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投懷送抱的孤見得多
墨蓮帶著她，一路上再沒有停頓。行了幾個時辰後，到了玄銀閣。
墨蓮躍下馬，順便將坐在他身前的皇甫離瑤也一並抱了下來。
皇甫離瑤的腳剛在地麵上站穩，閣中便跑過來一個人，也是如墨蓮一般，銀色的麵具覆蓋住了半張臉。他對著墨蓮一抱拳：“頭，你回來了。”
墨蓮嗯了一聲，然後問道：“閣主回來了沒？”
“還沒有，頭，你這次行動比閣主之前預計的時間用得要短。”
“那是自然，我墨蓮辦事，向來如此。”墨蓮說完，側身看了看皇甫離瑤，然後對著那黑衣人吩咐道：“帶長公主下去，記住，人得給我看緊了。在閣主回來之前，切不可出了差錯。”
“是。”
皇甫離瑤聞言，一陣無語，話說，這種話，不是應該背著她的時候再說的嗎？怎麽現在卻……也太無視她了吧，當她是死了還是聾了？
墨蓮說的“看緊了”，其實就是在關著她的房門外加了幾個體型彪悍的大漢而已，守著門口和窗外，像幾尊門神。
其實他們這般守著，也完全多餘了，她不會武功，就算敞開著門，她也到不了玄銀閣的大門。
皇甫離瑤踱了幾步，然後在桌前坐下，突然覺得想笑，她似乎從穿越過來的第一天就大事小事不斷，不是說長公主貌醜無鹽，男寵無數，敬而遠之嗎，怎麽到了她這裏，反倒這長公主成了香餑餑了？
她在桌邊坐了半晌，然後聽到原本寂靜的房門外傳來了聲音：“頭說要把這個給長公主送過去。”
“這個？”聲音頓了頓，然後是輕微的響動，似乎在查看著什麽，片刻後，那人疑惑地道了一句：“嫁衣？”
嗯？皇甫離瑤的額頭上的經脈隨著他的這個詞，跳了跳。
“看你那是什麽眼神？”來人的聲音有些鄙視：“這個能是嫁衣嗎？你見過有人會穿著嫁衣去祭祀嗎？”
祭祀？這是要……幹什麽？
“嗯，確實，穿著嫁衣去生祭，的確可惜了。”
還是生祭！
皇甫離瑤原本還算鎮定的神色撐不住了，“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來回踱著步子，他們這是要拿她去當祭品？
在她來回踱了三遍之後，禁閉的門被從外麵打開，讓她踱著步子的腳停了下來。黑衣人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然後語氣冷淡地道了一句：“頭讓公主將這衣服現在給換上。”
“現在？”
“是的，一注香時間之後，頭會過來查看的。”
“查看？”皇甫離瑤眯了眯眼：“你們的那位閣主已經回來了？”
“沒有。”說完，不等皇甫離瑤再問些什麽，就直接轉身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皇甫離瑤看了看緊閉的門，然後望向桌上托盤裏的衣服。
那是一件大紅色的衣服，上麵用金色的絲線鑲了邊，在袖口和裙擺處都手工繡上了水紅色的牡丹，華貴典雅。難怪他們會認錯，這般看過來，除了缺一頂鳳冠，倒是與嫁衣一般無二。即便好看，隻要一想到自己是要穿著這衣服去做祭品的，
任誰也沒有穿上的欲望了。
墨蓮果然準時，一注香的時間剛剛一過，他便推門，走了進來。卻看眼前的人仍舊穿著他帶她來時的那身水紅色紗衣，而那件他讓人送過來的大紅色衣服，她卻動也沒動。
“怎麽，嫌棄這衣服不好看？”墨蓮挨著皇甫離瑤坐下，修長的手指撚了撚衣服，然後瞥向她：“還是在等我給你換上？”
皇甫離瑤白了他一眼，不禁問道：“你要我換上這衣服是為了什麽？”
“這我可不知道，閣主這樣吩咐，我便這樣做而已，我可沒法揣度閣主的想法。”
“……”
“我勸公主你還是換上吧，不然我可就要理解為公主是希望我來幫你。”
“……”皇甫離瑤沉默了幾秒，終於還是妥協了：“你先出去。”
“怎麽，公主難道還怕我看到不成？”墨蓮微嗤了一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這身板，這臉，這……有什麽可看的？”
“沒什麽可看的你還不出去！”
“嗬，”墨蓮輕笑了一聲，捏住她的下巴：“你最好乖乖換好衣服，等晚上，帶你去個好地方。”他說完，鬆開了鉗製住她的手，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皇甫離瑤望著被重新關上的門，然後拿起那件大紅的錦緞衣服，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換上了。隻是，墨蓮自那次走後，卻沒有再次踏進來。
皇甫離瑤就這樣穿著這身大紅色的衣服，怎麽看就覺得怎麽別扭，越看就越覺得像是嫁衣。
夜漸漸地暗了下來，隻是前些日子日日能見到那輪半滿的月亮，今日卻被黑壓壓的烏雲擋住，再沒有那般清朗的夜色，隱隱有了要下雨的勢頭。
皇甫離瑤沒有困意，仍是那般坐在桌旁，等著晚上那場祭祀的到來。時間倉促，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稀奇古怪地到這裏來的，其他人就更不會知道了，所以也沒法指望有人會來救她了。
夜暗下來，房子裏的幾盞燈也都被點上，屋外漆黑一片，屋子裏卻燈火通明。突然，不知從哪裏吹來一股微風，放在桌上的蠟燭忽明忽滅了一會兒，然後熄滅，屋內變暗了一些。
皇甫離瑤疑惑著，將被風吹滅的蠟燭又重新點上，在點燃的瞬間，她看見了不知什麽時候突然出現在她旁邊凳子上的司徒瑾。
皇甫離瑤漆黑的眸子一喜，眸皇在蠟燭的照射下一閃一閃，煞是好看，她張了張嘴，剛想喚他的名字，就被司徒瑾傾身用手抵住了她的唇，示意她別出聲。
皇甫離瑤站起身，打算往他那邊走近一些，隻是剛邁出腳，便被腳下長長的裙擺給絆住，一個趔趄，人便失了平穩，直接向司徒瑾倒過去。
司徒瑾看著倒向自己的人，躲開不是，不躲開也不是，就這樣愣了兩秒的瞬間，整個人就被皇甫離瑤撲了下去。“撲通”一聲，身後的凳子也被擠到了一邊，發出沉重的響聲。
“什麽聲音？長公主，你沒事吧？”屋外的大漢聽到了聲音，出聲道。
“額，我沒事，隻是拌了一下，你們別進來。”皇甫離瑤趴在司徒瑾身上說著，口中呼出的熱氣就
直接撲向他頸間，讓他脖頸一陣瘙癢。
“公主有什麽事可以叫我們一聲。”
“好。”
皇甫離瑤應道，然後漆黑的眸子仰頭望向司徒瑾，眼睛彎成一輪月亮，彌補了今夜天空中缺失的那輪月：“孤瑾，你怎麽會來這裏？”
司徒瑾勾了勾唇，眸子轉了一圈：“投懷送抱的孤見得多，但像長公主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撲過來，孤還是第一次見到。”說到這裏，他突然壓低了她的身子，然後吻向她的唇，隻是在與她咫尺之距地時候突然停下，看著怔住的某人，他清朗低沉的聲音夾雜著笑意傳來：“再這樣撲過來，我就要收報酬了。”
皇甫離瑤聞言，“蹭”地站了起來，臉無端變得通紅，不過還好是黑夜，所以看不太清楚，隻是聲音變得有些嬌羞：“你在說什麽呢？我又不是故意的。”
司徒瑾看著站起來的某人，暖色調的燭光打在她身上，讓她身上那件大紅色的衣服看起來更加柔美精致，卻也讓他看得更清楚。
那件衣服……
“這件衣服哪裏來的？”司徒瑾站起身，坐在桌旁，問出口的語氣變得嚴肅。
“這件衣服？”皇甫離瑤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金色的絲線在燭光的反射下燁燁生光。
“這件衣服是他們讓我穿著它上刑場用的。”說到這裏，皇甫離瑤的語氣變得低沉，向司徒瑾看過去：“孤瑾，你既然來了，就得救我出去，雖然我知道自己在百姓眼中罪大惡極，但也罪不致死啊。”
“上刑場？”
“嗯嗯，他們要我去生祭。生祭是什麽，就是要我去當祭品啊。”
祭品？司徒瑾皺了皺眉，然後又看向這件衣服。既然銀刹拿了這件衣服出來，又怎麽可能是要讓她去做祭品。這小妮子，肯定是誤會了什麽。不過，他可不想現在為她解惑。
“玄銀閣是殺手組織，閣中高手眾多，就這樣貿然地衝出去，是不可能的。”司徒瑾沉思了一下，道。
“那要怎麽辦？我不喜歡這地方，很不喜歡。剛一進來我就覺得心裏堵得慌，很難過。總覺得像是被遺棄了一般，再待在去我會瘋的。”皇甫離瑤在司徒瑾眼前踱著步子轉圈，心思全部放在怎麽出去這件事上，所以沒有發現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光芒。
“離瑤，再等等，等到祭祀的時候。那個時候是守衛最鬆的時候，因為人都集中到了祭祀場。”
“那我要怎麽做？”
“你隻需要找個借口暫時離開祭祀，我會在暗處帶你離開，不過……”
“不過什麽？”
“你確定不留在這裏再呆些時日，見見銀刹？”
“見他做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怕日後你會後悔。”
“要是見了他我才會後悔！要是那位閣主來了，我們肯定走不了了。”
司徒瑾抿了抿唇，手撫上大拇指上的黑紫玉扳指，幽深的眸子一垂，道了一聲：“好。”
直到很久以後，她才明白，司徒瑾今天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不過，她仍不後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