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枕上憂
小綿穿拖鞋拖遝下樓的腳步聲打斷了秦冥複雜的情緒，慌忙把手裏的那頁紙重新壓在雜誌下麵，轉身就看到她懶洋洋的立在樓梯間的身影。
這一刻的桑小綿，他看不懂。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小綿懶洋洋的開口，這不緊不慢的調子是秦冥熟悉的。
秦冥皺眉，腦袋還停留在剛剛的半頁紙上拉不回神，僵著的臉看起來嚴肅且認真。
“我喜歡你。”他說。
像上次宣布主權一樣，這次他不要再錯過了。
哈……喜歡，小綿一步一步湊過來，站在他麵對麵，一點不驚訝的看著他的眼。
他盯著小綿的眼神一眨不眨，被她的鎮定打垮，毫無準備的話憑著此刻的心情雜亂無章的說出來。
“我承認我深深的被你吸引了，就連你現在對我沒心沒肺的調子，我也還是喜歡，你就像是罌粟，遠遠的看著你開的荼蘼，就忍不住想要接近，我從沒有這樣接近一個女孩，但已經一把年紀的我還像個毛頭小子因為你的一句話和你的一顰一笑整晚的睡不著覺，我的不理智超出了我自己能掌控的界限，而我心甘情願的深陷在這迷惘的可笑的世界裏不願意走出來……”
小綿突然騰空一躍，雙臂勾住秦冥的脖子，秦冥本能的接住她的跳上來的身子，卻因為受不住她突然衝擊上來的力道，擁著她一屁股坐回沙發上。
秦冥擁著她陷進沙發裏，沒說完的話早就咬舌吞進肚裏，她這突然的舉動，完全讓人來不及思考。
時間一下子靜置了，她的臉湊在他的斜上方，鼻尖幾乎貼上他的眼眶，極具曖昧的姿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瞳孔裏放大的自己。
粗重清淺的呼吸相聞，像被抽幹的空氣，漲悶的感覺一波一波衝擊著大腦，嗡嗡的不能反應，心跳亂了很久才意識到環著她腰身的手指此刻麻漲的厲害，缺氧的感覺讓喉頭不自覺的緊了緊。
他雙眼含霧，此刻眼裏、心裏占據全是她，卻看不見她瞳孔裏的自己，殷紅的唇瓣就在眼前，飽滿而誘惑，輕微張合的姿態，讓人忍不住想要一吻芳澤……她這是……身體的不適又一波襲來。
一切來得太快，秦冥轉不過彎來，身體已經莫名的起了反應。
秦冥觸了一下眉心，理智和顧慮統統被卷走。
小綿此刻卻翻身下來，麵不改色心不跳，輕輕整理因剛才的姿勢推至腰間的裙擺。
“從我勾住你脖子開始到你觸眉心的三分鍾裏，你用兩分鍾來醞釀身體的反應，用一分鍾來思考該不該推翻理智和自持吻上來，占有我……”
小綿的眼中始終未起一點波瀾，淡然自若的樣子像是早就料到的事。
“你的喜歡遠遠跟在理智和自持後麵，我等你歇斯底裏的愛上我至少要超過三分鍾以後更長的時間。”
她抄起餐桌上
的煙盒，抽出一根來叼在嘴裏，火光閃滅，煙霧裏襯著她的霧眼迷蒙。
“而我……”她輕輕的吸了一口，眼神空洞的沒有焦距，“等不了，我要的是，在我才做出反應的時候……吻我！NOW！”
如果有一天，你用十年的時間發現自己是一片空白，一不留神掐斷了自己的呼吸也不會有人想起有這麽一個人來，那這種強烈渴望存在的感覺就變得迫在眉睫。
她渴望一切過激的熱情，投入，專一，霸道，占有，甚至是無休止的戰爭來證明自己被存在。
能陪她把這場蹩腳又矯情的戲演到終老的，似乎……隻有博弈城了。
她已經很努力的給過別人機會了……可占據這東西，太他媽的狠了。
分不出一點點空間來讓裝下別人。
秦冥才激起來的勢頭被一碰冷水澆下去，這拒絕的方式還真是特別。
“他就是這樣？”看著露出書頁的那頁釵頭鳳，他自嘲的問。
“不，這跟他沒關係。”
小綿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用盡全身的力氣徐徐的吐出來，“我想要的你給不了，你想要的我給不起。”
他們是一路人，永遠被某種受限的理智牽製著，天知道，兩種一樣的人格生活在一起是早晚要發瘋的。
兩種毫不排斥的血液流進同一根血管裏奔騰不息，那是家人。
而兩種不相容的血液產生的激烈的碰撞，糾纏，乃至排斥或吸引，那才是愛情。
“我能給你幸福。”
許久，秦冥說出這一句，他見過她的才華橫溢，也見識了她的多愁善感，他也喜歡讀書，並且讀得夠多，他有足夠的耐性陪她悲秋傷冬，他更相信他了解她，甚至是要叫醒她的小心思，她需要展示她的本性，她很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自己掩藏起來，越藏越深。
小綿把手裏快要燃盡了的煙蒂摁在桌麵上，掐滅了，隻手挑起那半頁紙。
“我有病酸楚的矯情是種病，我明明怕傷感卻還忍不住想看，你能做的是不帶我去看或者掩蓋有展覽發生的事實，隻有他會左手撕了我的悲傷，右手成全我站上矯情的高牆。”
“這樣不對……”
秦冥可憐的目光看著她，語氣都變得欲言又止，她盲目的尋找某種可以讓她任性的依附力量，而他隻是順應了她的盲目，這不是愛情。
小綿的表情風雨驟變，她討厭此刻有人質疑她，她一直知道這樣不對，可她已經心不由己了……心底裏一直堅守的那根弦被碰了一下，弦音久久不平，冷寂的臉上轉而掛上笑。
“哪天等你有了成全我的能力再來吧桑明泉那裏幫我帶好！”
“我……”
秦冥心裏一驚，她是何等的聰明，剛想解釋，被公寓裏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
小綿皺眉，知道她家裏電話的人沒有幾個，
狐疑著接起來，目送秦冥僵硬的步伐出去，鬆了一口氣，電話裏傳來的聲音高亢起來。
“綿兒，你知道我是遲早要嫁人的吧？”電話那端的薄小米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這個……”小綿還真說不好，隻要一個打死不說，一個打死不認，她能不能嫁人，難說，關鍵得看景陌。
“艾我說”小米聽著這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你這什麽意思？不用懷疑你姐姐我的魅力。”
“你向景陌獻身啦？”實在想不出她能使出什麽招數逼得景陌就範，隻此一招，招招斃命。
“我怎麽可能？我又不是非他不嫁，更不是沒人要”怎麽說著說著說到自己身上了，她是終身打了“景陌所有”的烙印了還是怎麽的？她這還一肚子火哪。
“我說綿兒，我嫁人是要帶著豐厚的嫁妝的，弈城再怎麽給你金山銀山我不管，那咱自己到時候關起門來自己算，那現在彩旗飄飄是怎麽回事？眼看著公司賬上的劃款還不如直接捅我兩刀來的痛快”小米的表情也是心如刀割。
小綿揚眉，怪不得博弈城這些天沉寂不語，按兵不動了。
小米突然語氣一轉，正氣凜然，“您是打算收複失地呢？還是準備喪權辱國？”
“弈城……”小綿的手還沒碰上辦公室的門把手，整個人就僵住，酥麻入骨的聲音激得小綿一身雞皮疙瘩。
小綿的臉色變了幾變，心冷下三分……薄弈城，別讓我看錯你。
手握上門把手，打定主意，今朝看見門裏你的人，一拍兩散，絕不商量，從此我不做你的心尖寵，你也再不是我的枕上憂。
小綿屏氣，一把把門推開，入眼的一水的黑白灰冷色係簡潔沒有生氣，小米在位時那些花裏胡哨的小玩意兒都已經不見了蹤影，而辦公桌前隻正襟危坐著博弈城一個人。
幾天不見的人，開門一下子湧進視線裏來，把博弈城的眼球吸得滿滿的，一時別不開眼，他這幾日難熬的日子，她倒是陪另一個男人風光無限。
想起那個男人，他身體就緊繃起來。
小綿與他對視了半秒，眼神別開來四處流轉，聲音明明從這裏傳出來的沒錯，怎麽隻見他一人？等等……
小綿凝神深吸了一口氣，空氣裏有曖昧不明的氣味。
博弈城被喜悅衝昏了頭腦，她可是很少主動的，“你怎麽？”
剛想起身迎接，心裏暗叫不好。
“弈城……幹嘛踢人家嘛……”
隨著這個另小綿心肝亂顫的聲音，從桌子底下鑽出一個人。
小綿的心徹底冰涼了，挑眉紅了眼看博弈城，“我不知道薄總還有這愛好。”
工整嚴謹的辦公室，配上衣衫不整的身體，辦公桌底下的勾當……嗬……還真是活色生香，令人遐想啊，一陣惡心湧上心頭。
看她紅了眼眶，他就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