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這些罪名我都認

詹安怒不可遏地瞪著她,嘴唇都有點發紫,過了半天才擠出兩個字來:“用刑!”

楊尋臉色一變,忙問道:“給誰用刑?”不用問也知道,詹安那雙冒火的眼睛盯著的就隻有一個人薑宓。

“這……詹兄還是考慮一下吧,今天不是為了審趙侍郎的案子來的嗎?”楊尋“好心”地提醒他。

“趙子川。”詹安冷冷念出這個名字,回身從書案上拿起趙子川一案的卷宗,提筆蘸了朱砂在上麵落下幾個大字,然後抓起那疊紙塞到了楊尋懷裏。

“罪證確鑿,趙犯立刻腰斬,家產充公,族人男流放,女為奴……”楊尋低聲念了出來,他每多念一句,趙子川的身子就顫抖的更厲害一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我再也不敢了……”趙子川淒厲地慘叫著。

薑宓順著昌意的目光看過去,隻見趙子川髒汙的褲子上多了水漬,竟然是嚇得失禁了,便立刻厭惡地轉過頭去。

真是個沒用的人,幫著顏妃一家幹虧心事的時候上躥下跳的,當時看著薑家全族處斬時也是一副得意的嘴臉,現在輪到自己頭上了,就是這麽一副沒出息的樣子。

“大人,我什麽都願意幹……我不想死啊,我妹妹是貴嬪!你們不能殺我!”趙子川已經變得語無倫次了,臉上的表情一會兒恐懼一會兒狂妄。

薑宓冷笑一聲:“你還不知道?你的妹妹趙陽春已經犯了宮規,被皇上永遠囚禁了。”

她的聲音很冷靜,卻讓趙子川癲狂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看著他的眼睛一點點黯淡下去,薑宓更加確定自己之前的判斷,趙子川其實根本就沒有失去理智,隻是想裝瘋賣傻逃過一劫,指望著妹妹以後還能解救自己。

現在這最後一個希望也破滅了,他繼續裝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

她滿意地看到他臉上寫滿了絕望,連眼神都變得空洞起來。

直到鍘刀被推上來來時,趙子川也迸發出了最後的瘋狂。隻不過不管他怎麽掙紮,都無法從衙役手裏掙脫出去。

被按在鍘刀上時,他用力揚起了頭,充血的眼珠死死瞪著薑宓:“為什麽要害我,為什麽!”

而他看到的,隻是那少女嘴角愉悅的笑意,美麗而可怕。

被腰斬的人,不會立刻就死,還會在痛苦中掙紮一段時間。看到剛才的大活人變成了兩截,詹安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點。

他抬頭看著薑宓:“現在,該算算咱們的帳了!”

昌意皺眉,手指不易察覺地貼向腿側。上堂前要搜身,所以他今天沒有帶短劍來,但是腿側還藏了個暗袋,裏麵有一把淬毒的鋼針。

實在不行的話,他就隻能拚一把了。雖然想要帶著個人闖出去有點困難,但不試一試怎麽知道結果,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這麽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被重刑打壞了吧。

就是因為擔心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他才跟著來的。

薑宓這丫頭不是一般的倔強,簡直是為達目的誓不罷休。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萬一她為了報仇不惜再演一出苦肉計呢?

詹安可不像趙家兄妹那樣是個繡花枕頭,這種在刑部混了多年的老狐狸,心

狠手辣的程度很不一般。

他擔心她會吃虧,但是她卻沉浸在報複的情緒中,完全沒有留意到他的存在。

真的很想把她揪過來狠敲一頓腦袋,讓她別那麽瘋狂。

詹安看著神情自若的薑宓,猙獰一笑,露出森然白牙:“不肯招認是嗎?”他看向一旁的衙役,“把夾棍拿來!”

這個小賤人,看他不夾斷她的手指頭!

其實,他倒更盼著她慢點招,好把幾樣大刑都給她上個全,解解心頭的恨意。

當夾棍已經送到眼前時,薑宓才挑一挑秀眉:“等等!”

詹安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獰笑著說道:“現在才想起來求饒,可是有點晚了!要麽認罪,要麽就受刑,你看著辦!”

“我有什麽罪名?”她揚聲問道。

詹安冷哼一聲,賀師爺已經拿著剛才混亂中被丟在地上的那張紙念了起來,洋洋灑灑十幾句,也虧得他想象力豐富,能牽強附會地把那麽多罪名都安到她頭上。

她故意裝作聽不清楚似的掏了掏耳朵:“我還做了這麽多事兒啊?”

“不認是嗎?”這句話正中詹安下懷,“動手!”

有個衙役正要抓住她的手,昌意眉心一皺,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腕,輕巧地把關節卸脫。那衙役抱著手腕大叫一聲。

賀師爺差點把狀紙都掉了:“在公堂上你也敢行凶……”

他還沒想起來這該算個什麽罪名,已經被這男人散發著濃重寒意的雙眼鎮住,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薑宓卻走到他麵前,伸手拿過了那張狀紙,纖細手指蘸了點兒地上的血,在紙的下端落下一枚鮮紅的指印。

她俏然一笑:“誰說我要抵賴?這些都是我做的,我認了。”

掃了一眼上麵密密麻麻的字跡,她撇撇嘴:“還漏了什麽沒有,趁著本姑娘心情好都寫上!”

詹安還以為她是怕受刑,心裏一陣得意:“好,既然你都認了,那就老老實實地受刑吧!”

楊尋一愣,忙勸他道:“大人,這人犯都招認了,還用什麽刑?”

詹安笑得格外冷酷:“她傷了本尚書,當然要付出代價!”其實薑宓招不招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麽區別,不招要用刑逼供,招了還是要受罪。

當然,有了皇上之前的暗示,詹安是不會傻到現在就弄死她的。先讓她吃點皮肉之苦,等到了晚上再“畏罪自盡”也不遲!

或者,他可以再拖兩天,讓她多受點罪再“自盡”。

要是讓她這麽痛快就死了,他這口惡氣要到哪裏去出?

皇帝是暗示了想要這個女人不錯,但詹安被她毀掉了身為男人的尊嚴和後半生,這口氣無論如何是咽不下去的。

更何況,還有護國公一家在支持他,隻要把這件事做的不露破綻,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為了一個罪奴來責罰他這個尚書!

想到這裏,他奪過薑宓手裏的的狀紙,厲聲道:“這個官奴罪大惡極,上針刑!”

楊尋還想再說點什麽,詹安已經譏諷地說道:“放心,隻是手指頭受點苦而已,楊大人不用急著替她喊冤。”

楊尋想想也是,用鋼針

紮進指甲和皮肉的縫隙,雖說是疼了點兒,可也算不上什麽重刑,至少人是養養就好了的。

看來今天薑宓不受點罪,詹安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現在皇帝在外邊兒圍獵,也顧不到這頭的事兒,楊尋也犯不著因為點小事就和詹安正麵杠上,畢竟人家可是尚書哪,不是趙子川那個倒黴鬼。

這時,薑宓清脆的聲音卻響了起來:“我是認了罪,但可沒說要受罰。”

詹安罵道:“賤人,你以為有人給你撐腰嗎?這點罰隻是小的,你犯的罪可夠得上五馬分屍!”

薑宓輕蔑地看著他,語氣冷傲:“就算要罰,也輪不到你來說。”

楊尋在旁邊都跟著出了一頭的汗,沒想到這麽個嬌滴滴的丫頭,脾氣卻大得像天皇老子似的。

詹安冷笑:“你以為是你誰,你犯下重罪,現在是本官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麵對他赤裸裸的威脅,薑宓卻毫無懼意,反而揚眉一笑,語聲柔媚:“詹大人身為刑部尚書,不會是連以役代刑是什麽都不知道了吧?”

“以役代刑……”詹安不自覺地重複了一遍,心裏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看到他變了臉色,薑宓笑得越發妖嬈:“昭和四年,四國會盟於洛水之濱,論及刑罰之事,深覺諸國刑罰過重,所謂斷臂難續,死不複生,人犯亦無改過之機,四國君主深以為然,故訂立盟約,約定凡有誌改過者,均可前往斷刃城以役代刑,或為兵丁,或為隨軍之奴……”背完這一大段話後,她才揚眉問道:“這一點,大人應該很清楚吧?”

不止是詹安,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條規矩,隻是,很少有人去做罷了。

斷刃城在極北苦寒之地,不屬於任何一國管轄,卻肩負著抵禦蠻族入侵的重要責任。雖然現在是夏國的铖親王在那裏主事,但四國皆有人駐紮在此,共同抗敵。

如果沒有斷刃城的將士守住兩山峽口,北方的蠻族人就會**。他們驍勇善戰,又搶掠成性,關內的四國都安逸慣了,真打起來可沒什麽勝算。

聽說,那些蠻族人還生吃人肉,以人血為飲,去駐守斷刃城的士兵,十去九不回,所以,那裏的守軍正在逐年減少,戰事越來越艱難。正是因為如此,四國會盟時才定下了這樣的條例,讓犯了重罪的犯人可以有個贖罪的機會。

雖然如此,但有些人寧願選擇爽快地去死,也不願意去受罪。

薑宓微微一笑:“服役多久,是由主審官來定的,詹大人,咱們就爽快點,別浪費時間了。”

詹安被她步步緊逼,一怒之下脫口而出:“閉嘴,本官就偏不讓你如願!”

薑宓眉目一冷:“詹尚書,你現在是想破壞四國盟約嗎?”

詹安獰笑:“是又怎麽樣,這裏是刑部,我說了算的地方,你算個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門外卻有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我剛才好像聽見,這裏有人要破壞四國定下的盟約?”

今天不知死活的人還真多,詹安張口就想罵,卻在看清來人模樣時立刻收了聲。

铖親王華琅在一眾黑衣護衛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對詹安怒目而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