餘珣的年紀,怎麽也不可能是流螢的師傅。可流螢卻是被嚇著了,一時之間分不清這人究竟是餘珣還是師傅。

看見流螢呆愣的樣子,蕭依雲也不多做解釋,隻讓她去守著門。誤以為是師傅更好,起碼會拚盡全力阻著袁子卓進來。

“你要做什麽?”蕭依雲也不敢大聲,生怕叫殿外的人給聽見了,趿拉著繡鞋就大步走到了窗邊。

“聽聞昭儀中毒了?”餘珣也放低了聲音,看著蕭依雲焦慮的神情,體貼地抬手,合上了窗子。

“餘副將怎麽有心思來關心本宮有無中毒了?”蕭依雲聽著昭儀二字,心中有些不舒服。這人往日裏可都稱的小姐啊,就好像一直喝著清甜的竹葉茶,突然就被換成了難以下咽的苦茶。

餘珣笑容淺淡,無奈極了,“這不,柱國大將軍將我給貶到康寧城去了,日日無所事事,自然就多了些時間來關心昭儀。”

蕭依雲沉思著瞥了眼餘珣,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你知道他那麽多的秘密,他居然沒殺了你!”

“就因為我知道的太多了,大將軍才不敢明目張膽地動手。非但如此,這幾個月間,他還得護著我,不被別人給殺了。”

“那麽,你是來通知我兌現承諾的?”蕭依雲轉過身,右手已經悄悄地探進衣袖裏,握住那一支銀步搖。

“昭儀說笑了,這盟友難尋,能讓皇帝和大將軍都掛心的盟友就更難尋了。”餘珣一步不落地跟在蕭依雲身後,眼睛微眯,顯然是看清了蕭依雲的動作,“昭儀危在旦夕,我怎麽能不來關心關心呢。”

蕭依雲謔的轉身,挑著眉笑道:“餘副將這般關心本宮,倒顯得本宮冷血無情了。隻是這皇宮戒備森嚴,餘副將是怎麽進宮的?”

幸而兩人靠的不近,餘珣堪堪止住步子,好笑地看著蕭依雲戒備的模樣,就好像一隻受了驚的貓,“昭儀想知道?可是我不能告訴昭儀呢!”

“說吧,你是誰!”蕭依雲猛地退開幾步,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

“喲,我這易容術,怎麽說都是天底下出了名的精妙。若我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昭儀是怎麽發現的?”

蕭依雲看著這人頂著餘珣的臉,說著些自誇的話,表情也是輕佻的很,心頭很是不舒服。

“易容的再像,也不是一個人。”除了打賭的那次,餘珣從未叫過她昭儀,也從沒說過這麽多的話。

蕭依雲淡淡地說道,看著那人從臉上撕下一層極薄的東西來,而後五官一陣蠕動,一張尚算英俊的臉出現在了蕭依雲麵前,麵色慘白無比。

不時向裏張望的流螢一下子呆滯住,一手指著“餘珣”,一手捂著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一個激動叫出聲來。

流螢忙匆匆跑到蕭依雲身邊,小聲地說道:“主子,是師傅,

真的是師傅!”

蕭依雲這下也瞪大了眼,如果眼前這個人是流螢的師傅,那尤安正往頤華宮帶的人是誰,難不成真是江湖騙子?

消息是說流螢的師傅已經入宮,難不成用的是這種方式?

而此時,尤安已將那江湖騙子帶到了頤華宮,那人一見到袁子卓就開始擺手。

“胡太醫,可是這位?”袁子卓怕再弄錯,便忙問胡太醫。

“這……”胡太醫遲疑,他哪裏見過什麽高人,眼前這人與流螢的描述很是相似,但看起來卻是怯懦極了,絲毫沒有大家之風。“陛下,微臣可否問上幾句?”

“快問!”人命關天的事,卻一波三折的折騰,袁子卓已沒有太多的耐心。

胡太醫忙走近幾步,細細地打量著這位“高人”,鼻尖嗅到一股騷味,目光自然地往那人的褲管看去。這是被嚇得失禁了?胡太醫大駭,這絕非要尋之人。

“你可知如何解冰淩草的毒?點頭搖頭便可。”

那人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那長生草呢?”

那人還是搖頭。

袁子卓見了怒從心生,大喝道:“那為何要來盛京!”

那人被嚇得慌了神,指指自己的喉嚨,又匆匆搖手。見眾人不解,又拍起自己的臉來,兩隻手像是拿著什麽東西一般,往臉上蓋去,而後指著自己的鼻子,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

“你的臉,不是……”一旁幹坐已久的白須老者開了口,整理了一番思緒後,問道:“這不是你的臉?有人給你易容了?”

那人激動地猛點頭,喉間逸出急切的“啊啊”聲來。

“看來還被點了穴。”道長走到那人的身後,手指用力一點。那人一怔,張大了嘴,許久後才嚐試著說了個“我”字。

見能說話了,那人忙向著袁子卓磕起頭來,語無倫次地講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草民也不知是怎麽回事,草民是個樵夫,那天在路上遇見了一位公子,他說與府裏有來往的樵夫回老家了,問草民願不願意頂上。草民當然想啊,就跟著那位公子去了。誰知一覺醒來就成了這幅樣子,還坐在來盛京的馬車上,請皇上恕罪啊,草民什麽都不知道!”

袁子卓聽完,眯著眼看了那樵夫好一會兒。

轉身對道長三人歉然一笑,“朕真是糊塗了,竟忘了三位高人還在這,這騙子神棍多的是,如今居然有膽子騙到宮裏來!三位高人莫要汙了耳朵,這就與胡太醫進內殿吧!”

“昭儀的毒是不能再拖了,三位隨微臣進殿吧!”胡太醫鬧心的很,卻也知道皇上這是在清場了,也就識眼色地將人往內殿帶。

至於能不能封住這三個人的口,就看蕭依雲的本事了。

“小流螢,這麽久沒見,把為師的老底都揭了不說,還學會說為師壞話了!”那人搖著頭歎息著說道,“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蕭依雲聽著,這不是指桑罵槐呢嗎!

“流螢,你家

師傅姓甚名甚,總不能一直你家師傅你家師傅這麽叫著吧!”其實蕭依雲早便知道他的名字,隻是,想聽流螢再說一次。

“回主子,師傅叫顏暮,紅顏遲暮那個顏暮。師傅總說他的名字極好聽,可奴婢總覺著有些奇怪。”

流螢雖覺得奇怪,卻再一次一本正經地介紹。蕭依雲不禁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怎麽不奇怪,一個男子卻取了個女子的名,還這麽的招搖,與那些花魁的的花名差不多。

聽著蕭依雲的嘲笑,顏暮倒是沒有生氣,也笑了起來,“小流螢,你這話我一定要說與你師傅聽!”

語音才落,隻見那顏暮抬起右手將整張臉遮住,待手移開,五官再一次發生了變化,這下成了一個俊美無比的年輕男子,真真是一笑百媚生!

這一會一個模樣,變來又變去的,直讓人心裏發怵。

“你究竟是誰!”蕭依雲氣急敗壞地說道。

“六師叔!”流螢看著顏暮再一次變化的容貌,雖叫出了聲,臉上卻是一片困惑,顯然是無法確定。

“奴婢參見胡太醫。”門外無憂的聲音略大,“胡太醫,這三位是?”

胡太醫尚未開口,蕭依雲就聽得長樂說道:“這三位是陛下尋來的高人,這位老者是……”

長樂兀長地介紹著,堵在內殿門口說了好一會兒。而蕭依雲也趁著這段時間好生威脅了那位六師叔一番,看其翻身上了橫梁後,才匆匆躺回到了床上。

“長樂姐姐,可是陛下尋的高人到了?”流螢拍了拍急的通紅的臉,推開了門,看著門外的幾人一怔,不解極了,“三,三位?”

“你怎麽出來了,可是主子醒了?”長樂舒了一口氣,拉著流螢的手問道,“胡太醫,三位高人,快請進來!”

走在最後的道長小心謹慎的合上了門,看了流螢一眼,嘴角微勾,“小流螢,好好守著門!”

流螢並未應答,而是仔細地看了一眼道長,伸手欲碰道長的臉,卻被道長一下躲開,“好了好了,莫要懷疑,真是三師叔!我就說你六師叔會玩過頭吧,你師傅還不相信!”

“師傅?師傅真來了?師傅在哪裏?”流螢看見道長撩起衣袖,露出小臂上的蠍子紋身,這才信了他的話。又聽得三師叔說起師傅,忙喜不自禁地問道。

“你師傅當然來了,這不就是……”話未完,一陣銀光閃爍,內殿裏已經交起手來。

原來在流螢與三師叔講話的時候,橫梁上的六師叔就已經翻身下來,定定地站在李大麵前,直把人嚇暈了過去。

長樂不知殿中多了個人,一時有點懵住。無憂見狀則是飛快地甩出八片打的極薄的鐵片,其中兩片衝著六師叔與老者的啞門穴而去,餘下六片則是對準了兩人的死穴。

隻是六師叔一揚袖子,就將那八片暗器打落在地。

蕭依雲不知何時已到了二人的背後,從袖中拿出一銀色的步搖,手一抖,一條極細銀鏈子在空中劃過,恍若一條銀蛇衝著兩人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