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求他救她

崔雲的記憶中,拓跋屺是戰神,戰無不勝攻無不取。

她彎腰將書撿起,平緩了神色,“平城現今如何?”

梅香稍一思慮,“民心不穩,謠言四起。”

有一瞬間,崔雲覺得坐立難安。

當今皇後盧瓊乃太子拓跋燾生母,他們母子二人若真有什麽狼子野心,這次就是絕佳的機會。

父親依舊在隔岸觀火,他在衡量全局,他身後是整個家族,崔雲不能也不願去求他,這般時候隻能自己想辦法。

拓跋燾其人,聰明雄斷,威豪傑立,唯一忌憚的便是其皇弟樂平王勢力。崔雲不知他此次會如何,但下了幾次決心也沒敢去太子府遞上自己的名帖。實在是上次廣袖流仙裙一事將她給駭住了。

父親大約知道她心急,將她喚去隻交代了一句,“稍安勿躁。”

崔雲稍稍安心之下,一封信便送往了昭陽殿。那封信先到了盧瓊的手中,簡簡單單隻有二字,“保重。”

一旁的嬤嬤便問,“娘娘,崔雲這是何意?”

盧瓊扯起一抹冷笑,“保重?本宮倒要看看,慕容夭她如何保得住自己!”

慕容夭拿到崔雲給的這兩字時,臉上的神情都是懨懨的,她盯著這兩個字許久,又瞧了瞧明顯被拆開過的封口,須臾卻是一笑,那笑帶著一股冷意。

八月二十三,拓跋屺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宮中卻是有了信,慕容夭給崔雲下了名帖,邀崔雲宮中一敘。

崔雲想,她與皇宮一定是八字不合的,轎子一落,天便陰沉沉的厲害。本是晌午,卻沒一點光亮。兩排宮人在前麵引路,皇宮宮牆太多,不到一刻鍾,崔雲便被繞的暈頭轉向。

他們是從昭陽殿的側門進去的,領頭的宮人將崔雲帶進殿便退了出去,臨走前隻開口道,“女郎稍等,娘娘馬上就到。”

這明顯是在寢殿,正中央的位置擺了張大床,房間很空很大。崔雲剛看了兩眼,便立刻的察覺到不對勁,床榻上的紗帳是黑錦金邊,被褥也是暗色,不遠處牆上掛著的不是銅鏡而是弓箭。

這是男子的寢殿。

立刻的,崔雲一驚,轉身就要離開。卻已經太遲,大門忽而被推開,崔雲下意識的往後一縮身子,躲在了屏風後麵。

進來的是一男子,他手中還拉扯著一個女子,兩人一進來,男人便即刻的將大門關上。

不發一言的,男子開始撕扯女子的衣裳。

崔雲隔著屏風隱隱看著兩個身影。女子似有氣無力,隻低聲的抗拒,“拓跋俊!你敢動我……我讓你不得好死!”

男子的氣息有些不穩,崔雲聽的有些麵紅耳赤。

一邊臉紅著一邊卻又想,讓他不得好死?難不成這是他們特殊的閨房樂趣?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崔雲閉了眼睛,拓跋俊三個字就在她的腦中打轉。

新興王拓跋俊,善騎射,多才藝,卻獨獨好酒色。

剛剛想到這裏,卻聽到外麵砰地一聲,似有什麽被碰到在地,那女子的聲音更加的沒了力氣,隻嬌弱至極的虛喘,“拓跋俊畜生本宮是你父皇的女人!”

崔雲的身子一頓,這女子,被下藥了。

該出去?還是不出去?

外麵的拓跋俊喘著粗氣陰笑,“本王對你宵想已久,乖乖順從,慕容夭!”

最後三個字一出,崔雲便覺得眼皮狠狠的一跳。慕容夭,是拓跋屺珍之愛之護之的女人。

再無任何猶豫,崔雲甩袖,從屏風後踱步而出,冷聲開口,“新興王,你好大的膽子!”

拓跋俊顯然沒有料到寢殿內還有人,他此刻的衣衫已經半褪,露出大半個胸膛,而被他推到在案幾上的女子同樣衣衫不整。

縱是這樣,慕容夭,依舊傾國傾城。

崔雲的眼眸閃了閃,快步走過去將慕容夭的衣裳收攏,一邊在她耳邊低聲問,“你有沒有宣我入宮?”

慕容夭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卻還是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努力的搖了搖頭。

沒有再來得及說什麽,寢殿的大門再次被人強行推開,拓跋俊口中的大膽二字還未出口,在看到門口站著的那人時,即刻便吞了回去。

崔雲知,她和慕容夭被一起算計了。

門口站著的是盧瓊,她此刻嘴角揚起一抹嗜血般的微笑,朱唇輕啟,“大慕容夫人與新興王行苟且之事,乃大逆不道,崔氏嫡女崔雲為證,帶走!”

穢亂宮闈,罪不可恕。

盧瓊讓她做了這個證人,無論是誰都不能再說是皇後陷害大慕容夫人,畢竟人人都知崔雲喜愛第一美人,她沒有理由誣陷慕容夭。況且,無論這事的結果如何,所有人的矛頭都會對準崔雲。

盧瓊在禍水東引,順手借刀殺人。隻要慕容夭出事,罪魁禍首就是崔雲。

崔雲斂了斂眼眸,恐怕她此刻說出什麽,都是百口莫辯。

慕容夭一直昏昏沉沉,過了大半日她才清醒過來,一睜眼便看見緊緊抱著自己的崔雲。

崔雲頭一點一點正在打瞌睡,屋外陰雨綿綿,她的懷抱卻溫暖如斯。

慕容夭便這麽呆呆的望了一會崔雲,須臾,偏過了頭。

不到一刻鍾,崔雲打盹清醒,回了回神,看著慕容夭那張臉時便是眯眼一笑,“大慕容夫人,我救了你一次。”

慕容夭從她懷中爬起,輕聲冷笑,“好高明的營救,將自己也救成了階下之囚。”

崔雲沒在意她的嘲諷,依舊笑眯眯的模樣,“起碼,保住了你的清白。”

瞬時,慕容夭的臉色涼了下來,她早知自己身邊的人靠不住,卻不曾想,她們竟會幫著別人來害自己,那藥,分量下的好足。

崔雲打了一個哈欠,伸手勾了勾自己的頭發,偏著頭望她,“慕容夭,你放心,我會救你。”

她們被關押在一處冷宮。崔雲不知盧瓊是何意,隻是卻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今日那情景,跟在皇後身後的諸多嬪妃宮人都看在了眼裏,如何理解,端看他們想要個什麽結果。

崔雲不信盧瓊會將她怎麽樣,可盧瓊對慕容夭,卻是如鯁在喉,不除不快!

慕容夭的眼神認真無比,“你為什麽救我?”

崔雲頓了一頓,“因為你是拓跋屺想要保護的女人。”

天下人皆知,卻都不敢明說的真相,她輕易的就說出了口。慕容夭聽到拓跋屺三個字時,整個人的臉色都暗了下去。

整座皇宮內的人都說,崔雲是樂平王的未婚妻,二人感情甚篤,去年冬天的時候,樂平王甚至為了崔雲,在大風雪夜連夜出城,兩個人生死與共。

慕容夭初初聽到這話的時候,不小心打破了一盞琉璃燈。再之後,很長的時間以內,崔雲送來的東西,她都盯著看許久。

外麵雷聲轟隆,閃電不斷照亮整個房間。

慕容夭起身走到窗口,崔雲望著她的背影,“如果我是

拓跋屺,也一定會救你。”

慕容夭側耳聽著外麵雨聲,嘴角彎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崔雲這般,是想顯示她自己的大度嗎?為了心上人,所以要救了他以前的情人?

他倆之間,竟已經如此的好了。

崔雲不了解慕容夭的想法,隻低著頭開始琢磨。敵人是皇後,這場仗難打。

晚間的時候,有人強行將慕容夭帶走,另有一幫人連夜將崔雲帶出皇宮送回了崔府。

這一下,任憑崔雲想出再好的計謀都沒了用,盧瓊壓根就沒想給她施展的機會。慕容夭被單獨帶走,說不定直接就被賜了白綾或者毒酒了,哪裏來的機會翻案。

當下,崔雲在原地轉了幾圈,換了一身衣裳帶著梅香便直奔了王七郎的府邸。

王七郎在平城的府邸她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相當的熟悉,崔雲不想再與他扯上任何的瓜葛,可此事不容耽擱,此時此刻,唯有去求他,慕容夭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珵美侯之威勢,尋常人等壓根不敢靠近他的府邸。

崔雲的馬車停在他的門前,便尤為的顯眼。

門口的侍衛攔住不讓進,崔雲便拿出自己的芷蘭貼,麵色陰冷,“告訴你們的主人,崔府嫡女求見,攸關生死之大事,耽誤不得!”

不到片刻,門口侍衛放行。

崔雲幾乎是用小跑的,撇下帶路的小廝,自己尋路去了王七郎的臥室,她對這院子熟悉的讓人詫異。

王七郎的屋中燃著明燭,窗戶上映著他的影子,想也未想的崔雲推門而進,“求珵美侯救……”

話音未落,她便沒了音。王七郎似剛剛洗過澡,正半**背,背對著她換衣服。

穩了穩心神,崔雲轉了身,卻依舊說道,“求珵美侯入宮救大慕容夫人!”

王七郎起先聽到推門的聲音身子一頓,再接著聽到崔雲的話時,身上的衣裳已經穿好。崔雲轉過身去看他,語氣急而誠懇,“珵美侯,刻不容緩。”

沒有問為什麽,王七郎坐下,望著她平靜開口,“過來給我梳頭。”

他的發還有些潮濕之意,此刻閑散的披在肩上。崔雲恍惚覺得這種情景萬分的熟悉,很久以前,很多時候,他靜靜的坐著看書,她就在一旁傻傻的看他。

王七郎的聲音一貫的溫潤,“不是說很急嗎?”

崔雲斂了斂眼眸,壓下心中莫名的情愫,走過去接過他手中的梳子。記得娘親曾說,夫妻之間是要常常梳發畫眉的,這般的夫妻才是恩愛夫妻,是以,她嫁給王七郎後,便時時央求他給自己畫一次眉,可從來沒有一次,他會說,“好。”

他會笑的比往常更加的溫潤,然後告訴她,“阿雲,大丈夫不耽於閨房之樂。”

可每次,他說這話的時候,崔雲都能從他的眸中讀出一種憂思。

以前的崔雲不懂,現在的崔雲也不懂,她不懂他在那一刻究竟在想什麽。

手中的發,烏黑柔軟。崔雲梳的很認真,因為即便是在前世,她能給他梳發的機會都少的可憐。

她曾經,是那麽的愛慕他。愛到最後,甚至丟了自己的性命。

發髻梳好,她低頭下意識的去尋了他最愛的白玉發冠,一切弄好,望著麵前的人,她有片刻的失神。

珵美侯王七郎,容貌俊美,芝蘭玉樹,仿若多年來他的相貌都沒有變化,一如往昔。

外麵有侍衛的聲音傳來,“主公,一切備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