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繞道鳳凰峰,巧遇聖君皓

洛欣悠點點頭,試著張嘴發出了一絲難聽的聲響,劭子衿的眼中明顯閃過一抹驚喜,隨後又黯淡了下去。“我一會兒準備練練字,你是想看書,還是也練字?”

洛欣悠用手在身前比劃了一個書本的形狀,劭子衿點點頭,淡淡道:“書在我房間的桌上,你自取即可。”

說完,他收回看向洛欣悠的目光,淩空一躍,跳上了槐樹之巔,伸手搖動一根銀鈴,一陣叮叮當當的清脆鈴聲傳向空中,不一會兒,一個眉心閃著紅色梅花印的紅發少女款步走進了院中,淡淡道:“公子有何吩咐?”

“不敢,勞煩冷梅姑娘為劭某取些紙墨來,我想練練字。”劭子衿恭敬地提出了要求。

冷梅恭敬地回了一揖,答道:“公子稍等片刻,一會就把紙墨送到。”說完盈盈而去。

洛欣悠目送她離開後,轉身走進了劭子衿的寢房,從桌上抄了一本書就回了自己的房間,一直待到第二天晌午才出來。

就這樣,兩人在這個槐花院中修養了十多日。每日,他們都像陌生人一樣,一個在院中吹笛練字,一個在房內看書打坐,隻有午膳時兩人才有短暫的目光交流,雖近在咫尺,但內心卻仿佛橫亙著一個無法逾越的鴻溝,令洛欣悠心底的酸楚與疑惑一日濃過一日。

劭子衿還是會在每日午膳過後離開,待到天邊最後一片晚霞消失才回來,他身上始終掛著馥鬱的烈香,令人心癲神狂,似乎連血液都沸騰不止。

洛欣悠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對此視若無睹,也一直恪守不聞不問的原則,與劭子衿相安無事地共同生活在一個院落中。

終於,她的忍耐到了極限。

這一日,她趁劭子衿離去時,悄悄跟在他身後,從無數個院落中拐進拐出後,她看見他走到一座極其奢華的宮殿前。

這座宮殿懸空倒垂,飄浮在一朵仿似能遮天的巨型白蓮上,宛若天上神殿。

一個如仙的白衣女子倒立在大殿門口,迎了劭子衿進殿。

劭子衿倒垂著踏進大殿後不久,閉合的殿門內就不時傳出陣陣戲笑之聲,還有陣陣琴笛和鳴之聲。

這令洛欣悠心底的詫異與失落愈發濃烈。她像做賊一樣疾速轉身離去,一路跑著回到了槐花院。

她將自己關進房中,良久,才將砰砰亂跳的心髒平複下來。

劭子衿,你若不跟我解釋清楚,那咱們之間的緣分……就到今日。她酸溜溜地暗自發誓。

傍晚時分,劭子衿帶著那身熟悉的異香回來。此外,這次他還多帶回來一樣東西,金鑲玉酒壺一把。壺中酒香四溢,有如天上神釀。

“洛欣悠,這是最後一副藥,喝下它,你就能複聲了。”劭子衿推開門冷冷道。

洛欣悠接過酒壺,一飲而盡,嗆烈的藥酒如猛火燒身,令她當即被辣昏過去。

第二天天剛亮,當洛欣悠從睡夢中醒來時,她意外地發現劭子衿居然在床邊守了一夜,心裏不禁又暖又喜。

她剛要起身,卻被劭子衿一個飛越撲倒在床,他的吻如夏日暴雨般急落而下,就好像積攢了多年的吻都要在一朝間呼嘯而出一樣,又急又烈,一點都不溫柔。

洛欣悠幾次想把他推開都沒能成功,恰在這時,門吱呀一聲響起,送午膳的冷梅推門走了進來。

劭子衿的身子一僵,突然恢複了理智,立即從床上躍下,對著冷梅略略施禮,道:“有勞冷梅姑娘。”

冷梅就好像什麽都沒看見一

樣,語氣平平地道:“公子不必言謝。隻是,星月姐姐托冷梅捎了句話來。”

“姑娘請講。”

“星月姐姐說,姑姑這段時間一直在雲台山請雨,她必須伴在身側,不能前來為公子送行,還望公子莫要見怪。”

“豈敢豈敢,勞煩姑娘替邵某傳句話給星月姑娘,就說救命之恩,邵某永生難忘,若哪一日,星月姑娘需要邵某做那件事,隻需以靈蝶傳話,劭某必定竭盡所能。”

冷梅點了點頭,回應道:“冷梅定一字不落將話傳與星月姐姐。”

劭子衿又道:“那午飯後我們就啟程了,就此別過,多謝幾日來冷梅姑娘的悉心照顧。”

又寒暄幾句後,冷梅告辭離去。

用過午飯後,洛欣悠終於用她複聲之後的嗓子開口講了第一句話:“劭子衿,你是不是被香熏壞了腦子?”

劭子衿整理好碗筷,收進了食盒中,瞥了一眼洛欣悠,不答反問道:“怎麽,才被冷落了這幾日,就按耐不住內心的孤單寂寞了?”

洛欣悠白他一眼,逞強道:“你不僅腦子熏壞了,就連臉皮都被熏厚了不少,我看就算我仍上去一把飛刀,都很難在上麵留下痕跡,嘖嘖。”

劭子衿終於放鬆地笑了笑,解釋道:“你呀,腦子裏都裝得些什麽?還不趕緊收拾一下,咱們即刻啟程,路上我再跟你解釋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兩人收拾妥當後,洛欣悠隨劭子衿禦笛離去。

兩人禦笛一路下墜,祥雲在側,仙氣繚繞。洛欣悠回首望去,發現他們這幾日所住的地方,居然是淩空而建,宛若仙宮懸空,空靈毓秀。

劭子衿告訴洛欣悠,他帶她養傷的地方,是蓮花仙人的靈芳殿,為她解毒將她從鬼門關救回來的人正是靈芳殿的主人,靜白仙人,也就是星月和冷梅口中的姑姑。這位仙人雖位列仙班,卻一直逍遙於天地之間,向來孤僻,醫術高超,癡迷曲樂。此番她之所以出手救洛欣悠,是因為劭子衿以二十一支失譜絕曲作交換,這才讓靜白仙人破例為洛欣悠醫病。而由於靜白仙人向來清心寡欲,在奏曲時絕不能容忍身邊人的神思中摻雜一絲一毫雜念,是以劭子衿才故意對洛欣悠冷若冰霜、若即若離,為的是保持每日下午奏曲時心性純一,以免惹怒靜白仙人,得不償失。

說話間,兩人已禦笛回到了人界,在夜瀾國的東南角落地。

此地,距離萬石嶺隻有一個時辰的腳程。當兩人風塵仆仆地行至萬石嶺前時,卻很不湊巧地與一支軍隊不期而遇。

劭子衿攔下一個匆匆下山的樵夫詢問後才得知,夜瀾國國主下令封路,任何人不得上山,似乎山上有什麽大事發生。

兩人不得已隻好繞道鳳凰峰,從那裏往西繞過幾個山峰,同樣能到萬石嶺。雖說鳳凰峰極險峻,上山之路百轉千回,有些路段幾近垂直,於常人而言很難攀越。但劭子衿和洛欣悠還是決定繞道鳳凰峰。一來是因為不知軍隊會封路多久,他們不想因此耽誤時間。二來是因為他們並非常人,有實力輕鬆越山。

果然,兩人再次禦笛而上,不過半盞茶時間,就攀至天下險山鳳凰峰的半山腰。

這裏人聲鼎沸,人頭攢動,十年一度的武林大會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這可是五行江湖的一大盛事,聚集了當今武林各門各派的掌門以及精英,無數青年才俊無不躍躍欲試,隻希望能在這場盛會中一戰成名。而眾人期待的焦點,莫過於大會最終獲勝的人

究竟是誰,因為這個獲勝之人,就是下一個十年裏一統武林的新一屆盟主。

洛欣悠和劭子衿本想隨便瞧瞧熱鬧,卻不料突然看見了一個熟麵孔。

洛欣悠猛地拍了一下此人的肩膀,嚇了對方一跳。

“洛……姐姐?你怎麽在這裏?還有……劭大哥?”居然是聖君皓!

“君皓,多日不見,你又長高了。”洛欣悠由衷地讚歎道。

聖君皓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遠處的一堆人馬中,忽然有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一臉威嚴地衝聖君皓喊道:“皓兒,磨蹭什麽呢,還不快點跟上。”

聖君皓扯開嗓子喊了句“知道了,馬上就來”,然後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洛欣悠和劭子衿道:“洛姐姐,劭大哥,我隨爹爹還有族人一起來參加武林大會,你們是來觀戰的還是比賽的?若是觀戰的,倒可以與我們一道,就算是陪我解解悶,如何?”

洛欣悠自然是卻之不恭,轉頭看向劭子衿,想聽聽他的意見。劭子衿心底雖陡升一個大大的疑問:這龍湮窟向來獨居,從不與外界有聯係,怎的今年突然來武林大會湊熱鬧?盡管他始終覺得不妥,但也實在不好意思拒絕眼中溢滿渴求的聖君皓,於是點點頭,說道:“如此,便要叨擾你父親幾日了。”

聖君皓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道:“不叨擾,我父親早就聽說過劭大哥的威名,定是巴不得能有機會與劭大哥請教一二呢。”

劭子衿忙客氣道:“哪裏,應當是我向令父大人請教一二。”

“你們呀,全都用詞不當,直接說切磋不就得了。”洛欣悠撇撇嘴,一副“還是我厲害”的模樣揚長而去。

就這樣,兩人被聖君皓引薦給他的父親龍湮窟族長聖道天認識。幾人客套寒暄了幾句,聖道天便帶著幾個有威望的族人去拜會現任盟主了,其他的族人則回到武林大會為他們安排住宿的山洞中,開始打點東西。洛欣悠和劭子衿自然是被聖君皓拉著四處瞧熱鬧去了。

三人一路上說說笑笑,氣氛很是輕鬆愉悅。

“對了君皓,你不是陪潔兒去北疆找尋解蠱之人嗎?後來怎樣了?此番潔兒怎的沒和你一同前來?她去哪了?”劭子衿突然一口氣問了好幾個與潔兒有關的問題,這倒令洛欣悠醍醐灌頂,頓然從重逢的喜悅中抽離出來。她不禁暗思道,對呀,潔兒是聖君皓陪著北上的,可明明前幾日她喬裝成老婆婆暗算了劭子衿,還差點用毒酒毒死我,到底,她和聖君皓遭遇了什麽?兩人因什麽分開?潔兒又因何變作那副模樣?

見洛欣悠和劭子衿都疑惑地看向自己,聖君皓忙露齒微笑道:“唉,此中緣由,真是一言難盡。劭大哥,是君皓對不起你,沒有將你囑托給我的事辦好,也沒有守護好潔兒姑娘。”他說到動情處,竟雙膝一曲跪了下去,劭子衿忙以臂攔住,感慨道:“你這是做什麽,我和洛欣悠都未曾埋怨你,既然如此,等武林大會後,咱們尋個安靜之所,再細細聽你道來吧,可好?”

聖君皓蒼白的臉上終於恢複了些血色,站直身子,說道:“好,就依劭大哥的意思辦。如此,咱們現在去東邊瞧瞧吧,我聽父親說,一會兒那裏有場小規模比試,參賽者皆是各門派不夠資曆參賽的後起之秀,未來潛力無限,我對此很感興趣。”

“聽君皓這麽一說,我忽然也很感興趣了。”洛欣悠雖麵帶笑意,但她同劭子衿一樣,一直在心底反複問自己:到底聖君皓在隱瞞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