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哪兒涼快去哪兒
昌意果然有他的門路,不過短短幾天工夫,薑宓想要的毒藥就擺在了她麵前,而且還是由一個喬裝打扮的獄卒送來的。
看著他和那個獄卒竊竊私語了一番,在那人離開牢房後,薑宓還是忍不住把心裏的問題問了出來:“你那麽神通廣大,為什麽還要留在這裏受罪?”
還有一句,雖然她嘴上不願意承認,但心裏也知道那是事實。
不管是關在大理寺還是刑部,以昌意的本事,想要溜出去根本不難。他既然能連牢房和皇宮都來去自如,真想混進尚書府殺了詹安,恐怕也很容易。問題就在這裏,既然他能做到,為什麽會甘心被困在這裏?
雖然他一直表現的嬉皮笑臉,但薑宓還不至於會自大地認為他是為了自己留下來的。
昌意看了她一眼:“是不是開始佩服我了?”他笑著在靠近薑宓的牢房一側坐了下來,“給你個機會,要不要跟著我混?”
薑宓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我隻想知道,你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助人為樂的好人,大家都不過是在做交易而已,但是,老是看不清楚他真正的目的,這一點就讓她很惱火了。
偏偏她現在做什麽都束手縛腳的,還非得靠著他幫忙不可,這就更讓人鬱悶了。
“真的想知道原因?”他探詢地問道。
聽這話倒有點苗頭,薑宓點點頭,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他那邊靠去。
昌意神秘地笑笑,勾了勾手指頭,示意她上前來聽自己說。
透過柵欄中間的空隙,他溫熱的呼吸幾乎緊貼著她的耳畔,帶來些許酥麻。要不是看在能聽到秘密的份上,薑宓早就躲開了。
她側耳等了一會兒,竟聽到了他低低的笑聲。
薑宓皺眉轉過頭去,正好對上他閃閃發亮的眼睛,雖然是在昏暗的牢房裏,他深邃的眼眸仍然像是藏了星星在裏麵一樣,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
“沒想到你這麽好騙。”他輕聲道。
薑宓咬緊了嘴唇,從柵欄的縫隙伸過手去掐他的脖子,卻被他一把撈住雙手往自己懷裏就是一拉。
這樣的姿勢有點曖昧,雖然明知道隔著牢房的鐵欄也做不了什麽,薑宓還是用力想要抽回手。但是昌意卻充分體現出了他的無賴態度,不管她怎麽掙紮就是牢牢地抓住不放。
“你的手好冷。”他握緊了她的手,“不過好在,我很暖。”
在薑宓驚訝的目光注視下,他騰出一隻手拉開了前襟,把她的手放了進去。
她的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透過單薄的衣衫就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還有心髒砰砰跳動的聲音。暖流源源不斷地從手心流入,甚至都有了些許汗意,而這一刻,她看著昌意的眼睛,臉頰迅速變得像炭火一樣熱。
這……這明明就是在調戲她!
昌意好像很欣賞她現在的窘迫樣子,因為平常看她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樣子,少有現在的慌張。
女人太冷靜了就不像女人了嘛,就像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很好嗎?
但是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容就掛不住了,因為那雙剛才還老老實實貼在胸口的小手已經有了動作,掐住他胸口的皮肉用力掐起……是真的很用力,他都能感覺到她尖尖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自己肉裏。
而且,那兩隻手還目標明確地直奔他胸口的某個地方而去,如果被她掐住了……
昌意打了個哆嗦,忙不迭地放開她的手,本能地向後撤了撤身子。
薑宓並不急著把手縮回來,而是輕輕在鐵欄上彈了兩下,聲音裏帶了點撒嬌的意思:“怎麽,這麽快就不想給我暖手了?”
在昏黃火光的照耀下,她的臉頰依舊微紅,烏黑的眉毛卻挑釁地抬起,眼神裏帶了幾分嘲諷的意味。
昌意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下次吧……”
給她暖手,除非他是想讓自己被生生剝下一張皮來,看她剛才的那個狠勁兒,這世上就沒有她不敢幹的事。
好在這個時候有獄卒進來傳話,打斷了這場尷尬的對話。
跟在獄卒身後進來的人,薑宓昨天倒是剛見過,正是華謖身邊的首領太監劉全。
牢房裏幾個管事兒的人見劉全來了,一個個都圍上來大獻殷勤,唯恐怠慢了這位皇上身邊的紅人,給自己惹來麻煩。
見他突然來了這兒,薑宓心生警惕,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扶著鐵欄的手。
與她一欄之隔的昌意,也收斂了自己的目光,低著頭讓前額的碎發擋住大半個臉,像其他犯人那樣呆呆地坐在那裏。
劉全看了一眼圍在自己身邊的獄卒們,冷哼一聲:“有在這兒站著的工夫,是想讓咱家自己去搬外麵的東西嗎?”
那些人這才恍然大悟,忙著按他的指示去搬東西了。
看著獄卒搬來被褥在牢房一角鋪好,薑宓的眉心微微起了點折痕。劉全適時上前道:“姑娘的傷才剛好,萬一在牢裏受了涼落下點兒病,可不是讓皇上和雲妃娘娘擔心嗎?”
薑宓看了他一眼,敏銳地反問道:“那到底是娘娘不放心,還是皇上不放心呢?”
劉全的臉色變了變,看不出來這薑家的丫頭,竟也是這麽個大膽的主兒,連這種話都能問的出來。
他幹笑了一聲:“雲妃娘娘和皇上已經是一家人了,還分什麽彼此啊!”
“是嗎?”薑宓冷冷揚眉,如果隻是送點東西來的話,哪裏能用到劉全來跑這一趟,隨便打發個小太監來也就是了。
劉全知道瞞不過她,於是輕咳一聲,把左右的獄卒都支開了,這才彎腰走進還沒關門的牢房裏,開口笑道:“皇上讓我給姑娘捎個信兒,恐怕要委屈你在這裏多住些日子了。”
“為什麽?”
劉全看了看左右,見其他犯人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才壓低了聲音道:“還不是因為尚書和侍郎的那件案子,姑娘確確實實犯了大罪,身份又是特殊,所以……皇上他也很是犯難啊!尚書大人可是聯合了群臣上書,要皇上嚴查這件事的,好在侍郎的案子比較重要,能先頂上一陣,也讓皇上有時間替姑娘想想辦法。”
薑宓冷笑一聲
,已經弄明白了他的來意。
還不是替華謖來試探她的,順便給她施加點兒壓力,讓她看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如果不投靠皇上,恐怕就要在這裏無止境地住下去了。
果然,見她隻是冷笑,劉全便試探著問道:“姑娘可有什麽話讓我帶給皇上的嗎?”
“讓他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薑宓丟下這麽一句話,就不再搭理劉全,自顧自往剛鋪好的被褥上一躺。
果然,這被子就是要比稻草軟和多了。
她舒服地閉上了眼睛,就當劉全不存在似的,可把後者氣了個半死。
“你……你說什麽?”劉全連聲音都有點兒發抖了,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剛剛說了什麽?
“我說……”薑宓依然閉著眼睛,卻加重了語氣,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道,“讓他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放肆!”劉全憋了半天才憋出這兩個字,“你竟然敢對皇上不敬!”
“那麽你呢?”薑宓把眼睛睜開一線,眼角有冷光一閃,“敢不敢把我這句話原封不動地回報給皇上?”
“那……”劉全本來想說那當然,但不知怎的,竟怎麽也說不出口。
華謖這個人向來喜怒無常,在禦前伺候的人裏,因為說錯一句話就被砍頭甚至是淩遲的人也不在少數。可想而知,華謖聽了那句話後一定會勃然大怒,但這個怒氣會不會牽扯到傳話的自己,還很不好說。
薑宓的嘴角揚起得意的微笑,其實她早就拿準了劉全的性格。
對於這樣擅長溜須拍馬的奴才來說,他們最重視的其實是保全自己的利益和性命,所以他們在宮裏辦事的時候,大多數是采取中庸的辦法,除了確定某些人注定要完蛋的時候,才會肆無忌憚地落井下石。
雖然去皇上麵前告一狀是個不錯的選擇,但如果引來了皇上的遷怒把自己也搭進去,那就虧本了。
所以,她篤定劉全並不敢把這句話帶過去。
但是,他一定會采取其他的辦法報複她,比如在加快審案過程的時候悄悄地添一把火。而薑宓想讓他做的,就是這個。
華謖是什麽意思她很明白,如果按照詹安的想法,肯定是要趕快給她定罪,以泄心頭之恨的。顏妃現在恨自己恨的要命,一定也會讓父親護國公在朝堂上跟著施加壓力的,這就是為什麽會有大臣和詹安聯名上書的原因。
光憑著詹安一個人,可沒有這麽大的麵子。再加上王簡也恨不得能快點把她這個麻煩趕走,所以華謖也頂不住這樣的壓力,隻好把她再關回牢裏做個樣子。
他雖然頂不住這些大臣的壓力,但卻能拖延下案子的審理過程,好繼續打她的主意。
隻是,她薑宓才不會因為這樣就投靠他呢,恰恰相反,現在她巴不得讓這件案子審的越快越好。因為隻有先把趙子川徹底擺平,她才能進行下一步對付詹安的計劃!
她輕蔑地看著劉全:“話說完了,還不快滾?”
劉全氣得紅了臉,過了半天才憋出來幾個字:“好,你等著!”說完就衝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