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想咬你

“也許……”林傅薄唇掀合,看著整個人都陷在夕陽光暈中的許恩慈,她身上的病號服過分的空大,微微仰著頭,好像連臉上的紗布都染上了一淺軟意。

他忽而哂笑一聲,上前兩步,再出口,已經是純正的中文,“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許恩慈笑,就看著他笑,好一會兒後,轉身走向大海,背著他的臉上的笑容斂下,“我最討厭別人騙我瞞……”

林傅不等她說完,就開口:“他當然也是有企圖的。”

許恩慈腳下一頓。

好像海風在一瞬間強烈起來,似乎要把搖搖晃晃的她吹倒,又像是那句話沒有在耳邊響起,被風吹去好遠,是她出現了幻聽。

但她卻也知道,如果到了現在還自欺欺人,那未免太可憐。

“他應該是想要個美麗堅強但內心其實很脆弱的妻子,想要一對可愛粘人卻又自立的孩子。”林傅步履堅定的朝著那個站定的單薄身影走去,直到站在她身後,雙手一攬就將她整個擁入懷中。

“他也許是知道,知道你不是有心隱瞞,你隻是有了難言的苦楚,而他還沒有聽的資格。”

“他也許覺得,默默的在你身後支持你,寵著你,縱容你,你總會敞開心扉,要麽勇敢麵對過去,要麽勇敢走向未來。”

“因為在他心裏,你是個很樂觀的女人,是偉大的母親,卻是個……很體貼,卻不夠稱職的妻子。”

他的氣息噴吐在她發頂,許恩慈能感受那薄薄的襯衣外麵,是男人緊實的胸膛。他的雙臂,像烙鐵一樣,將她整個鎖住,動彈不得。

他從來沒有這樣抱過她,像勢在必得,卻也像是在不安。

杏眸中那層霧氣染上夕陽豔麗的色彩,她抿著唇,嘴角的弧度卻往上揚,“他不是美國分公司有事?”

“他覺得中國的事更重要。”林傅將下頷輕輕抵著她的發頂。

“中國有什麽事?”

“他的妻子兒女,就要冠上其他男人的姓氏了。”

想到他來中國那天,就是拍賣會之後,許恩慈眼底霧氣緩緩凝聚落下,視野頓時清晰明亮起來,就跟被水洗過般。

遠處的夕陽點著了一大塊海天相間的雲彩,紅透一整片天空。

她露齒彎眸,似嗔似怨,“他的眼線怎麽遍布的這麽足。”

“因為他可不想自己寵著的女人,受到欺負。”林傅也跟著笑。

“他叫什麽?”

“他叫傅霖·威廉,中文名也叫林傅,他的名字是他擁有中國血統和國籍的奶奶取的,他父親是英國人,母親是丹麥人。他在六年前娶了個美麗動人的妻子,在次年,他妻子勇敢的生下一對龍鳳胎……”

男人的聲音沉醇,在風中蕩漾,就像是在溫柔的念著詩歌。

許恩慈動了動,他微微鬆開手,她得以轉身仰頭看他。對視下,那雙隱隱透著碧綠的眸染著笑染著光。

她抿唇,“我想咬你。”

“別咬臉。”

他的話音才落,她墊著腳尖,一口咬上他線條棱立的下頷。

傅霖·威廉那英俊的臉瞬間皺在一處,雙手卻來到她臀下,微微一抬,給她力量繼續……咬。

許恩慈鬆開牙關,看著那個牙印在短短青茬中特別的明顯,皺皺鼻子,“多久沒剃胡子了!”

“容容說這樣比較帥。”話一出口,傅霖·威廉立即低下頭,示好的蹭蹭她的臉,“你有沒有覺得?”

而許恩慈卻不由得他轉移話題,捏著拳頭就往

他的背上砸,“混蛋,你竟然叫容容耐耐一起騙我!”

“沒有沒有。”他趕緊哄,“他們還不知道我是。”

“真的?”

“真的。”

許恩慈撇嘴,就算是假的也成真了,那兩個小家夥對這男人有多死心塌地的崇拜,她不是不知道。也怪她,當初明明察覺到不對勁,還越想越偏。

也賴耐耐不斷的言語引導,害得她主觀意識都潛意識被同化了。

如果不是他手上那顆細小的紅痣,讓她有了肯定的心思,也不會豁出去的試探。那樣的話,還真不知道會這樣被蒙在鼓裏多久。

許恩慈抬手,食指在他發際邊摳了摳,“總感覺你變了好多。”

傅霖?威廉的表情頓時有些討好,低著臉由她擺弄,現在他能做什麽?隻能讓她親手一點點把他的偽裝都給剝掉,她才可能不生氣啊!

不過也有好現象,畢竟如果還是英國那個嫁給他六年,卻一直很客氣的女人,說不準會很體貼的告訴他,沒事,然後叫他回國。才不會這樣,會發脾氣,會冷嘲熱諷,也會心軟。

許恩慈沿著一小層薄膜,不由屏息,認真的撕,“你英國的事呢?”

“交給我哥了。”他彎著腰,雙手摟著她,一直沒放。

“他不是周遊世界去了嗎?”

“我給喊回來了。”

“……”

“我跟他說,再不回來,他心愛的弟弟可要孤家寡人一輩子了。”

“……”

“不過你放心,我秘書可以搞定他。”

“誒?”

“他喜歡波大的中國女人。”

“……”許恩慈手指頓了頓,繼續,“你不喜歡?”

“我喜歡……嗷……”臉上的突然被撕下,疼得他嗷叫,頓時哭笑不得的補充,“我喜歡你這樣的,不管別人大小。”

“你好像一見麵就吃我豆腐?”許恩慈拍拍他通紅的臉,將手上和保鮮膜一樣卻更薄的玩意兒給扔掉,哼哼著推開他轉身走。

他該怎麽回答?

林傅抬步跟上。

漸漸沉入海中的夕陽餘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回到酒店房間的時候,耐耐容容兩個孩子正坐在桌子麵前,滿桌美味菜肴一動未動。

而一旁的莊謹則一臉無奈。

“怎麽了?”許恩慈詫異的帶上門。

“你可總算回來了……”莊謹循聲看她,連忙迎上去,但有個身影卻比他更快。

小身板“蹭蹭”跑到許恩慈麵前,小嘴兒癟著,紅著大眼就委屈的哭了,“Mummy。”

許恩慈立馬抱起她,“哎喲,容容怎麽哭了呀。”

莊謹聽到這個,摸了摸鼻子,“我跟商翊之去了一趟許家,讓人給耐耐容容送午餐,硬是不肯吃。”

“午餐就沒吃?”許恩慈柳眉一擰,正要開口指責,就聽得小女孩兒哭得驚天動地,小手指著她受傷的臉,“哇哇哇”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跟她自己哪裏痛的不得了似得。

許恩慈一顆心頓時疼得不成樣子,“容容別哭了。”

又看了眼正端坐在餐桌前的兒子,許恩慈皺著眉抿唇,得,一下子把兩個小祖宗都得罪了。

“叮咚叮咚……”

許恩慈抱著容容,轉身開門,就見剛剛前腳分別的男人正站在門口,一臉的心疼,“這怎麽哭了?”

容容聽到那聲音,抬手揉了揉眼淚蒙蒙的眼,透過水光看到他,小嘴兒癟的更厲害

了,“爹地……”

哇的,又哭了。

遙遙的朝他探出雙手,有種不抱,就哭到天崩地裂的架勢。

聽到爹地兩個字,許恩慈心中咯噔一下,她不是叫他林叔叔麽?餘光注意到莊謹也擰眉,立刻皺眉指責,“你爹地還在英國,不能這麽亂叫人。”

容容聽到這話,頓了一下,抽抽搭搭的抬手揉眼睛,望著門口的男人,怎麽看都像是她爹地,頓時更委屈了。

許恩慈咳了咳,她是把他臉上偽裝的那層東西給撕了,如果是外人,可能看不出什麽差別,無非就是輪廓更加深邃明顯一些。但耐耐容容可就不一定了……

林傅卻沒有多管這些,心疼得不行,忙接過孩子,“小容容怎麽哭鼻子了,髒兮兮,都不漂亮了。”

這一句下去,又見是自己那麽喜歡的爹地說的,了不得了,容容扯著小嗓子,撕心裂肺的嚎。

林傅:“……”

許恩慈:“……”

原本還吃醋這女娃不讓自己抱,卻投入這個姓林的男人懷裏的莊謹,見此有些慶幸的鬆口氣。

隻有耐耐,默不作聲的拿起筷子,往碗中夾菜。

許恩慈看了眼溫聲細語哄著容容的林傅,看著往嘴裏扒飯頭也不抬的兒子,心中一抽,兩個孩子明明一樣大,卻因為她說他是哥哥,就一直懂事的忍著。

她走到餐桌邊,看到他紅著眼眶,哪裏還忍得住,“耐耐……”

小男兒輕聲,“回來就吃飯吧。”

夾雜著幾不可見的鼻音,他又往嘴裏扒了幾口飯。

許恩慈歎口氣,探出雙手,將他抱到自己懷中。

耐耐順勢將臉埋進她胸口,不肯抬頭,卻有一小聲啜泣悶悶傳來。

許恩慈知道他自尊心強,性子也倔,不肯輕易坦露軟弱。輕輕的拍著他的背,抱著他轉了個角度,用眼神示意莊謹,讓他繼續說。

“我回來才知道,原來我前腳走沒多久,他倆後腳就去了興德醫院,結果撞了個空,等回到酒店,送午餐來也就不肯吃了。這些都是剛送來的,你手機打不通,我……”

莊謹摸摸鼻子。

“謝謝。”許恩慈朝他點點頭,“麻煩你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莊謹覺得自己是真的委屈,這倆小沒良心的,枉費他當初對他們那麽好,好哄歹哄,就是不肯吃。

不吃就不吃,還十分默契的板著張小臭臉,也不說話,就盯著你,像你犯了什麽滔天大罪一樣。

噢,他的偏頭痛……

不過礙於有外人在,莊謹咳了咳,“都是自家人,有什麽麻不麻煩的,對了,剛電話打來,公司還有點事,我去一趟,你們吃了早點睡。”

“嗯,路上小心。”許恩慈抱著耐耐起身送他,對他強行親昵的話沒有過多在意。

林傅站在門口處,看到莊謹離開前望了一眼他懷中的姑娘,他下意識顛了顛容容示意。

容容癟癟嘴,還在斷斷續續的抽泣,小臉兒上的淚痕被林傅擦得幹淨,半晌才憋出五個字,“莊爸爸,再見。”

林傅一聽那稱呼,臉色微變。

而莊謹則感覺瞬間神清氣爽,頭痛消散,堆著一臉菊花般的燦爛笑容,湊上前,“來親親莊爸爸。”

容容乖乖的探出上半身,在他臉上“吧唧”一口。

莊謹頓時心花怒放,抬手在她紅通通粉嫩嫩的小臉上輕輕捏了捏,“那莊爸爸明天再來看你們,要記得吃飯哦。”

容容乖乖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