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是你的舅舅

人群漸漸沸騰,議論聲如滾滾潮水卷入薛樹橋的耳朵,他仿佛看見無數鄙夷的眼神、聽見無數唾棄的話語,那些隱藏在心底的恐懼、潛藏在心底的負罪感,在這一刻全部爆發。

他強撐著想要與肖節風說話、解釋,卻有一股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在體內躥騰,他的眼前一黑,身體飄蕩蕩倒地。

在他意識的最後幾秒鍾裏,他隻能模糊的聽見的是,妻子何淑舫呼天搶地的喊叫聲。

“樹橋,樹橋,你怎麽了?”

隨著薛樹橋從椅子上跌下來,全場再一次陷入死靜,沒有人敢再隨便說話,更沒有人敢再隨便議論。

整個會場,隻有何淑舫淒厲的哭喊、肖節風瘋狂的笑聲,久久回蕩著。

“一切繼續。”一聲冷冷的吩咐。

不知道何時,一身挺拔的何雲寒,已經穩穩的站在了會場的門口。

那樣冷靜而鎮定的形象,讓台上的主持人和會場的工作人員,都默默穩定了情緒。

眾人有了主心骨,很快,一切又恢複了有條不紊的情況,好事者們看見何雲寒令人膽寒的眼神,都不約而同噤了聲。

而那個肖節風,早已經悄無聲息的被周成半請半威脅的帶到了後台。

“你們把肖斯菡關在哪裏了?關在哪裏了?快點放她出來!”肖節風怒吼著,拳頭不住的砸著桌子,搞得後台雞飛狗跳。

“肖先生,您太激動了,對不起,我們冒犯了。”

保鏢不容分說,幾個人齊心合力,很快就將肖節風結結實實綁在了椅子上,一點不能動彈。

“嗚……嗚……”他的嘴裏也被塞進了東西,隻能無力的嗚嗚著。

而此時此刻,前台的會場上,捐助活動已經到了尾聲,何雲寒不動聲色的坐到了方少青的身邊,挑眉,聲線冷魅逼人:“你以為這點把戲就能成功麽?太看不起我何雲寒了。”

方少青的臉已經怒成了刷白,低著聲音:“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是不是,肖斯菡被綁架的那一次,也是你們做的?”何雲寒眸子閃著寒光,貌似親密的將手握住方少青的手,似乎要將她嬌小的手捏碎。

“你放手!”方少青被捏的麵容扭曲,而此時,偏偏方遠山不在身邊,出去接電話了。

“是不是?”何雲寒的力道又加重,完全不顧方少青隻是一個女人。

“何雲寒,是我又怎麽樣?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方少青隻想著快點讓他放手,這不假思索的話一出口,立刻就後悔了,她怎麽可以承認呢?方家做事情那麽滴水不漏,何雲寒一定是沒有找到證據才這麽問的,她怎麽承認了呢?

“很好。”何雲寒本來邪肆的一張冷臉立刻又黑了三分。

下一刻,方少青又感覺自己的耳畔縈繞著男子的氣息,甚至,她可以聽見何雲寒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已經讓人抖落了薛樹橋的秘密,再也沒有可以威脅我的了。”

說完這話,何雲寒轉身而走,那邊台上,主持人正微笑的請他上台致辭。

何雲寒在台上說了什麽,方少青一個字也沒有聽清,她隻記得,何雲寒在她耳邊的最後一句話是:你再也沒有可以威脅我的了。

再也沒有可以威脅的了麽?

不見得吧!

會場的掌聲還沒有完全落下,她便提前離座而走,身後,方遠山的喊聲一直

不絕:“少青,你去哪裏?”

“我要去永遠毀了何雲寒和肖斯菡的感情!我要讓何雲寒永遠後悔這樣對待我!”方少青衝出去,隻留下這一句,讓所有聽見的人都驚愕的張大嘴巴。

“派人攔住小姐。”方遠山焦急的吩咐左右。

很快,精明能幹的保鏢們便將方少青安全塞進了汽車,一溜煙載著她揚長而去。

捐助典禮落幕,參加的嘉賓漸漸離開,連同方遠山,連同費望涯,連同所有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們,空落落的大廳裏,隻剩下何雲寒一個人。

“肖節風呢?”

“少爺,他還被我們綁在後台。”

何雲寒的腳步生風,一看見被綁的如同一隻待宰的野豬的肖節風,便不自覺的想要用眼刀殺死他。

“將他嘴裏的東西拿開。”冷聲吩咐。

“少爺,他一直罵的很難聽。”保鏢們還在猶豫,但看見何雲寒那冷如千年寒冰的臉,立刻乖乖執行了。

“何雲寒,你有種的馬上放了我!”果然,一得到說話機會的肖節風立刻囂張的叫著,“你們控製了肖斯菡,她怕你,但是我不怕你,我一定要為她們母女三個討回公道!你們何氏集團的人都是混蛋!都是人渣!”

聽著他的厲聲怒罵,何雲寒突然覺得很好笑,被人利用了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愚蠢的人,他今天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是方家暗中找你來的麽?”何雲寒明知故問,雙腿交疊坐在他麵前的椅子上。

“你不用管是誰告訴我的,你們身敗名裂的日子到了,哈哈!哈哈哈!”

“我替我妹妹報仇了,替我兩個外甥女報仇了!哈哈哈!”

何雲寒的嘴角勾起一個冷冷的弧度:“肖斯菡恨死你了。”這一聲簡單粗暴足以令肖節風的笑聲戛然而止。

“你胡說!”肖節風麵目猙獰的嗬斥道,“明明是你們威脅了她,她不敢說實話,等薛樹橋死了,我就一定要帶她走!”

“隻怕薛樹橋還沒有死,她就會恨死了你。”何雲寒覺得這樣固執的肖節風也是讓他大開眼界,“肖斯菡如果知道是你讓她的爸爸身敗名裂,一定很死你了。”

“你胡說,我是幫她們母女出氣的!”肖節風震驚了一下,很快又了然的冷笑起來,“你不用挑撥我和斯菡之間的關係,她雖然並一定還認識我,卻也應該知道我,她我至親的外甥女,我替我妹妹她們出氣,天經地義。”

“天經地義麽?你們甥舅之間的情誼天經地義,那麽他們父女之間的情誼呢?”何雲寒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這一刻,肖節風的臉上有些變色,卻也強自鎮定:“我不信,我不信斯菡會不恨她那個道德淪喪的父親!”

“好啊,帶他去醫院。”

何雲寒冷聲吩咐著,看來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麽,就讓他親眼看看,他這個自以為主持正義的舅舅,做別人的槍頭,做的是多麽愚蠢!

肖節風被何雲寒冷酷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毛,不由得在心底有些敲鼓,難道真的是他受了別人的挑撥?

不,不會的!他看見的關於肖斯菡的報道都是真的!尤其是,報道上那些曾經對肖斯菡身份的惡意揣測,他一想起來就火冒三丈!

都是薛樹橋,都是人麵獸心的薛樹橋,都是她害了妹妹肖節雲,又害了妹妹那一對可憐的雙胞胎女兒!

坐在何雲

寒汽車的後麵,肖節風激動而忐忑。

自從妹妹肖節雲帶著小女兒離開故鄉,他已經八年沒有與妹妹通過信了,這一次,若不是方家告訴了他,他的妹妹早在八年前就死了,他還根本不知道這個噩耗!

“下車。”他的思緒被打斷,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下車,仰頭看著這個二十幾層高度的醫院。

“如果你敢在醫院鬧事,我保證你會後悔。”何雲寒不動聲色的威脅著。

18層的重症監護室大廳裏,早已擠滿了等著消息的記者,見到何雲寒帶著肖節風的出現,立刻一窩蜂的擠上來。

肖節風想起何雲寒進來前的吩咐,不知道為什麽,閉上嘴巴沉默著。

何雲寒冷冷的眼風掃過去,一排記者立刻退後三步。

而一直守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的,有麵無人色的何淑舫和遊魂般的肖斯菡,甚至杜望與金墨墨,也在一邊照顧著痛苦的兩人。

“斯菡!”肖節風見到她,眼睛裏立刻湧起激動的淚花,“斯菡,你還記得舅舅麽?這麽多年,舅舅一直在找你們啊!”

“舅舅?”肖斯菡訥訥的抬起頭,一雙明亮的眼睛早已經哭腫了,像兩個大大的桃子一樣。

她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個舅舅,她特意沒有出現在會場,就是怕有心人提起她與薛樹橋的關係,刺激了薛樹橋的病情,沒想到,卻被這個自稱是舅舅的男人給攪和了!

“是啊,我是你舅舅,你十二歲以前,你媽媽一直和我有聯係的。”肖節風老淚縱橫,想起舊事,不由的感慨唏噓。

而一直守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的何淑舫,在第一眼看見肖節風的時候,眼睛已經冒出了痛恨的目光,她不顧一切的推搡著他:“滾,你給我滾!”

那樣撕心裂肺的呼喊,似乎已經不能表達何淑舫的憤怒,她尖尖的指甲甚至已經抓到了肖節風的臉上,人們似乎能聽見撕拉的一聲聲,肖節風的臉上被劃出了幾道血紅的口子!

“啊!”肖節風痛的大叫,本能的後退一步,用手一摸,鮮血淋漓,“你這個瘋女人!”

這樣一幕出人意料的抓人鬧劇,讓圍觀的記者總算又找到了一些可以大肆鼓吹的新聞,何雲寒不悅的看著這樣的場景,大手扼住肖節風的手腕,似乎有要將他帶走的意思。

肖節風哪裏肯動,拚命的對著肖斯菡大叫:“斯菡,我是你的舅舅,你怎麽可以看著他們母子欺負你親舅舅呢!”

聽著眼前的男人呼喊自己的聲音,肖斯菡捂著耳朵蹲下身來,從她這個舅舅出現的第一麵,她就認出了他來。

可是,她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出現在捐助現場呢?為什麽呢?

幾個保鏢也走上來幫助何雲寒,肖節風再不情願,仍然被人拖死狗一樣的拖走了,他的身後,一陣又一陣的閃光燈哢嚓哢嚓作響。

“肖小姐,請問他說的都是真的麽?肖節風先生,真的是你的舅舅麽?”

“肖小姐,請問您真的和薛慎容小姐都是薛樹橋先生的女兒麽?”

“當年的薛樹橋先生,真的拋棄了妻子和一對雙胞胎女兒麽?”

“……”

肖斯菡無力招架,隻能拚命的堵上耳朵逃避著,而杜望、金墨墨、保鏢們亦是驅逐著鬧人的記者們,場麵亂糟糟。

突然,重症監護室的門打開了,醫生一聲慌亂的聲音傳來:“誰是病人家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