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求婚
或許連看到她都不用,能陪在他的身側,便已經是無可挑剔的好日子了。
容芊璿真是太過天真,她以為她隻是想成個婚,隻要求得了聖旨便可,她卻忘了,這一場婚禮除了她之外還有個主角,那便是蘭郡王。
蘭郡王其實並不想娶容芊璿,但是聖旨已經下了。
那一日,他第一次約她,在城外綿山上的小亭子裏,那山不算高,也就幾十米,上山的路不算長也就走兩個時辰,他說,要她自己走上山。
嬌生慣養,被寵了十幾年的容家嫡女便真自己走了兩個時辰上了山,她並非不知世事的女子,這一番,她請了旨意,並未照顧蘭郡王的顏麵。這兩個時辰的上山之路,若她走了,大概蘭郡王便會消氣。
到山上之時,她汗流浹背,依舊是難掩麗色,腳底已經是火辣辣的疼,她卻未言及半字。所以說,容芊璿白長了一副好樣貌,卻真真是個傻姑娘。
到了山上,那亭子中並無一人,隻有石桌上留了一張紙條,蘭郡王說,他等的久了,就先走一步。
那一日,容芊璿披上了鮮紅的嫁衣,容家家主臉上卻不見嫁女的喜色。
“淺淺,那人並非女子良配,他雖然一副溫柔俊美的樣子,但是手段不俗,且心性冷漠。這諸多的王子中,他是一條最狠毒的毒蛇,若是他心裏有你,倒是還好。可是他心中無你啊。”
一夜之間,容家主似乎蒼老了很多,容芊璿真是容家最寵愛的女兒,就算要利益聯姻,容家也是絕對舍不得犧牲容芊璿。
容芊璿眉眼間卻是新嫁娘的歡喜神色,她已經情根深種,哪裏還聽得到旁人的話呢?
新婚之夜,她妝容精致,蓋著紅蓋頭坐在床上,等著人來掀她的紅蓋頭,她等到花燭燃盡,也終於是沒有等到。
容芊璿自己掀開了蓋頭,她本就容色不俗,今日更是精心打扮,鳳眸流轉之間,豔色傾城。
隻是可惜,新嫁娘的淚水染濕了那美麗的妝容。
新婚之夜,蘭郡王在金玉堂千金買下花魁一夜,春風一度。
婚後的日子,容芊璿說是蘭郡王的夫人,不如說是蘭郡王府的客人更為恰當。蘭郡王對於這位新婚妻子,永遠都是客氣而疏離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彬彬有禮,從不越線一步。
容芊璿雖然琴棋書畫詩書禮樂樣樣精通,帝王權術,岐黃之術也是不在話下,但是她女兒家該會的女紅,廚藝卻是一竅不通。
不通女紅的容芊璿,卻能把蘭郡王身上的每一件衣服,所用的每一個抱枕,床幃,錦被都細細的繡上一朵牡丹花,牡丹花下隱著三個字,長相思。
她用情至深,這一腔深情對於蘭郡王來說,卻是分文不值。或許還是值那麽一點,畢竟要顧忌一下容芊璿背後的容家,是以,他偶爾會在閑極無聊時會陪她看那滿園的牡丹,會讓她側身站在他的身邊,望著她的側臉,眼神溫柔似水。
容芊璿獨愛蓮花,這一點天下皆知,卻是在嫁進了王府之後,繡起了蘭郡王最愛的
牡丹。
這一點溫柔已經是巨大的恩賜,容芊璿幾乎死寂的心又活了起來,她以為至少蘭郡王還是有一點喜歡她的。
日子久了,終是會生情,時間長了,孤男寡女總會發生點什麽,更別提孤男寡女中的寡女還熱切的盼望著發生點什麽。
兩年後,容芊璿和蘭郡王已經和尋常的夫妻沒有什麽區別,容芊璿以為自己終於是一心守得明月,或者說,終於捂熱了蘭郡王。
隻是,遲遲不能有孕,卻是容芊璿一直以來的遺憾。
兩年間,容芊璿在這段情中已經低到了塵埃裏,她以為終於求到了幸福,卻在那一日見到他身上的吻痕時被打碎,所謂的幸福不過是鏡花水月的一場夢。
容芊璿終究還是容芊璿,她會為心中執念,拚盡全力,但窮盡一生,卻也改不了,她是容芊璿,容家細心培養的嫡女。
手腕權謀是世家女最擅長的東西,她懂得卻隻是從未用在那一人身上,隻要動用容家的勢力,那人小心隱藏的東西便被整理成冊,擺在了她的案子上。
兩年前,蘭郡王與人私奔的摯愛,竟是被他尋了回來,那女子被蘭郡王在外置了個私宅,好好的養著,珍寶似的寵在手心。
由此可見,大抵容芊璿在蘭郡王的心中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撐著一柄天青色的竹骨傘,容芊璿站在屋簷上,蒙蒙細雨中,她一眼便看到了那亭中慵懶倚榻的女子,一眼便覺得天崩地裂。
她終是明白了為何,她人偏愛她著素衣側身站著的樣子,這女子的身量與側臉都與她有三分相似。
可笑她竟以為,那人還是對她,有那麽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喜歡。
有人說,愛情中的女人智商為負,這話在容芊璿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那麽終於脫離愛情苦海的容芊璿,智商重新恢複到了那個容家明珠的水平。
那以後,蘭郡王府再也沒有出現新的長相思繡品。
其實要一個帝王的寵愛,容色和真心並不重要,權勢才是最重要的。這話對於不管是一個帝王還是一個準備成為帝王的人來說都很適用。
正值奪嫡之爭的關鍵時刻,所謂的心愛之人和王位比起來,蘭郡王當然是理所當然的選擇了王位。
她用手中的勢力威脅蘭郡王,她成功了,那個女人被她逼得遠走他鄉,她站在了蘭郡王身旁,為他步步為營,細心謀劃,殺盡其餘的王子,奪得王位。
她理所應當的成了王後,同年,她終於懷孕了。
次年,她產下一女,同時香消玉殞。
“公主聽到這一段往事,有何感想?”
茶盞已經微涼,柔和的宮燈下映著那人的玉麵格外妖魅,鳳眸幽邃美麗。
“你並未告訴我那個女子,最後她是在哪裏?有沒有嫁人。能讓父王掛在心上,就算與人私奔也能重新找回來,珍之重之,想必定然比母後更絕色。真不知該是個怎樣的美人。”
水堯閑閑的掀了掀茶杯的蓋子,吹了吹茶水上飄著
的茶葉,眉眼沉靜,嘴角微挑一個細微的弧度,似是嘲諷又有點感傷的樣子。
容芊璿的死,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絕對另有玄機,說不定還是燕王下的手。容芊璿之事,在宮中已成為秘聞,她隻知道朝堂中的老臣對於她畏懼不已是源於她與容芊璿相似的麵容,想必,當年容芊璿絕對不是個簡單角色。
死了這麽些年的人,還能留有餘威,這樣的人物,竟然不能得見,真是可惜了。
“公主的想法真是異於常人,不過那女子最後的行蹤,卻真是無人知曉。”
容墨斂眸,眼底劃過一絲詭異,卻是溫聲說道。
“容公子,你看燕國王族眾子中,誰最有才能?”
水堯眉間的紅寶石在宮燈下華光閃耀,抬眼望來時,墨眸中流轉華光,瀲灩生情。
“燕王子嗣單薄,隻有公主一個,燕王族中隻有旁係才有男子,而以臣看,他們並不及公主。”
容墨搖頭,心中卻道,燕王年輕時殺盡兄弟,就留了那麽兩個蠢貨,燕王族中有資格當得上公子二字的便隻有一個燕卓明也被你斬下了頭顱現在還放在城牆上,還談什麽燕國王族諸子。
別說才能,以他看這天下能比她狠毒的男子都不多。
“容家是我燕國曆史最悠久的世家,曆史上也與燕國王族多有聯姻,算起來,本宮還要叫容公子一聲表兄?本宮這一輩,便隻剩本宮一人了,容家也算是本宮的母族,若是能親上加親想必對於容家和本宮來說都是很不錯的選擇。”
水堯眼角飛紅顏色深了些,玉麵朱唇,笑容淺淺,半眯著的鳳眸上點綴了一層碎光,幽深的黑色眼瞳盯著容墨,給人以溫柔繾綣的錯覺,這一番話,既是點明了容家與王族的親厚,又合乎情理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她與容家聯姻。
“公主是在和我求婚麽?”
容墨神情一愣,繼而回望水堯,他的表情有點怔愣和驚詫。
“不,燕王隻有本宮一女,而容家卻不止公子一人。”
水堯垂眸,姿態優雅,輕聲細語的微微笑道。
“容家本就是公主的母族,聯姻是根本沒有必要的事情,若是公主想要得到本就屬於公主的東西,那麽請在後日來容家一敘。”
本就屬於燕陽的東西就是指容家的支持,本該屬於水堯的那些勢力和權利。水堯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她想要得到容家的支持,如果必須要一些東西來交換,比如聯姻之類的都可以接受。
“嗯。”
水堯轉眸看了容墨一眼,他則仰起臉回給她一個溫和恭順的笑容,水堯卻莫名的覺得後背有點寒冷。
容墨此人,容色傾城,才華橫溢,她卻摸不清他想要什麽。
鍾諾陵想要鍾家的家主之位,秋昶炎想要秋家的平安,她想要王座,可是容墨,他到底想要什麽?她一無所知。
此人出身高貴且不論何方都是非常之出色,這麽一番交談,她根本沒有摸清他到底想告訴她什麽,或者想要做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