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對,我是瘋了
翌日,天剛放亮,一條彩信進到席天擎手機裏。
他一夜未眠,瞳白布滿血絲。
新生的胡渣淺淺的冒在下巴處,給他增添了幾分男人味。
指腹在鍵上停滯了好一會,他才按下。
畫麵跳出來,漆黑的眼眸愈發暗了。
照片裏的女人是喬漫沒錯。
“她不好,很不好。”席天擎低低念了句。
嘴角一塊發紫的烏青和淩亂的發,讓他的心狠狠痛了下。
緊跟著電話鈴響起。
還是那個號碼。
他趕忙接起,開口便是一句,“我要和她說話。”
經過一夜,席天擎的沉穩被時間一點點磨去,嗓音透出難得的焦躁感。
“主動權可在我手上。”錢遠東暗示道。
席天擎沒了脾氣,卑微地開口,“我隻想確定她還活著。”
“別給我討價還價。把東西準備好,明天一早我告訴你地址。”
電話又掛了。
明天是什麽日子?
要是喬漫沒有出事,明天她會穿上雪白的婚紗在走完長長的紅毯,完成人生中一個很重要的時刻。
而現在……
席天擎的手緊握成拳,雙眼透出令人發悚的戾氣,他從來沒像現在這麽害怕過。
當晚,暮城掀起了軒然大波。
席天擎動用了所有可用的人脈。
除了席氏珠寶門店裏的鑽石現貨外,他還把隔壁市裏的頂級鑽石在一夜間全部收購。
翌日清晨,席天擎手裏鑽石總價終於達到了數額。
全是成色質地都很頂級的鑽石,一共4000克拉。
按照25萬一克拉計算,4000克拉正好是10億。
路裎摸了摸下巴,“這個錢遠東還真是老狐狸,用鑽石交易,4000克拉鑽石還不到兩斤,確實安全又不顯眼。這樣,明天我找幾個素質好的跟著你。”
席天擎看路裎一眼,緩緩搖了搖頭,“不用,我不想讓她有半點危險。”
否則何必真用頂級鑽石?一般的人造貨也可以以假亂真。
路裎瞪大眼睛,“當我這個刑偵大隊的領導人是吃素的?我可查過了,打給你的號碼幾次都是在雙拓山的山腳下,以我的經驗來看,人估計在山裏的某個地方。”
席天擎眯起雙眸,意外反問道,“錢遠東那邊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你知道?”
路裎不說話了,太清楚席天擎話裏的意思。
讓一個人死隻需要幾秒鍾,錢遠東那邊多少人,有沒有人放風,一切都是未知的。
路裎歎了口氣,“一個人進山多危險,你除非是瘋了才打算自己去。”
他笑,“對,我是瘋了。”
城市另一處。
“給我喝水,我要水。”喬漫的聲音已經啞了,嘴唇幹裂的起滿了皮。
她已經有三十個小時沒有喝過水了。
錢遠東一把掐住她的下顎,“反正是要死的人了,還喝屁的水。”
她吃痛,嘴角輕輕一扯,虛弱到隻剩氣流,“席天擎他不會來的。”
“喔?”微微上挑的尾音,意味深長。
“他不會來的。不會的。”喬漫心裏一緊,嘴上這麽說,可心裏竟然很篤定他會來。
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席天擎給她的竟然是如此強大的安全感。
錢遠東笑了,“你這個女人還挺值
錢啊,我問他要了十個億,人家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後來錢遠東說了什麽,她已經聽不見了。
一些片段在腦中漸漸清晰,如電影剪輯般刷刷刷閃過。
有關於簡馳的,也有席天擎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錢遠東悶得發慌。
金屬小刀在手上翻騰,折出幾道寒冷的光。
錢遠東晃著小刀走到她麵前,邪惡道,“你剛才說渴了。”
“你要……做什麽?”
危險的來臨很是清晰。
錢遠東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往後扯,“既然你渴了,幹脆喝點自己的血來解渴。怎麽樣,是不是個好提議?”
她一愣,“你,你這個變態。”
刀子湊過來。
下一秒,一股血腥味彌漫開來。
疼……
可她死死咬住嘴唇連喊痛都懶得。
她感覺鎖骨處被劃開一個口子。
不過錢遠東下手還是有分寸的,割的不深,可還是有暖暖的血液湧出來。
錢遠東抹了把她鎖骨的血放在舌尖一舔,陰鬱道,“我忘記了,你似乎喝不到自己的血。”
她沒料到錢遠東對女人的敵意已經達到變態的程度。
喬漫咬咬牙,冷哼一聲,“你以前也對妻子經常使用暴力?真是個可憐蟲。”
“可憐蟲?”
連續兩個晚上,席天擎都沒合眼。
煙灰缸裏塞滿了煙頭,多放一根煙蒂的位置都沒了。
收購鑽石的事很快被爆出來,各大媒體紛紛猜測,可席三一點動靜都沒有,仿佛就等著看這場好戲。
婚禮沒有延期,喬漫選的酒店這會估計已經掛上了新郎新娘的名字。
他在辦公室裏踱步,靜等錢遠東的電話進來。
七點,鈴聲響起。
他迅速接下,通話時間長達五分鍾。
和路裎的猜測一樣,錢遠東真的選擇在雙拓山交易,交易時間在兩個小時之後。
掛了電話,席天擎一把拿過放了鑽石的小包奪門而出。
正是上班的早高峰,車流很堵,他不惜在暮城的大街小巷上演瘋狂的賽車,引發了整個暮城的交通癱瘓。
陽光穿透淡薄的雲層,照著沉肅的山巒。
八點五十,錢遠東來到關押喬漫的石屋。
“唔。”喬漫被一股刺痛驚醒。
痛意從頭皮傳來。
緊跟著,刺鼻的柴油味灌入鼻腔,令人避之不及。
“要死也得等到席天擎來了再死。”是錢遠東那把低沉到變態的嗓音。
大手揪住淩亂的頭發,她直感覺頭發都要硬生生被拽下來似的。
奈何她虛弱渺小的像隻螞蟻,隨時都能被捏死。
嗓子灼灼的疼,身體飄飄的,仿佛已經死神的召喚已在耳邊。
“你不過是,不過是要錢,放他一條生路,我,我求你了。”她慢慢睜開眼睛,虛弱無力。昨晚錢遠東的拳打腳踢,任她意誌力再強也已經撐不住了。
不等錢遠東再說什麽,一聲聲沉穩的腳步聲響起。
噠,噠,噠。
“他來了。”錢遠東低笑一聲,隨後手探向腰間那冰冷的家夥。
喬漫這才注意到,錢遠東的腰上別著槍。
“會是席天擎嗎?真的是他?”喬漫的淚水頃刻間湧了出來。
一道身影赫然立在稀薄的光
線中,英偉,高大,巍峨似山。
席天擎就像神祗般出現在她眼前。
她與那雙漆黑的眼睛對視,眼淚越流越凶。
“你不該來的。”她低低的呢著,隻可惜聲音太微弱了,快連自己的都聽不見了。
席天擎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喬漫臉上,喉結一滾,“東西我帶來了,放她走。”
喬漫盯著他,全身都因為激動而發麻。
她看見錢遠東掏出槍,對準席天擎的眉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表現的很冷靜,完全無視黑洞洞的槍口。
薄唇輕輕一掀,“錢總膽子不小,這麽間破房子又沒有後門,萬一我帶了警察一起過來,你豈不是甕中之鱉?”
錢遠東大笑,形神兼備,“老實告訴你,就算你真帶了警察來,老子也不怕。反正我什麽都沒有了,大不了來個同歸於盡。聞出來了吧?隻要我的點個火往地上一丟,嘩,都沒了。”
席天擎揚起手上的黑色小包,刷的一下拉開,無數道晶線折出來。
“把人放了,東西我這就給你。”
傳入喬漫耳朵裏的話沉穩有力。
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久了,錢遠東也不是傻子,怎麽可能先交人。
“先把東西扔過來,我再放人。你沒的選擇,不然我就斃了你女人。”
喬漫知道就算席天擎把東西交出來也難逃一劫。
她幾乎把全部的力氣都灌注於喉間,硬是殘破地撕扯出一句,“天哥,走。”
席天擎心底一痛,見她這麽虛弱了,更不想浪費時間周旋,直接把包丟了過去。
錢遠東依舊舉著槍,一手從空中截下小包在手裏掂了掂。
“沒想到啊沒想到,商場上殺伐果斷的席天擎居然為了女人冒險。暮城誰不知道你風流成性,這會倒是……說出去都不信啊。”
席天擎目光一橫,“東西你已經到手了,放人!”難以名狀的痛從靈魂深處蘊延開來。
“放人?做夢!”錢遠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手指扣到了扳機上。
席天擎注意到這個細節,可依舊波瀾不驚,異常淡定的開口,“人我今天必須帶走!”
說罷,長腿一邁,迎著槍口向前。
錢遠東卻慌了,大喊,“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開槍了。”
席天擎的唇角輕扯了一下,絲毫沒有因為錢遠東的話而停下腳步。
砰!
子彈從席天擎寬厚的肩膀擦過去,彈在了牆上。
席天擎的腳步不曾停下,如入無人之境。
喬漫差點嚇昏過去,淚腺徹底崩塌。
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個男人在這麽危及的情況下為她豁出性命。
“別管我了,別管我了,好不好?”微弱的氣流從她嘴裏鑽出來。
席天擎隻能看見她的嘴巴一動一動的,卻是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他進,錢遠東退。
“再過來我真開槍了啊。”
席天擎隻淡淡的瞥錢遠東一眼便把目光移向了喬漫。
“別怕,我這就帶你走。”低柔至極的男音竄進她耳朵裏。
她死死盯著他,眼淚安靜地掉下來,一遍又一遍。
錢遠東被逼太急,手往扳機上緩緩壓下。
誰知席天擎竟然淡勾薄唇,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打火機,輕輕一甩就把它丟到了地上。
傾斜間,一片火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