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丞相,自當退場

方才因為楚千言的突然出現,這嫡女根本不似傳聞的事,輕易便是被忽略。

哪想楚千言不過幾句話,甚至沒有提到曲婉容,便是讓皇帝再度想起。

曲德才吞了吞口水,胸口悶得疼。

皇帝看他時,目光冰冷無情,哪裏還有平日的一絲信任。

猛吸一口氣,曲德才不慌不忙,直視皇帝不滿的目光,鄭重地說,“啟稟皇上,臣方才想為臣府中嫡女護名聲,但是她時常不受臣的管教。經常溜出門,一玩就是一整天。這件事,臣怎麽瞞都瞞不住,如今唯有據實相報。”

“方才臣不是有心相瞞,請皇上恕罪!畢竟她再惹是生非,畢竟是臣的女兒,臣自然不想讓她受盡非議。”

這相府千金,可真是個沒皮沒臉的,可惜了這副絕美的皮囊!聽了丞相的話,眾人暗自嘲笑,連看曲婉容的目光也難看了起來。

曲德才還是放不下心,“臣的小女,在外時常惹是生非,臣怕哪天她的清譽被傳得沒有了,才出此下策,讓人散布謠言說小女從不出門,也不願見人。”

見皇帝的目光還是審視的樣子,他又接著說,“臣方才的確無意欺騙皇上,可是臣實在不忍心,發妻為臣留下的女兒受傷。”

好一句“不忍心”,不忍心會句句想要逼她上死路?曲婉容氣急反笑,“爹爹,女兒本就甚少出門,每每出門您又派人護送,難不成還能做出什麽背德的舉動。不怕汙了女兒自己的名聲,女兒也是不能不為相府著想!”

不費一絲力氣,就想坑她,還想獨善其身,做夢去吧!

可是還沒等她說話,曲娉婷就忍不住了,“嫡姐,你這麽大的年紀,要做什麽違背良心的事情,爹爹派去的侍衛哪裏攔得住!在府裏你跋扈就罷了,如今怎能當眾這般言語?”鮮嫩的手指掐著自己的掌心,曲娉婷看著楚楚動人。

“庶妹,你同我差不多的年紀,你這般說來,就是你想做什麽於理不合的事,我們都不攔不住你?”曲婉容嘲諷一笑。

“庶妹你不要胡說,這可是皇宮,你在府中的脾氣,可該收斂些了。嫡姐再疼你,也不能讓你胡言亂語!”

“你!”曲娉婷還沒來得及落下的眼淚,生生被憋了回去。似嗔似恨的樣子看著格外好笑。

“這麽說來,姐姐真是受教了!庶妹你原來竟是這般的思慮。”曲婉容朝她一笑,彎起的唇角從曲娉婷那個角度看去,完全是嘲笑。

曲娉婷腳一跺,麵色憋得通紅,卻是忍著一笑帶些風情,“嫡姐莫怪,方才妹妹說的可不是自己!你的性子和妹妹自然大相徑庭。”

“反了!你們當著朕的麵爭吵不休,成何體統!家事,要議論,權且回府去說個仔細明白!”皇帝不耐煩道。

楚千言方才一直在慢慢品著香茗,這時卻突然抬眼道,“丞相,我原以為你是個重情義的人。但是你口口聲聲說著疼

愛的嫡女,怎麽都管教不好呢?”輕咳一聲,他道,“子不教,父之過。你那相府嫡女早早沒了母親,那麽過錯在你。你難道連好好管教女兒的時間都沒有?”

“那麽,這朝堂上的件件大事,你當真有能力應對麽?本太子倒是聽過一句話‘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丞相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楚千言麵色不滿,似是對丞相極度失望。

“這點家務事,你都處理不好!丞相,你真真是朕的左膀右臂啊!”本是欣賞的話,在此時,從皇帝的嘴裏說出來,就不是那麽個意思了。

“你,真是讓朕好生失望。平日的賢能,也不知是不是真才實學!”

楚千言牽動了嘴角,這曲婉容也真是個不好欺負的。丞相這麽想害她,她也不是沒辦法應付,根本用不著他這麽早過來。

這丞相也是好笑,想利用皇帝處置了曲婉容,簡直愚不可及。

沒有理會眾人的心思,曲婉容不語,筆直地站著。雖然皇帝不會幫著她,但是能拉著這渣爹和“好妹妹”一起下水,目前倒是最好的選擇。

丞相看著曲婉容,氣得想動手打她。這皇帝的話語,不是暗示他這丞相之位難說了麽,這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你這庶女,也是個不成氣候的。朕未示意她,她就開口說話,這是哪門子規矩!相府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了!”皇帝臉色越來越難看,丞相簡直恨透了自己,要是今個叫人好好看住曲婉容,不讓她參加這宮宴,該多好!

曲婉容沒有理會他的心思,隻是抬起雲眸,堅定地看了皇帝一眼。她知道這皇帝最欣賞堅韌的女子,還是前世楚之煦為了對付這個老皇帝,告訴她的一個隱秘。

果然皇帝看她的眼神好了許多,不再滿是鄙夷。但是那目光隻在她麵上停留了一刻,便是又轉向了她的“好爹爹”。

“丞相,你且好好反省!先退下吧,好好把你府裏的事處理了。”這厲聲讓曲德才猛地一個機靈,立馬站起,就像拉著曲婉容一起退下。

曲婉容一個閃身,曲得才的手就那麽滯留在半空。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這曲婉容身手可真是敏捷,哪裏像個溫婉柔弱的千金小姐。

死丫頭,曲德才心裏恨恨罵著。

“朕讓你退下,你耳朵是不好使了麽?為何還想再拉著你相府的嫡女?”皇帝看著曲婉容堅韌不屈的神色,欣賞得很。更何況,身為一國之君,他哪裏能容忍一個丞相違背自己的意願。

“是。”丞相畏縮了一下,但是想著自己不在場,這愛女和該死的曲婉容在一起,怕是改不了暴躁的脾氣,隻好硬著頭皮問,“不知,臣這庶女可否讓微臣也一並帶回府中,好好管製?”

話沒說完,皇帝就擺了擺手道,“也罷,你趕緊帶著你那庶女,一並下去。”

憑什麽同樣是在皇帝麵前說了話的,這曲婉容就能留下來,她曲娉婷就不能,她

心中的不滿夾雜著恨意。但是再不滿,在皇帝麵前,她也隻能乖乖跟著爹爹退下。

今個宮宴還沒開始,她那渣爹和心腸狠毒的妹妹,就已經丟盡了顏麵。今天宮宴上,最大的笑話,恐怕就是這恬不知恥的丞相。

渣爹已然被皇帝給懷疑,那“好妹妹”今年也是連個露麵都難,這恐怕比剜了他們的肉,還讓他們心痛。但是她曲婉容不會再去同情。如果今天是她受了罪,他們心裏怕是開心到她都不能想象。

沒空目送他們離開,皇帝的一句“今個是宮宴,你們不用太拘束。一會兒宮宴開始,都隨意些。”就讓曲婉容不得不收回心思。

今個宮宴,才是她要提起全部精神去應付的。畢竟,集聚了大多權貴的宮宴,定然不會那般簡單。

這些個穿著華麗美好的人,還不知皮囊下是怎樣的心腸。

“方才謝謝你!”太子剛走過她麵前時,曲婉容頭也不回地說了句。現在還不是感恩的好時候,畢竟這麽多雙眼睛看著。

楚千言眼中一亮,原來這曲婉容對他,並不是那麽冷漠的。本不是什麽值得欣喜之事,可是這種感覺好得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也沒有應聲,楚千言便走向了皇帝。

“千言,你的身子近來可好些了?怎麽都不來宮裏走動,讓朕好生擔心!”皇帝問了一句。他的兒子他再了解不過,他的身子一直差得很,但是今個楚千言的臉色看起來似乎還不錯。

這楚千言,除了因為那日封太子,恰是宮宴。這麽多年,就一直以病體難愈來推脫邀請。

“如以往一樣,隻不過自從父皇您將王禦醫撥來,給兒臣寫了不少藥方,兒臣的病好了不少。現在連抓藥煎藥的瑣事,王禦醫都親力親為,實在是難能可貴。”

沒有理會皇帝,楚千言臉色依舊是看不出來心情,“這王禦醫,醫術了得。不愧是您以往最為看重的禦醫,果真醫術了得,醫德更是過人。”

皇帝揉了揉眉心說,“能對你的病有些幫助的,朕自然是再寬慰不過。改日再給你指派一個禦醫,隻望你這頑疾,早日好。”

“多謝父皇費心,兒臣也自當仔細著自己的身子。”楚千言的眸子裏流轉著欣喜。

“那你近來還有過舊病複發麽?”

“父皇,兒臣近來身子好了不少。您不必再為兒臣費神。”楚千言道,“兒臣這病,自小便是難以治愈,如今稍有好轉,一是天大的恩賜。”

“如此甚好,朕心也安慰。”笑了笑,皇帝便不再說話。

曲婉容遠遠看著他們,感覺這對父子周身的氣氛有些異樣。但是皇家之人,她不想招惹。即使是為太子治病,也是為了他們各自的利益。

正思索著,眼前突然出現了個熟悉的身影,牽動著她的全部心神。

“容兒,總算是見到你了!”硬朗幹淨的聲音,讓曲婉容心中一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