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發臭的香
“無香頂級胭脂！無香頂級胭脂！無香頂級胭脂……正紅，水紅，桃花紅各一盒！”銀魂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是桃花紅，還是荷花紅？”
蘇小小無語望天，恨不得伸出一隻手來，把銀魂的腦袋掰開來，塞進去“桃紅，水紅，正紅”三個詞。
碧桃從一側走出來：“小姐，銀魂不認識胭脂的好壞和顏色，婢子家裏原來是開脂粉作坊的，對這些正好熟悉，不如我同他一道去？”
“也好！”蘇小小聞言大喜，把毛貴妃所給的那盒斛珠胭脂拿了出來：“買這種顏色最上等的貢脂，無香的那種！”
碧桃接過來看了看說：“這是水紅和正紅兩種顏色各等分混在一起的，要不我各買一盒？”
蘇小小點點頭：“好好好！”一連說了三個好。
碧桃走到銀魂身側，福了福：“麻煩銀魂大哥帶我去城裏最好的脂粉鋪，謝馥鬱脂粉鋪！”
銀魂點點頭，卻並不看碧桃，一張臉突然漲得通紅，伸出一隻胳脯攬住碧桃的纖腰，縱身一躍，兩人便從後院跳出了蘇府。
蘇小小命令蘇豪和蘇勇兩人把淬取爐搬進去，在院子裏攤開一張竹席，鋪上一張細白的薄紙。
她依稀記得《紅樓夢》裏賈寶玉提過胭脂的作法，好象也不是太複雜，但是現在買的是成品胭脂，倒也不需要象書裏的步驟那般細瑣，隻需要把顏色調好，再把剛才提煉出來的精油加進去就好。
蘇小小在心裏把加精油的步驟過了幾遍，隻聽“咚”一聲響，黑衣的銀魂便帶著碧桃從院子上跳了下來。
碧桃可能對這樣疾速地來來去去很不習慣，她倚在銀魂的身上，臉色紅得象個蘋果，看起來身體柔軟得象一根麵條一般。
銀魂臉上毫無表情，象往常一樣麵沉如水，他放開碧桃，向蘇小小匆匆行了個禮，便消失在竹林裏。
碧桃站好身體，把才買來的無香胭脂放在蘇小小的麵前，她一共買了四盒，明媚豔麗的桃紅和莊重嚴肅的正紅，每種兩盒。
“謝謝你碧桃！”蘇小小把桃紅和正紅各打開一盒，盡數到在白紙上，碧桃從頭上拔下一隻銀簪，細細地把胭脂研成細粉，然後混勻在一起。
蘇小小看她動作嫻熟，不由得有些驚異，碧桃對上她的目光，淡淡地一笑：“碧桃入府前，家裏開了個做胭脂水粉的小作坊，專門給城裏最大的謝馥鬱脂粉店裏供貨。”
“哦！”蘇小小點點頭，心道：難怪碧桃對胭脂水粉的顏色分得這麽清楚。
等兩盒胭脂都被研成細粉末，顏色變成正紅中夾著些桃紅，就象個端莊的女人突然飲了些酒，臉上飄起三分紅暈的時候，碧桃抬起頭來：“可以加香了！”
蘇小小把水晶瓶中的精油遞給她，碧桃接過來放在鼻端一聞，閉著眼長吸一口氣！
“嗬！真好聞！這便是斛珠香麽？果真帶著些海闊天空的意境！”她用銀簪蘸起水晶瓶中的精油，小心地一滴一滴地加在調好的脂粉上。
這脂粉極吸油，加好後，整個胭脂的顏色變得暗了許多，散發出一股濃鬱的香氣。
碧桃細細地在白紙上把胭
脂和勻，到顏色均勻無二，抬起頭來：“現在隻剩最後一步，要把這些胭脂烘幹！這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若是沒有烘幹，那胭脂便抹不勻，若是烘過了，胭脂的顏色就會發黑，也是不成的。”
她說著，站起身來，從桌上拿過一隻細蔑編成的白燈籠，點上後，把鋪上胭脂的白紙架在火上烘烤。她一邊用銀簪翻，一邊仔細地觀察著火候。
回頭看見蘇小小站在自己身旁，碧桃笑笑：“小姐，你去睡吧，這裏交給我就行，你放心，雖然我好多年沒有做過這個活兒了，但是手卻沒有生疏！一個人若是學會了一樣東西，以後或多或少都會想再次施展！”
蘇小小看碧桃嫻熟的動作，也覺得她做得比自己要好得多，卻仍是放心不下，隻在一旁陪碧桃呆著。
等到胭脂粉末變幹，碧桃把白紙折起來，倒回到胭脂盒子裏，壓壓實，分成兩盒蓋好。
“成了！”碧桃把兩隻盒子疊在一起，回身交給蘇小小。
蘇小小點點頭，拿過一盒來沾了些放在掌上輾成細粉，果然輕薄紅豔，香醇厚正，和毛貴妃送來的樣品一般無二。
蘇小小喜不自勝：“謝謝你碧桃！”
碧桃搖搖頭：“婢子能替小姐分憂，這是婢子的份內之事罷了！小姐是個好人，婢子跟著小姐，自然想小姐能好好的，碧桃才能好好的！”
“嗯！”蘇小小望著天邊漸漸露出的魚肚白，握著碧桃的手鄭重地說：“等我有辦法了，一定把你的賣身契拿回來，還你個自由之身！”
“啊！”碧桃驚喜交加，跪到在地：“碧桃不敢有忘小姐的大恩大德，一心追隨小姐，絕無二心！”
蘇小小把碧桃拉起來：“你我姐妹，以後在人前你是我的丫環，在人後你我姐妹相處，不必這樣跪來跪去的！”
“嗯！”碧桃把兩盒斛珠胭脂拿起來：“小姐巴巴地做出這些胭脂來，可是要自己用嗎？”
“那裏！”蘇小小搖搖頭：“你知道我平素都在不愛用這些勞什子的！這是宮裏的毛貴妃要的胭脂，一會兒便要給她送去。”
“啊！毛貴妃娘娘嗎？”
“嗯！怎麽了？”蘇小小收回目光，隻見碧桃的眼底掩不住的一絲驚懼的神色。
碧桃對上蘇小小小目光，低下頭去：“聽人傳說毛貴妃娘娘很利害的，我替小姐擔心呢！”
蘇小小點點頭：“我會小心注意！謝謝碧桃！你給我拿上次祖母新做的那件白底綠荷的衫子來，配淡綠色的披帛就好！”
碧桃如言挑了衣服，給蘇小小換好，又重新給她梳了發髻，用一隻金步搖挽住，在唇上輕輕點了一點桃紅色的胭脂。
蘇小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妝容淡雅，和平日裏自己素麵朝天的形象比起來，顯得既正式又莊重，她滿意地點點頭，把那兩盒胭脂用一隻錦匣裝好，便聽到蘇貴的聲音從翠竹院門口傳來。
“大小姐可起身了？老爺和二小姐已等候多時！”
“這就來了！”蘇小小應了一聲。
碧桃是個丫環，進宮這樣的事情也輪不到她，蘇小小獨自一人跟著蘇貴走到蘇府門前，隻
見門口停著一架綠呢八抬官轎，兩架四抬藍呢小轎。
看見蘇小小出來，坐在第一台官轎上的蘇忠元哼了一聲，說：“小小，你把斛珠胭脂做出來了嗎？如果今天見到毛貴妃，你交不出斛珠胭脂，為父就不好再替你說什麽了！”
蘇小小朝著蘇忠元行了個禮：“父親放心，女兒雖然愚鈍，但是斛珠胭脂倒也不算是很難做的東西，女兒已經做出來了，請父親放心吧！”
“嗯！上轎吧！”蘇忠元放下轎簾，靠在椅背上，兩隻手指輕輕地敲打著轎欞，蘇小小能在兩天內做出斛珠胭脂？蘇忠元可不相信，隻怕是拿個什麽胡亂買來的胭脂去充數吧。
毛貴妃是什麽樣的人，若是蘇小小的胭脂有問題，隻怕蘇小小有命去，無命回來！
蘇忠元想到這裏，突然覺得這鴻門宴自己不該去，如果去了，在毛貴妃麵前倒底是幫小小說話，還是不幫呢？幫她求情又幫到什麽程度才合適？不幫她求情，又會不會被皇帝認為是薄情寡義之人？可是如果幫她說話，又會不會被毛貴妃歸入太子黨的行列？
蘇忠元可不想被毛貴妃歸入太子黨的門下。他決定今天無論如何要明哲保身為上，最好的法子是就把蘇小小送到皇宮，自己卻想個法子避開這個鴻門宴。
主意打定，蘇忠元肥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不由得從心裏佩服自己，薑還是老的辣，自己並不是《蘇氏醫經》的傳承人，卻能一直牢坐在這國相的位置，全憑的是這份精明。
蘇小小經過第二乘轎子，轎簾掀開來，裏麵露出蘇艾艾精雕細琢的一張臉，眉目生動如畫，她用一張粉色的絲帕掩住唇：“聽說姐姐花了兩天功夫做出了斛珠胭脂，妹妹也想去見識一下這聞名遐邇的斛珠胭脂呢！”
蘇小小隻是微笑，沒有說什麽，她登上最後一頂小轎。
三乘轎子從蘇府門口出來，沿著清晨的大邑都城朝著城中的皇城走去。
蘇小小放下轎簾，轎子裏暖意融融，轎身一搖一晃，她兩天兩夜沒有合眼，此刻不由得兩隻眼皮仿佛要粘在一起般。
她用力地掐掐自己的手背：“小小，別睡，保持清醒！別睡！”心裏一個聲音卻在說：“隻睡一會兒就好！一會兒，就讓我的眼睛闔上一小會兒吧！”
“不能睡，不能睡！”蘇小小在竭力掙紮。
突然，“咚！”一聲響，蘇小小的頭撞在轎欄上，一陣疼痛傳來，蘇小小頓時清醒過來，把轎簾掀開一條小縫，往外一看，轎子已經離開了車水馬龍的大邑都城，進入高高紅牆圍起來的禁城。
從轎簾裏望出去，隻見兩側高大的紅牆直插雲霄，屋頂鋪著金黃色的琉璃瓦在朝陽下閃閃發光。
轎子又往前行了一段，停了下來。
蘇小小坐在轎子裏沒動，一個小太監打開轎子簾，把蘇小小扶了出來。
蘇艾艾也落了轎，和蘇小小的樸素比起來，她打扮得象一隻花枝招展的孔雀，披著一件曳地灑金雀羽大氅，嬌美的臉蛋上帶著不可一世的表情，看著蘇小小的目光充滿鄙視。
看見崔安穩，蘇艾艾的臉上掛起甜甜的笑容：“公公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