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叫我阿琛
安老爺子怎麽突然問起她的母親？
檸笙雖疑惑，卻如實道：“我媽媽她在我五六歲的時候就離開了。”
“離開了？那你現在知道她的下落嗎？”
檸笙沉默了，其實成年後，她有私下裏調查過母親的下落，但是一無所獲，母親的名字她記得夏啟濤喚她阿雅，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她懷疑是不是夏善榮囚禁了母親，否則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夏善榮為什麽要囚禁母親，難道母親身上有什麽秘密……那些不過是她的推測，又或許母親隻是單純的想要離開夏家。
“不知道。”
“可憐的孩子，你可還有你母親的照片或者是她身上特殊的物件，安爺爺也好派人替你找找？”
檸笙按捺住亂跳的心，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安爺爺會不會太熱情了？
“照片我沒有，不過，我記得她手上有一竄玉珠，大概是漢代時期的。安爺爺，這算不算是線索？”
安耀光暗自觀察夏檸笙，雖然聰慧，外表冷靜堅強，但很重感情，心思細膩的人往往容易被一件極小的事情感動，從而親信對方，導致不夠果決。
他眸底閃過一記不易察覺的諂笑：撒了那麽久的餌，終於能慢慢地收網了。
“除了玉珠，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比如你母親離開的時候提到過什麽特殊的地方，或者重要的話？”
“安爺爺，抱歉，時隔太久，有些事情我一時記不起來。”
“是麽。”安耀光沒有錯過夏檸笙的任何一個細小的表情，神態，分析她的話語，氣定神閑，適時地迷茫，說話條理清晰，合情合理，讓人找不出一絲錯處。略微沉思了一會兒，安耀光道，“檸笙丫頭，你說起玉珠，我這裏倒有一個，從黑市裏淘來的，不知道是什麽年份的，正好你這個專業人士幫老頭子瞧瞧。”
“安爺爺謬讚了，檸笙不過是初學者，說錯了安爺爺可別見怪。”檸笙認為自己資曆尚淺，和研究所的同事比起來，尚且是小學生的級別。
當安耀光將手腕上的玉珠剝下來，放在暗黃的梨花木桌案上，檸笙臉色陡變，狂壓下抑製不住的急促呼吸，目光死死地盯著。
猶自不可自信，雙手搖動了輪椅，來到桌案前，目不轉睛地觀察起來。
最後，竟是閉上了眼睛，與記憶中的玉珠重疊了起來，直覺告訴她，安爺爺的玉珠，母親的玉珠，以及蔣楊村墓葬裏的玉珠屬於同一批。真相離她越來越近，當麵紗一層一層的被揭開，又會是怎樣一個事實？
原來安奕琛說的就是在安耀光這裏。
“怎麽樣，丫頭？”
“安爺爺，您能具體說說，這東西是哪裏得來的嗎？”檸笙本不打算在安耀光麵前耍小聰明，自然如實以告。
即便安耀光另有目的，她何嚐不能順水推舟，將計就計。
“這個麽，已經過了十幾年，我也記不清了，明天讓管家去查查，好了，丫頭你放心吧，安爺爺會給你作主的，你安心住下吧！”
檸笙連道謝，落落大方。
出了安耀光的書房，她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回房間的時候，娟姐進來了，問她需不需要幫忙洗澡？
這話問到了檸笙的尷尬點，她能說她已經好多天沒有洗過澡了麽？在醫院的時候被中年女護工圍觀、幫忙洗澡了一次，讓檸笙終身難忘。
那位護工阿姨，一邊上下其手
，一邊嘖嘖稱讚：“小姐，你的皮膚好白啊！”“摸上去跟牛奶似的！”“我年輕的時候身材跟你差不多，也是胸大腰細的，S身材。”
當時，檸笙默默地瞥了一眼護工阿姨龐大的繭形的“凹凸有致”的身段，腦補：可能是中年發福了吧。
檸笙真的嚴重懷疑護工阿姨有百合傾向，末了，還捏了一把她的臀部。
被女人調戲的陰影一直沒有散去，檸笙道：“娟姐，你幫我洗澡水放著，我自己擦一下就可以的。”
“夏小姐，你不要害羞，我們都是女人。”娟姐笑笑，打趣道。
大姐，就因為你是女人我才害怕，檸笙心道。
檸笙再三堅持，娟姐也不勉強，因為她另一隻腳行動是自如的。隻對檸笙說，自己就在外麵，如果她需要幫忙，喊一聲就行了。
娟姐心想：沒生過孩子的黃花大閨女總是害羞一點的。
“娟姐，我肚子餓了，馬上去給我煮一碗餃子。”
晚飯沒吃的林美雲此時肚子餓的慌，穿著真絲睡衣走出房門，就看到娟姐在走廊盡頭那邊，“小妖精”的房外。老頭子老糊塗了，讓小妖精登堂入室，還當眾責罵她。林美雲心中那個憋屈，又無處發作。
“太太，可是我……”娟姐麵有難色，慘了，太太和夏小姐不對付，她夾在中間可沒好果子吃了。
“可是什麽可是，老爺子給我氣受，難道你們一個個下人都想踩在我頭上麽，嗯？”林美雲一個銳利的眼神射了過去，娟姐立刻有了定奪。
“好的，太太。”娟姐恭恭敬敬的答應，林美雲在安家驕縱專製，脾氣蠻橫不是一天兩天，經常受了氣找底下的傭人撒，娟姐哪裏敢敷衍，心想夏小姐自己一個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傻愣著幹嘛，還不快去！”
“是。”娟姐心一急，忘了給夏檸笙的門上鎖，輕輕合上。
算她識相！分得清誰是主人，誰是客人！林美雲的火氣方消了一些，最好小妖精的腳趕快好，趕緊走，別給她在安家添堵。
浴室裏的檸笙無端地打了一個噴嚏。
說到洗澡，她真的是費了吃奶的勁，深深的感覺到殘疾人的日常生活有多麽的不方便。慘了，洗完後發現沒有浴袍。
“娟姐，幫我拿一下浴袍好嗎？”檸笙赤身坐回了輪椅上，浴室裏裝了空調，雖然空間大，卻很溫暖，不容易著涼。
“娟姐，你在嗎？”
等了幾分鍾，不見有反應。可能娟姐離開了，於是檸笙打算包上一塊浴巾，到房間裏再換。
“叩叩”兩下，浴室的門響了。
檸笙不假思索地打開了門鎖，一邊低下頭，一邊費力地重新將浴巾解開。唉，殘疾人好痛苦啊！
“謝謝。”檸笙連頭也未抬，徑直接過，悉悉率率地開始穿。
等到全部整理妥當，才緩緩地從霧氣朦朧的浴室裏出來。
檸笙似乎感覺到房間裏多了什麽東西，一時之間又說不上來。“誰？”誰想窗戶前竟站了一道黑影，檸笙警醒道。
他的身形修長，雙手插著口袋，好整以暇地轉身。
安奕琛。
竟然是他。
檸笙從一開始的驚到喜，最後神情變得異常的冷漠，“這麽晚了，安先生到我房間裏，恐怕不妥當吧？”
芙蓉般的瓜子臉上隱隱帶著薄怒，櫻唇輕輕發顫。
生氣了？
安奕琛撇了撇嘴，並不介懷，俊容上帶著幾分淺笑，“檸笙，我可是一直記著，那天在車上你對我的告白。”
“安先生，不好意思，我忘了。”
檸笙抬起頭，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道，“抱歉，我想睡了，可以請你出去嗎？”
“檸笙，讓我想想，你是在生什麽氣嗎？是怪我那天把你交給了紹揚？還是你在醫院的時候我一直沒有出現？或者是……”
檸笙幹脆轉過臉去，不再看他。臉上的表情卻騙不了人，漸漸有了鬆動，沒有之前那般寒冷。
“或者是剛才我對那個小女傭笑了？”他繼續以一種無辜的口吻，洞悉的神情說道。
檸笙瞥了他一眼，可惡，原來他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自己在陽台上偷看，還故意對小佳笑得那麽騷包！
“安奕琛，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
檸笙氣結，隨手拿起床上的枕芯，重重地拋了出去，表情似嗔還怒。
不知道的人，看了會以為男女之間吵架，女方在耍小性子，扔東西。
安奕琛唇角邊的笑容漸漸擴大，接住了枕芯，往旁邊一擱，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檸笙的麵前，軟了語氣，“檸笙，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親昵的十分自然。
檸笙別過臉，仍然別扭著。
他自顧自解釋：“當時在醫院裏你沒有和紹揚分手，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後來我在國外的公司出了點事需要處理，今天剛下飛機馬上來找你了。”
“如果你有給我打電話或者是發短信，我的手機掉了。不知道我的解釋，能不能得到你的諒解？”
安奕琛把她所有的顧慮全部考慮到了，回答的分毫不差，滴水不漏，又合情合理。檸笙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的語態誠懇，放下了所有的高高在上的姿態。
明知道在安家，他們的關係不能馬上曝光，可是像剛才那樣裝作陌生的樣子，檸笙真的很不舒服。
“安奕琛，之前我的表白如果給你造成苦惱，我感到很抱歉，那天的話你就當沒聽過吧！”
“來不及了。”
他定定說道，高大的身影蹲在她的輪椅前，雙臂禁錮在左右，眸光深深地凝視著她，“因為我打算接受，檸笙，你逃不掉的。”
檸笙有一種被他牢牢鎖住的感覺，隻要是在安奕琛的目光下，她便無處可逃，隻有乖乖的束手就擒。
“安奕琛，你太自大。”
女人有時候很矯情，現在的檸笙就是。
“如果可以的話，叫我阿琛。”安奕琛就是喜歡她的矯情，故作鎮定，口是心非。
“小的時候我母親常常這麽叫我。”他補充道。
檸笙突然從他的眸中察覺到一抹轉瞬即逝的憂傷，像安奕琛這樣子腹黑狡詐的人，也會出現脆弱的時候？
“安奕琛，你的臉皮真厚。”
“謝謝，我當是你的誇獎。叫我阿琛，檸笙……”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暗啞起來，帶著一種醉人的醇厚音質。
安奕琛的俊顏漸漸靠近，眸光幽暗，攝人心魄。檸笙愣怔著，任由自己的心跳逐漸加快，呼吸停頓，漸漸沉淪。
她在心裏對自己說道：阿琛，我想我不是喜歡上你了，而是愛上你了。
就在安奕琛的唇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檸笙，你睡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