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奇怪的不忍
“公主今天很漂亮,這一身衣服很襯公主。”
墨發紫眸,五官深邃如希臘神祗,滿眼冷傲卻獨獨在望向她時宛若冰雪初融,長身玉立,身材挺拔卻並不單薄。
“公子謬讚了。”
華貴的女子笑容有些羞怯和溫柔,那是宋遠歌從未見過的神色,他卷翹的長長睫羽微微顫抖,唇角勾起一個冷嘲的弧度。
“上次公主的身體似乎很是虛弱,現在好一些了麽?我府上還有些藥材,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幫到公主。”
公子禮眼中的溫柔似春光,柔和了水堯嘴角的笑容,灼傷了宋遠歌的灰眸。
“孤的夫人,孤自己會照顧好,就不勞王兄了。”
單薄美麗的少主傲慢的扔下一句話,十指緊緊的與水堯的十指糾纏,牽著她目不斜視的走了,那看似溫柔的緊扣十指,力道大到令水堯變了臉色。
就算是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也不是別人能窺視的,真想挖下那個雜碎的眼睛。
“本王的這個弟弟,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燕陽公主那樣的女子怎麽能嫁給他呢?”
公子禮看著宋遠歌走遠,並未生氣,甚至還露出了好脾氣的溫和笑容。
“難道,公子真的看上了燕陽公主?”
身邊的侍衛問道。
“一半是想看看本王那位王弟的反應,另一半大概就是看上燕陽公主了。最高貴的身份和無可挑剔的美貌,這樣的女人就應該嫁給最強大的人才對。”
公子禮淺淺笑著,看著公主纖細的背影,眼中是勢在必得。搶走宋遠歌的東西一直是他從小到大最大的樂趣和興趣呢,這樣漂亮的東西,怎麽能是宋遠歌的?明明人是他親自從燕國接回來的不是麽?就這樣送給宋遠歌,還真是異常的,異常的,不甘心。
這一次並不是冰原王單獨想見一見燕陽公主,而是一個為燕陽公主準備的歡迎晚宴,基本上冰原上層人士都接到了邀請。
這一點倒是水堯未曾想到,宋遠歌也未曾講明的。
當她真的坐在冰原王下首第二個座位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同時也感受到諸多,各種各樣的視線,同情,好奇,嫉妒,欲望,輕蔑。
麵對這一切,她柔若無骨的靠在身邊少年單薄的身板上,墨發宛若潑墨灑了一身,紅衣如血,銷魂蝕骨,妖嬈華貴。
他的身體有些僵硬,灰眸看去溫柔輕淺,眼底卻是一片嗜血的殺意。
可能是冰原王說了什麽,宋遠歌這一段日子都挺修心養性的。
有時她總會看見有人從她的身邊一閃而過,有時靠在樹後,有時站在房頂靜立,有時端著糕點靠在她的椅子後麵,有時候躺在她的床上對她淺笑,都是一個人,一個身著白衣,帶著狐形麵具的男子。
可是隻要她仔細看他不到兩分鍾,他就會像是鬼魂一樣消失。因為消失出現的太莫名其妙,似乎她身邊的人都從來沒有注意過有這樣的一個人。
他到底是誰?是她的臆想,還是真實存在的?
與宋遠歌相安無事也不過兩三月而已。
這一日,水堯接到安錦君的請帖和一份十分貴重的禮物。
“公主,好久不見。”
已經兩個多月未見,安錦君還是那般樣子,廣袖長袍,身材纖長,在秋風中一步步走來,優雅若仙鶴,如神祗降
世,笑容淺淺,似乎能融化冰雪。
“本宮想安公子特意奉上南海夜明珠,應該不會是為了跟本宮說一聲好久不見?”
水堯長發未束,柔順的披在肩頭,尖尖的小臉,一雙鳳眸幽深若一枚華貴的黑寶石,眼角一點朱紅更添一分妖嬈豔色,此時慵懶撐臂支著頭,漫不經心的斜來一眼,墨眼流光溢彩。
若不是為了那顆雞子大小的絕世明珠,她怎麽會願意出現在這裏。奉上這種重禮,安錦君所求一定不小。
“實不相瞞,我在冰原有一批貨物被扣住了,希望公主能出手仗義相救,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安錦君微笑,溫柔似水,玉樹芝蘭,一時之間清雅無雙,眉眼都似是美玉細細雕琢而成。隻是他的口氣卻有種十拿九穩的確定。
想必燕陽公主已經收下夜明珠,這個忙一定會幫。
“哦?竟有這等事,不知是何人所為?”
水堯長眉微挑,墨眸閃過饒有趣味的笑意,麵上卻是有些驚訝的樣子。
“實不相瞞,扣下貨物之人正是大石一族的部落首領,易杜爾汗。”
安錦君垂眸,臉上的溫柔淡了些,眉眼籠了一層輕薄的愁緒,直教人想把他眉宇間的愁緒拂去,抹平他微皺的眉頭。
“當朝五王子母舅,月貴妃之兄?這般人物,本宮不過是一個質子般的王妃實在是不敢插手。還請公子另找高人。”
水堯回憶著腦海裏的資料,鳳眸投向滿園的金黃,神色淡漠,薄唇微抿,似是有幾分躊躇與猶豫,易杜爾汗此人瑕疵必報,權勢極大,怪不得,安錦君會奉上這般的厚禮。
“三顆夜明珠。”
安錦君不以為意,這世間,會拒絕不過是因為給的價碼不夠高罷了,他笑意滿滿,凝神看她沉靜美好的側臉。
“安公子此話真是折煞本宮了。”
水堯眼神淡漠的望向那滿園金菊,心神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去,聲音淡淡。
“五顆夜明珠。”
安錦君勾唇淺笑,淺淺的墨眸瀲灩生姿,傾盡天下,這夜明珠也不過十來顆,夜明珠的價值不言而喻,但是這東西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用處。
“夜明珠,金銀珠寶,這些東西都是俗物。本宮想要的東西比這個簡單的多。”
水堯彎曲食指敲擊桌麵,神情淡漠,漫不經心至極。左右這一次的交易,她才是主動的那一方,既然占盡優勢就不用客氣。
“公主不妨直言。”
安錦君眉眼素淡柔和,墨眸閃爍著似水的柔情,似乎是籠了天下的春光。
“本宮要你安錦君永不說不的三次承諾。這個比夜明珠,蛟龍金之類的東西,可是容易得多。”
她斂去一身寡淡涼薄,笑容如明豔若怒放的杜丹,登時華豔不可言狀。
“公主這個要求可真是……簡單。”
安錦君一愣,微微眯眼,臉上的溫柔也有些凝滯,她的胃口可真不小,安家的三次承諾價值絕對勝過天下珍寶。
鈺昉彎身附耳在水堯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水堯睜開半睜的墨眸,慵懶神色一轉。
“易杜爾汗的勢力斑駁,若要本宮做這般難纏的事情,總要有等同的報酬才對。若是公子不願意,隻當本宮今日未曾來過便是。還望公子好好思量。除了本宮,這冰原還有誰能幫你。”
水堯起身帶著侍女離開,話音越來越遠,一襲紅衣,背影纖細,墨發如錦如緞飄在身後,行走之間宛若流雲般優雅難言,風華絕代不過如是。
安錦君望著滿園的金菊久久不能回神。
接到消息,水堯匆匆趕回王府。
不過一個上午而已,千機園中已經屍橫遍野,那一個個都是王府裏分給她的侍女。橫七豎八的躺了一片,鮮血滿地都是,染紅了青色的石板。
那抹紅影分花拂柳般行來,婉轉曳麗間,紅裙沾濕了幾點紅痕染上幾分血氣。
推開雕花木門,一個瓷杯連帶半杯茶水就往她腦門砸來,沈刃眼疾手快拽過水堯用袖子替水堯擋了那一杯熱茶。
沈刃的麵容有些微微扭曲,眉頭皺了起來,什麽都沒說。
“等會鈺昉去給沈刃拿一管燙傷膏,沈刃,以後別用手擋了,本宮心疼。”
這一杯熱茶要是潑在她的臉上,肯定毀容了。
“臣沒事,小傷而已。”
“你到底在幹什麽?”
“你是在質問孤?”
比她更有的氣場的案犯,又拿了她一個瓷杯,淡定的喝著茶。
“你啞巴了麽?孤問你話呢。”
宋遠歌披了一件白狐皮裘,更加的華貴美麗,若月神之子,冰寒高貴抖落一身銀華。
“本宮隻是不知道怎麽和一個瘋狗說話而已。”
她靠在窗邊,淡漠的看著院子裏的滿園屍體。微微皺眉,血腥味太濃了。
“孤竟然還沒有那些屍體好看麽?你敢說孤是瘋狗,你是活膩了麽?”
一隻纖細的過分冰涼的手按在了她的脖頸上。
“你現在是想再一次對本宮動手嗎?你這個王族敗類。”
水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眯著眼睛看著身上的宋遠歌。
“誰給你的膽子,你敢這麽和孤說話。”
他的灰眸澄澈純淨宛若從剪下的一段銀月華光,麵容精致完美似乎由神祗親手畫下的傑作。
“怎麽不叫本宮夫人了?”
水堯任憑脖頸上纖細冰涼的手掌一點點的收緊,失去肺腑中的空氣,麵不改色,宋遠歌是個瘋子,可是她卻相信這個瘋子此時並沒有殺了她的心意,就算真的是要殺了她。比起歇斯底裏的反抗,她更願意這樣死去。
“夫人,你覺得你配麽?”
宋遠歌一點點的收緊手掌,冷漠的看著水堯的臉色漸漸蒼白。
沈刃和宋遠歌的三五個親隨打的一片火熱,房間裏已經一片狼藉。
瀾丙和鈺昉也被人控製住。
瀕臨死亡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素來溫柔的鈺昉歇斯底裏的大叫,以及霹靂啪啦的瓷器擺設碎裂的聲音,都變得很遠了。
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非常迷茫。水堯像是一尾擱淺在沙灘上的魚。她努力的呼吸,張大了嘴,也隻是徒勞。
不知道為什麽,宋遠歌看著水堯這張令他痛恨的豔麗麵容一點點失去所有血色,變得青白,那雙永遠都洋溢著如陽光一般璀璨光芒的眼睛失去了色彩,竟然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可是,這不正是他最愛的遊戲和場景麽?
這一次卻隻能讓他更難受,竟然會因為一個討厭的女人而感到難受,奇怪了。
“喂,咳咳,小鬼,你這個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