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為什麽還留在我身邊

臥室燈光柔和,席天擎的臉背著光,喬漫的視線有一瞬間出現盲點,竟像瞎了一樣看不清他的情緒。

“我不叫。”她頭一側,就是較勁。

一股極低的氣流從男人的鼻翼裏鑽出,他似妥協般將話鋒一轉,“我這麽陰晴不定,為什麽還留在我身邊?”

喬漫被他突來的問題給弄得有點懵了,再度看向他,微張著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什麽待在他身邊還不清楚嗎?

默默承受他的所有喜怒,甚至不惜背上不孝的罵名。

席天擎見她不說話,圓潤的手指輕撫她的下顎,最終落在她的紅唇上。

“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席天擎的眸子極黑極深,語調低到幾乎殘破的地步。

氣流打在她臉上,明明溫熱,卻化為一股無盡的涼薄。

喬漫咬住嘴唇,眉心也微微蹙著。

沉默的態度最惹人瘋,席天擎耐著性子等了好久,等不到一個明確的答複。

身子和她嚴絲合縫地碾在一塊,早就脹得有點疼痛。

但他沒有想要掠奪她的想法,就這麽忍著,等著。

樓下,擾人的車喇叭聲不停響起,伴隨著陣陣喚他名字的聲音,他一下直起身。

高大的身軀步向窗口,他低頭,看見麥克正從出租車裏下來,四目相對的瞬間,麥克衝席天擎流裏流氣地吹個聲口哨。

“嗎的。”他暗自咒罵了一聲。

好在麥克是一個人來的,否則席天擎都能扒了這家夥的皮。

席天擎下樓給麥克開了門,一雙厲眸立刻瞪過去,“心荷呢?你沒陪她?”

麥克一臉無辜,“她鬧脾氣,我差點都給她跪了,你下次給點好差事,伺候這種小孩兒,我老命都得搭上。”

他濃眉深鎖,“現在還在鬧?”

麥克自顧自和席天擎擦身而過,走進客廳直奔廚房,從冰箱裏掏了罐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沒,估計坐飛機累了,在酒店睡著了。”

席天擎劍眉一挑,臉色不大好看,“那你來幹什麽?”

其實他和麥克的關係很好,和親兄弟沒有差別,就是因為相熟,所以說話才可以更加直白。

麥克走到沙發上坐下,大手一攤,“我這不是無聊嘛,再說你老婆明天不是得走?你就不給她踐行什麽的?”

席天擎白他一眼,“多事。”沒說他有毛病都是輕的。

麥克見他要瘋,笑了好幾聲,“我定了包房唱歌,叫上喬漫,我們一起去。”

他拒絕,“不去。”

“唱歌?我想去。”一道清冽女音穿透空氣,滑進兩個男人的耳朵。認識席天擎至今都還沒聽到過他唱歌,喬漫打心底裏來了興趣。

她穿著隨意,一雙拖鞋證明著她女主人的身份。

麥克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扭動著他隻比女子稍微粗獷一點點的腰肢,衝席天擎眉飛色舞,“聽見沒?她想去。”

喬漫抬眼,正巧看見席天擎的目光掃過來,晦澀不明。

三人趕到提前預定的包間坐下,每個人的座處間隔都有一米多遠。

喬漫不靠近席天擎,席天擎也不過去。

麥克的眼睛賊,一看就看出了他們之間似乎有層窗戶紙,幹脆自個兒挪了座,走到喬漫身邊坐下,手臂一伸,穩當地掛在她肩頭。

喬漫身子削薄,突然的重量讓她下意識的向

下一斜,揚手將甩去麥克的手,可他手臂力量很大,甩了幾次都沒甩開。

這一幕不管是拆開還是組合,席天擎都早已看在眼裏。

他不動聲色地拿起桌上的酒瓶,淺啜了口酒。

酒瓶重重撞擊在桌麵上,一道極致深沉的男音揚起,“她不是你能隨便碰的女人,死開!”

麥克找死般的不照做,身子貼得更緊。

席天擎的耐性和理智徹底被耗盡,他赫然起身,一把揪住擰起了麥克,手臂一甩,把人丟到了沙發的角落。

喬漫盯著他,心裏有點暖。

這個細節很小,小到日理萬機的席天擎不該放在眼裏,可他卻真真實實地看成了大事。

他輕咳一聲,自然而然地坐在她身邊,手輕輕扣住她的腰,力道拿捏的極好。

喬漫的臉微微發燙,“我,我從來沒聽你唱過歌,可以唱給我聽嗎?”

麥克笑了,“他五音不全,反正我是從來沒聽他唱過。以前我們去K歌,他就是根木頭。”

席天擎瞪了眼麥克,隨後又將視線落到喬漫臉上,意外開口,“你想聽什麽?”

她似乎有點不敢相信,眼底悄然揚起一絲愉悅,“都可以。”

席天擎想了想,命令包間的侍應生點了首歌。

麥克像是被驚到了,調了調坐姿,唇角染上了滿含興味的笑意。

漫長的前奏過後,低如大提琴的聲音從他喉間,“我都寂寞多久了?還是沒好。感覺全世界都在竊竊嘲笑。我能有多驕傲?不堪一擊好不好?一碰到你我就被撂倒……”

周圍的氣氛好似都凝固了。

一首歌唱出了他心裏此刻的洶湧的情緒,也讓麥克臉上的笑收斂。

迷魅的嗓音,悠揚的調子,還有一點兒都不華麗卻猛戳心窩的歌詞。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席天擎垂下了手,薄如刀刃的唇揚起淡淡的笑。

麥克立刻點了首刀郎的《情人》又唱又扭,大煞風景,簡直該死。

席天擎的心沉,狠白他一眼,麥克卻回以一個滿含深意的眼神。

喬漫看出了端倪,輕扯了下席天擎的衣袖,“你剛剛怎麽想起唱那首歌?”

“不好聽?”他心虛地避開她的目光,伸手去拿桌上的酒。

她搖搖頭,臉上流露小女孩般的崇拜,“不是,很好聽的。”

席天擎喝了幾口酒,優雅地放下酒瓶,笑容裏流出痞意,“是不是愛死我了?”

她看不得席天擎這副尾巴翹在天上的樣子,憋不住笑,輕輕笑出聲來。

席天擎斂了神色,勾住她的腰,撩起衣服一角在她皮膚上打圈圈,“你明天要去迪拜,我拜托了霍行陪你,到時候路上也有個照應。”

她身子一縮,忙避開,“霍行不用工作嗎?”

席天擎掏出根煙點燃,“他早就想去迪拜了,我還讓他有償隨行,他沒有不照辦的道理。”

“哦。”喬漫的眼底快速閃過一抹愁緒。

雖然不明顯,卻還是被席天擎很快收入眼底。

他黑眸眯起,“別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你不是小女孩了,難過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一怔,隨後淡淡道,“我很好,沒難過。”

席天擎暗自吐了個煙圈,慢條斯理,“鴨子死了哪裏最硬?”

喬漫凝著他,心口隱匿極深的悲傷泛出漣漪。

麥克走過來,抵了抵她的肩,“喬漫,你要不要也唱首歌?”

她仰頭,“我?我不會唱。真不會。”

“不會唱可以吼啊,像你這麽美麗的女士,就算是唱得像哭也是醉人的。”麥克說完還不忘做了個狼嚎的動作。

席天擎輕咳一聲,意外讚同了麥克的提議,“我也沒聽過你唱歌,你就唱一首。”

“可是我……”本想推辭,可撞進席天擎頗為期待的眼光後,她最終點了下頭,“好吧。”

喬漫坐在點歌台上翻著歌單,從兩隻老虎到葫蘆娃全被唱了個遍。

麥克聽得差點吐黃疸水,席天擎倒是盤著手聽得津津有味,唇畔的笑容一直都沒落下。

麥克雖然看著玩世不恭,但心裏藏的比較深,席天擎越是這樣,他越是擔心到時候席天擎和心荷的婚約要怎麽收場。

翌日,喬漫和霍行在席天擎的目送下離開。

飛機上,她和霍行並排坐著,霍行是個很開朗的人,一直在找話題。

喬漫安靜的聽,禮貌的答,始終都和他有些疏離。

直到霍行的話鋒突然一轉,問她知不知道兩年前席氏發布會上席天擎為什麽失蹤的事,喬漫瞬間來了興趣。

她身子一正,瞪大眼睛說,“是因為我流產惹他不高興了嗎?”

霍行的表情明顯一僵,眼底還有些驚愕,“流產?什麽時候的事?席天擎每天接送的不是你女兒嗎?”

她有些茫然,“是我女兒,可她不是我生的,是我撿的。”

霍行倒吸一口涼氣,“我知道了,天擎一定是誤會了,前段時間他讓我幫他和那小女孩送驗兩份DNA報告,他當時看見比對結果,臉色一下拉那麽長。”霍行把手放到脖頸處比劃了一下。

喬漫的表情一瞬間凝固,心跳驟然加快,“你的意思說席天擎不知道我流產嗎?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走到底是什麽原因?”

“顧誌強用一張假支票羞辱席天擎,蘇荷和顧誌強都一口咬定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席天擎的,還說……”

她頗為失控的緊緊抓住霍行的手臂,“快說!”

“顧誌強說你懷的是顧修延的孩子。”

喬漫聽後腦袋有點發懵,心裏一下了然。

當初的席天擎是那麽在乎她,怎麽接受得了這樣的扭轉,在他快一無所有的時候還要遭受經濟上和精神上的雙重打擊,難怪再見他的時候他能那麽殘忍狠心,後來又明顯有些態度上的轉變。

霍行開了話茬就止不住,又想到了什麽,“對了,還有一件事天擎和你說了沒?”

她的臉色已經慘白的不行,咽下口唾沫,“哪件?”

霍行喝了口茶水,不以為意道,“你妹妹死之前,天擎讓人修砌過天台的圍欄設施,而且完工後他也親自檢查過,當時沒有欄杆鬆動的現象,也不知道怎麽你妹妹一去,竟然摔了下來。”

喬漫聽後,腦袋裏嗡嗡直響,身子綿軟地癱在椅背上。

席天擎幾次三番提醒過或許喬菱的死並不單純,當時喬漫還隻是覺得他心思太深,疑神疑鬼,可現在霍行的話無疑像到雷電劈在她心上。

她手指隱隱顫抖地去握茶杯。

霍行看起了報紙,漫不經心又補了句,“最近想不通的事真不少,就好比席三,那麽老當益壯的一個人,公司被席天擎收購後三天就死在了家裏,真是世事難料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