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美人,別拋棄我

得知要連夜開拔後,牢房裏就彌漫著兩種不同的情緒。一邊熱火朝天地準備上路,另外一邊冷眼旁觀,當然,還有夾在中間兩頭不靠的倆人。

昌意仍然保持著她離開前的姿態,隻不過眼睛閉的緊緊的,一副睡的很舒坦的樣子。

薑宓冷哼一聲,她還就不信了,旁邊都熱鬧成這樣了,他還能睡得著?鬼才信!

她用腳尖碰了碰他的肩膀:“昌意,昌意?”

他沒有睜開眼睛,隻是伸手握住了她的腳腕一拉,讓她摔倒在自己身上。等她結結實實地撞上自己的胸膛時,他才睜開眼睛,目光灼灼:“想我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除了會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其他的就別想從他嘴裏聽見。

“我問你最後一回,跟不跟我去斷刃城?”她沒心思和他胡攪蠻纏,就這麽開門見山地問了出來。

他薄唇微揚:“說不去就不去。”

“好,那你別後悔!”她用胳膊肘子狠狠在他的傷口上搗了一下。

剛掙開他站了起來,薑宓就看到華琅正站在牢房外看著他們。

她臉上一紅,顯然剛才自己和昌意的糾纏都被他看見了。平時她當然不會把這麽點兒糾纏當回事,但被華琅看見了就不一樣了。

“走吧。”她趕著往外走,想讓風吹吹臉上的燥熱。

華琅卻看了一眼昌意:“他不走嗎?”

薑宓腳步一頓,惡聲惡氣地說:“讓他留在這兒爛掉好了!”她可是給了他好多次機會了,這個混蛋就是不領情,不走拉倒,她才不稀罕呢!

她剛要往外走,麵前卻多了個矮胖的身影。

看到她,詹安眼裏恨不得能噴出怒火來,但華琅就在旁邊兒看著呢,他又不能說什麽。

“詹大人,準備好了嗎?”華琅例行公事地問道。

“好了,馬和馬車都預備好了,隻要您一聲令下,就能立刻動身。”

看到昌意突然睜開了眼睛,薑宓眯了眯眼睛,嘴角掠起一抹惡意的微笑:“去斷刃城的路可不遠,詹大人這回負責押送可夠辛苦的。”

說著,她滿意地看到昌意的眉頭擰緊了。

不知道詹安要跟著他們去斷刃城,這回可後悔了吧?後悔也晚了!

詹安看著這個他恨之入骨的丫頭,氣得咬牙切齒又沒什麽辦法。都是因為她,這回皇上才恨上了他,讓他沒法養尊處優地待在京城,要去那邊疆苦寒的地兒跑一趟苦差事。

把昌意臉上糾結的神情欣賞的差不多了,薑宓才轉向華琅:“咱們快走吧!”走得慢了,說不定還讓那個家夥以為自己是在故意拖延呢。

華琅點點頭,便率先走了出去。

薑宓正要跟上,卻聽到身後的昌意連著咳嗽了幾聲,很是掏心掛肺的樣子。她想了想,就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呦,怎麽還咳嗽起來了,是氣兒不順,還是心裏頭不順啊?”

當然是心裏不順了,這隻小狐狸,根本早就知道了詹安也會跟他們一道上路,但就是不告訴他。

昌意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薑宓都被她盯的渾身發毛了。

他又在打什麽主意,怎麽她身上有種冷颼颼的感覺呢?薑宓溜了一眼門口,猶豫著是不是趕緊跑了算了,被他這麽不

懷好意地看著,還真是不舒服。

然而下一刻,他卻突然咧開嘴笑了,笑得眉眼彎彎,眼角都堆起了折痕。

他這麽一笑,薑宓連心裏都發毛了。

“你笑什麽?”她硬著頭皮問道。

他站起來趴到欄杆上,衝她眨了眨眼睛:“我現在後悔了,還來得及嗎?”他的聲音甜膩得要命,“薑宓,我錯了。”

要是他像之前那樣拽的要命,薑宓反而知道該怎麽對付,但現在他一下子就換了個樣子,簡直是死纏爛打的德行,倒讓她準備好的奚落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該走了。”她生硬地丟下一句話,忙轉過身去。

真是要命了,他一個大男人是怎麽做出這麽副表情的,甜的能膩死蒼蠅。

“我能在路上保護你,你說東我絕不打西,你說不殺詹安就不殺,你說能殺我就立刻抹了他的喉管兒,這個條件怎麽樣?”

薑宓腳步一頓,這個條件……好像還差了點兒什麽。

昌意還在身後不依不饒:“像我這麽厲害的護衛,可不是隨便什麽地兒都能找到的啊,你可得好好想想。”

薑宓板著臉轉過來,冷冷地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片刻,她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啊,不過我還要加上一條。”

昌意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住,這女人還真是夠貪得無厭的啊,他都那麽喪權辱國了……

不過,在看到她那張小臉上的詭秘笑意後,他還是咧嘴一笑:“行,什麽都隨你。”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現在他被關在牢房裏,人家在外頭,可不是得被她拿捏麽。

“這交易的事兒以後由我決定,我說用你就用你,我說讓你滾蛋就滾蛋,不管是什麽都輪不到你來說,明白了不?”薑宓傲然揚起下巴,口氣決絕。

“這……當然沒問題了。”昌意的語氣有點兒勉強。

薑宓這才輕蔑地衝他哼了一聲,從衣兜裏掏出早就問華琅要來了的鑰匙,打開了牢房的鎖。

昌意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手裏的鑰匙:“你,你早就準備好了?”

薑宓把鑰匙順手一丟,得意地說:“那當然了,本姑娘神機妙算,就你那點小伎倆,哼!”

這本來應該是個挺屈辱的事兒,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個男子漢,被這麽個小丫頭拿捏算計,怎麽想都是別扭。

可是,看到她的臉,他忽然就一點兒氣性都沒有了。

因為這個樣子的她格外好看,一張白裏透紅的小臉上,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剔透,像是有明亮的火光在裏麵跳動。

跟在她身後走出牢房的時候,昌意心裏忍不住磨刀霍霍,遲早有一天他要連本帶利都收回來。

看到昌意跟著薑宓一起走出來,華琅也沒有說什麽。

上路後不久,薑宓對華琅打了個招呼,就拉著昌意悄悄脫離了隊伍。

對上他疑惑的目光,她狡黠地眨眨眼睛:“現在給你交待第一個任務,陪我去一趟皇宮。”

華謖病倒的消息一傳出去,顏妃肯定在獵場坐不住,也要連夜趕回來。她剛才隻留給了華謖臨別大禮,還差那位顏貴妃一份兒呢!

一邊催馬向前,她一邊回頭問道:“上回那麵具再借我用用。”

那張臉雖然和自己前世的樣子有區別,但卻有一個好處,就是平淡的出奇,看上個十次八次也未必能記得住。現在想想,用來裝鬼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更重要的是,現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跟著铖親王出城了,誰能想到她還會折回宮裏呢?

自從她死後,皇後的寢宮就被封起來了。薑宓在昌意的幫助下從牆頭翻進去,借著月光看清楚麵前的情景後,整個人就是一怔。

原本用青磚鋪成的地麵已經成了黑色,空氣裏還殘留著陳舊的血腥味,仿佛在昭示著這裏曾經發生過多麽慘烈的殺戮。

她曾經的暗衛,還有宮裏伺候過她的人,都死在了這裏。花園裏的泥土都被翻了起來,有些屍體根本沒被埋住,爛了一半的臉上,黑洞洞的眼窩直瞪著她。

雖然早就知道他們遭受了什麽樣的命運,但是真正踏入這裏之後,她仍然受到了震撼。

大概就是在她死後,可能連身子都還沒涼透,華謖他們就召集了她曾經的手下,展開了血腥的殺戮。這麽多的血,把地麵都完全染紅了,又沒有人打掃,天長日久之後就沉澱成了黑色。

聽到昌意也在身後跳了下來,薑宓定了定神,率先向內殿走去。

華謖和顏妃應該都沒興趣會去動她的衣服,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拿出一件從前的紅衣,穿上它出現在顏妃麵前,看看她會不會覺得害怕!

紅色的衣衫裹住纖細的身軀,薑宓再把一頭長發都散下來,遮住半張臉,但還是遮擋不住太過耀眼的容貌。想來想去,還是得借昌意的人皮麵具用用,那張臉最大的好處就是平淡,看個三回五回也記不住。

誰知道一回頭就看到他警惕的表情,倒嚇了她一跳。

“你怕鬼啊?”她忍不住揶揄他,上回在亂葬崗見過的屍體比這更多更詭異,也沒見他露出這麽一副表情。

“噓。”昌意豎起一根手指,“外麵有動靜。”

“……不會吧,誰還會來這裏?”薑宓不是不相信他,隻是這宮裏的人早就把這座死了主人的宮殿當成了最晦氣的地方,而且華謖也下了不準人靠近的嚴令,誰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往這裏闖?

但是下一刻,她自己也聽見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她和昌意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那張帳幔低垂的大床,寢殿裏隻有那麽一處能藏住了。

他們剛在床上藏好,就聽到了窗外傳來的說話聲。

“這麽多死人,真晦氣,這是什麽鬼地方,主子怎麽挑了這裏接頭?”是個粗魯的男人聲音。

另一個人不屑地罵道:“你這個蠢貨,就是這種地方才沒人敢來,咱們說話才沒人能聽見。”

“……說的也是。”

薑宓和昌意對視一眼,雖然光線很微弱,但還是能看清楚彼此眼底的笑意。

誰專門挑了這兒接頭,也算是夠倒黴的了,正好碰上他們兩個在這裏偷聽。

靜靜等了片刻,便聽到外麵那倆男人齊聲道:“參見主子。”

一個女聲不耐煩地響了起來:“那麽大聲幹嗎,還怕別人聽不見嗎?”

薑宓眸光一凜,已經聽出了那個聲音的主人是誰。顏妃,她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忙著伺候華謖的病嗎,怎麽會跑來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