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宋遠歌的溫柔

啪,清脆的一巴掌。

“差點殺了本宮,這一巴掌應該不算過分吧。”

水堯眯著眼睛,笑的像是三月的桃花,燦爛美好。胭脂都無法掩飾她臉色的蒼白。

“夫人是第一個對孤動手的人。”

宋遠歌摸著臉,有些愣了,原來挨打是這樣的感覺。

下一刻,他昏了過去。

“宋遠歌,你醒醒。快傳太醫。”

接住昏迷的宋遠歌,水堯在第一時間是動了殺意的,任誰三番四次的被人幾乎傷了性命都不可能沒有氣,更別提水堯絕對不是個良善的人。但是地方不對,時間也不對,水堯在殺意冒頭的第一時間便按下殺意,繼而大呼太醫。

懷裏的宋遠歌安靜美好的像是冰雪精靈,世界上一切美好的詞匯都可以按在他的頭上。仔細看他的麵容,精致乖巧,本就蒼白的膚色此時幾乎吹彈可破,隱隱能看見白色的肌膚下青色的血管,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好。

就是這個美麗的像是天使的男孩,剛剛殺了十幾個侍女,幾乎親手掐死自己的未婚妻。

宋遠歌你可別死,你死了本宮怎麽報仇,怎麽回燕國。水堯親吻著宋遠歌的額頭,抱著如此安靜的像是沒了氣息的宋遠歌,突然害怕起來。

這個時候,宋遠歌絕對不可以死。死了,她就要在冰原給他守一輩子的寡。

雖然早有聽聞宋遠歌的身體非常不好,可是一直以來宋遠歌都是那麽驕傲肆意,強大的令人發指。

“宋遠歌,你要是死了,本宮就把你挫骨揚灰。”

太醫說,宋遠歌這是老毛病了,最近的情緒波動太大,一時昏迷,能不能醒來也是個未知數。

於是,水堯守在了宋遠歌的病床旁。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水堯更希望宋遠歌醒來,也沒有人比水堯更希望宋遠歌永遠都醒不來。

“起來,回房間去睡。”

迷迷糊糊之間,有人在一直踢她坐著的凳子。

“是你,你是誰?”

水堯睜開眼正和彎腰看她的白衣人的眼神對上。

“回房間去睡,不然會生病。”

那人即使是在黑夜裏也是這樣氣質出眾,白衣青紋,墨發披肩宛若綢緞。

“你是誰?”

她一襲紫衣,睡眼朦朧,清冷素淡的麵容宛若一朵緩緩盛開的紫色水蓮,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人的腰帶。

“真是敗給你了。”

那人輕笑,俯下身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指尖不知劃過那個穴位,水堯就又沉沉睡去。

怎麽拽,這腰帶都拽不出水堯的手心,他隻能抱起她送回她的臥室。

站在床旁,他有點氣惱了,他這一身白衣都是用冰雪錦蠶吐得絲製成的,看著輕薄,實際上刀槍不入,冬暖夏涼。要讓他割掉半個腰帶,不是心疼這昂貴的絲緞,而是苦惱怎麽割掉。

隻能坐在她的床旁,乖乖陪她了。

睡著的時候,她倒是比平時張牙舞爪的樣子好看不少。若是真能一直這般安靜便好了。

晨曦微露,水堯睜開眼,便看到身邊趴了個腦袋。

她伸手摸了摸那質感頗好的墨發,看著那人臉上的金色狐形麵具蠢蠢欲動,指尖已經碰上了那麵具。

突然那人抓住了她的手,速度太快,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把手收回來。

“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麽好事。”

他輕笑,墨眸還有朦朧的睡意,眼神卻淡漠的沒什麽情緒。

“你這般形容鬼祟,怎麽能怪我有好奇心呢?”

她卻並不服輸,努力的想抽回手掌。卻不想竟然把那人抽到了床上來,正好壓在她身上。

“你再不起來,我就喊人了。保準不到三分鍾,你就被宋遠歌的侍衛射成篩子。”

她長發宛若流動的墨汁潑了一床與他滑落的墨發糾纏在一起,鳳眸微微挑起,氣怒極了眼角飛起幾許緋紅,這一怒端的是華貴如盛夏驕陽。

“若讓宋遠歌知道自己的夫人這般,公主大概死得會比我慘烈的多。”

他一隻手支起身體,貼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你敢威脅我。你這個登徒子。”

烏黑鴉羽微微顫抖,墨眸中的怒火被冰冷壓下,殷紅如血的薄唇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敢威脅公主。”

他起身,恭敬的低頭,風流瀟灑,更勝沈刃,清雅端華,更勝安錦君。即便是低頭,也是無法令人小窺半分。

“你究竟是誰?”

她眯眼,撐起身,長發淩亂披了滿身,更添一份慵懶。

“公主可聽聞過雲閣?在下收雲閣所托,保護公主。同時,會在危及公主性命之時救公主四次。”

他輕笑,一身白衣,氣質高華若高嶺冬花。

“雲閣?我曾聽人說起,雲閣神秘至極,那閣中的人但凡出手便沒有失敗的。他們要一個人死,那個人就活不下去。要一個人生,那個人就死不了。要一個國家亡,那個國家就不可能存在。雲閣行者,獨步天下。”

她想起這段資料時,神色莫測,微微眯眼,狹長的鳳眸閃過一星半點的好奇和探究。

“公主以後若是看到我,大可不必驚慌。如果公主不開口,我是不會現身人前。同樣的,如果公主不開口,即便公主危在旦夕,我也不會出手。還請公主謹記。”

他踩在窗台上,窗外已經微露晨曦,有夜風揚起他的白色衣擺,翩然若月神,飛身而下,姿態瀟灑,揚起滿頭青絲。

時間一日一日的過去,宋遠歌還是沒有要醒來的跡象。王府的氣氛更加凝重了,水堯這才知道,原來宋遠歌從小到大昏迷過很多次,每一次像是在跨一道門檻,或者說,其實宋遠歌每一天都有可能死去。

宋遠歌如果昏迷,醒來便什麽都沒事,若是醒不過來,最終也就是死亡。

看著床上,勉強算是她夫君的小鬼,安靜的幾乎沒有一絲氣息的樣子。像是一把雜亂的沙子被重重的揉進某個柔軟的地方,鈍鈍的疼痛。

他睜開眼睛,便感覺到有人抓著他冰涼的手,那雙手很軟也很溫暖。有些詫異的抬眼看去,一個黑色的腦袋趴在他的床邊,睡得香甜。

安靜的側臉,竟然柔和了淩厲豔麗的五官,顯出幾分可愛的天真。

是他那個未婚妻,這個蠢貨這是在幹什麽?想借此來收買他的心,還是終於明白低頭才能活下去?

“你醒了。”

她很快便醒了過來,看著宋遠歌,柔柔的陽光為她打上一層夢幻的光暈,墨眸上灑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望著他的眼神太幹淨溫柔令人生出歲月靜好的錯覺,薄唇帶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如花般的笑顏是獨屬於少女的嬌俏可愛。

“夫人,是一直守著孤?”

宋遠歌斂眸,好可怕的警覺性。

“是。”

陽光柔柔的為她打上一層光暈,她美的幾乎虛幻,連眉眼都太燦爛明媚。

“夫人,有些東西不是你可以窺視的,你知道麽?”

宋遠歌皺眉,蒼白美麗的麵容上一片冷漠,灰眸中一片陰暗和戲謔。

“本宮不知道少主的意思。”

她春花般燦爛的笑容凝結了,僵硬在嘴邊。

“你不需要對孤這麽好,因為,孤的夫人永遠都不會是你。”

宋遠歌冷漠的看著水堯,麵無表

情的說道。蒼白美麗的少年,此時終於展露出了王室的高貴和威嚴。

“你未免太自作多情,這一次算本宮犯賤。”

水堯轉身走了,她怕自己再坐一會就會控製不住掐死這個小鬼。

滿心怒意,低頭疾走的她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一個人,她抬頭看去。

“沒事嗎?”

是一個身穿白裙的姑娘,白紗覆麵,隻露出一雙深藍色的水眸,銀發披在身後,額頭上掛了一塊小小的藍色寶石,肌膚如雪,身材高挑,就算看不到麵紗下的臉龐,也能想象出那是怎樣美麗的女子。

如月神一般高貴神秘,以及一身飄渺淡漠的氣質,令人移不開眼睛,隻覺得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她搖了搖頭,往宮殿中走去。

水堯微微皺眉,吸一口氣,空中飄散著淡淡的香氣,像是舍利子的禪香一般聖潔,卻多了份迷醉人心的誘惑。

這個氣味,很熟悉。但是怎麽樣都想不起遇到過這樣的女子。這個美人,到底是誰?

在自己的窗下傻坐了半天,水堯看著滿園的雛菊,覺得心情好點,準備進去,卻聽到了什麽聲音。

“嘶……”

“沈刃姑娘,這一次真是多虧你了。不過這個……真的沒有關係麽?”

鈺昉的聲音。

“沒事,唔,輕點。”

這個……應該是很少說話的沈刃了,聽起來沈刃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微微沙啞有點磁性,雌雄莫辯。

轉身離開,漫無目的的走著。

眼前突然一亮,她看見,剛才還病怏怏躺在床上的宋長歌此時竟然站在了花園中。

現在已經是深秋了,滿園的金菊怒放如火,宋長歌披了件白狐皮裘,笑容幹淨天真,灰眸那麽溫柔美麗。陽光下的少年,幹淨美麗的像是神的孩子。

水堯定睛一瞧。

還有個人側對著宋長歌,站在不遠處,那一身白衣,這麽一比,竟是比宋長歌還高出了一個頭。

一身白衣,一頭閃著光的柔軟銀發,雪膚,還真是白成了一片,隱約能看出麵紗下美麗的輪廓,冰藍的眸子格外好看。

站在一起的兩人,如果忽略身高,大概是格外般配的一對璧人。

原來,宋長歌也能笑得這般燦爛,也能和平常人家的少年一般幹淨。隻是對象不是她便對了,大概,這便是宋長歌心中的夫人了。

宋長歌似乎是察覺到了水堯的窺視,冷冷的掃來一眼,灰眸中凝著陰鬱和暴虐,滿是警告。

水堯識趣的走了,當電燈泡會被雷劈的。

“剛才是王妃,她好像誤會了什麽。殿下應該去陪陪王妃。”

她並非毫無察覺,隻是奇怪為何燕陽隻是看了一眼便走了。

“沒事,王妃可能是有事。嵐音大人難得來一次,孤很久沒見到您了。”

宋長歌無辜的笑著搖了搖頭,那樣子還有點委屈。

“殿下,嵐音隻是擔心您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恐怕冰原又要再生變亂。這一次您能醒來,嵐音很高興,王也很高興。”

嵐音的聲音清冷淡漠,沒什麽感情,語調平鋪直抒,明明說著很高興,但是語氣卻全然沒有高興的感覺。

“嵐音大人是在擔心孤麽?其實孤也有點害怕真的醒不過來了。不過現在還能見到嵐音大人,實在是令人感到萬分幸運。”

“月神會保佑您的,尊貴的王儲殿下。您是神所鍾愛的孩子,他不會忍心奪走您的生命的。”

嵐音用冷清的聲音虔誠的說道。

宋長歌的笑容不改,幹淨澄澈的灰眸執著的仰著頭注視著嵐音,卻隱藏不了幹淨之下的溫柔繾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