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他的女兒

推開房間門,花曼微已經醒了,靜靜的坐在床頭,望著窗外。

“夫人,請用早餐。”

她將早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端著燕窩粥遞給花曼微。

花曼微仍舊是盯著窗外,也不理譚月月,更別說吃飯。

她端著碗的手開始逐漸顫抖。

“夫人,請用早餐。”她又重複一遍。

這次花曼微好歹是有了反應,鬼魅的轉過頭,幽幽的問,“你說,人死後會上天堂嗎?”

譚月月額角都留下了冷汗,不明白花曼微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還不等她回答,她又接著說,“那天堂會不會很擁擠?”

“不會,因為有些惡人死後是要下地獄的。”

雖然不知道花曼微為什麽突然這麽問,她仍是用自己的想法回答了她。

夏天很炎熱,即使開了冷氣,仍舊是燥熱難安,就連呼吸喘出的氣都是熱的。

知了的叫聲一聲高過一聲,太陽大到讓人睜不開眼。

譚月月想為花曼微拉上窗簾,可是,她不讓。

聽了譚月月的話,她點了點頭,好似明白了什麽,“那你呢?”

“什麽?”

“那你死後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

花曼微沒頭沒腦的話問的很蹊蹺,她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她又為何這樣問?

花曼微見她疑惑,不由得笑出聲,“做小三的人,是不是以後都要下地獄?”

譚月月無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花曼微在暗指她是小三,會下地獄。

“我討厭自以為是的人,也討厭不知好歹的人,更不喜歡為非作歹的人,你好像,一次都占了。”

譚月月不說話,仍舊恭敬的端著碗。

花曼微見她不喜不悲的神色,一下子就怒了,她本就是要刺激她,可誰知,她竟一點反應都沒有。

花曼微憤怒的挺直身子,猛地伸手打翻了粥。

溫熱粘稠營養價值頗高的燕窩粥就這樣沾了譚月月一身,也濺到了幹淨的床上被褥上。

很燙,很難受,她又不敢吱聲,筆直的站著,絲毫未動。

花曼微開始像個精神病一樣的大聲尖叫著,“救命啊救命啊,你竟然敢拿粥潑我,弄得我床上到處都是!”

她沒完沒了的大叫聲,引來了許多下人,知道這是先生的正牌夫人,都沒有人敢得罪,尊敬的很。

聽見有腳步聲,花曼微又趕忙拿起碗潑了自己一身,可憐兮兮的躺在床上做垂死掙紮狀。

見到房間裏的這幕,下人們都驚呆了,這兩人身上床上到處都是粥,狼狽極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潑的誰,可是竟然夫人開口說是譚月月潑的,那這個事情也就毫無疑問是譚月月的錯。

有的下人立馬眼疾手快的給先生撥去了電話。

剩下來的人趕緊將譚月月趕出去,又細心的將花曼微移到衛生間,親手替她沐浴更衣,剩下的人井然有序的開始打掃房間。

譚月月渾身狼狽的矗立在臥室門外,百口莫辯,也不想爭辯。

花曼微對她的敵意是可以理解的,她說的每句話也都是事實,她的確與陸開誠有那樣不光彩的關係,但是花曼微多慮了,她譚月月根本不足以威脅到她的地位。

不一會兒,打電話的那個下人就衝了過來,惡狠狠的說,“譚小姐,先生命你跪在庭院一天一夜,並且每一分鍾說一句對不起,算作對你的懲罰。”

聽完,譚月月不說話也不反抗,直接大步走出梨園,走到炎熱的庭院,毫無猶豫,膝蓋一曲,“咚”的一聲,就跪了下來。

堅硬的水泥地觸碰柔軟的肌膚,很涼也很疼。

就是因為這一跪,落下了終身的毛病,一到陰雨天,膝蓋就會發酸發漲的疼,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譚月月跪在地上,挺起脊梁骨,身上濕黏濕黏的,她的頭發上,臉頰上身上到處都是未幹的粥。

她開始一聲一聲的喊,“夫人,對不起。”

每喊一聲,淚水就從眼眶滑落一滴。

漸漸的,她喊叫的嗓子都有些沙啞,眼淚也再也流不出,可是這都還不算完,打電話的那個下人又接著說,“先生說,如果你做不到,那你的孩子,恐怕……”

譚月月隻好忍下身體的不適,又開始不斷的說,“夫人,對不起。”

膝蓋被水泥磨得特別疼,已經破了皮,滲出血來,與那天的李管家沒什麽區別。

譚月月忽然就能理解了,李管家當時絕望的心情。

她幾乎快沒有力氣了,可是打電話的下人一直拿著手機在不遠處隨時監督著她,又讓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或是偷懶。

一想到陸開誠會傷害她的小回憶,她就後怕到渾身哆嗦,身體就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股力量,跪的更直了一些。

時間艱難的一秒一秒往前爬著,譚月月已經數不清,這是她的第幾句對不起。

三十多攝氏度,天氣實在是熱,她小腹間的傷口被汗水淹的有些疼,手臂的玻璃碴還沒有取出,因為異物的進入,已經開始浮腫感染,小腿上的淤青此刻貼在地上,更是一種難忍的疼痛。

譚月月咬著牙,熱的像隻狗一樣,伸出舌頭喘氣。

太陽這麽毒辣,恐怕,此時已經是正午了,她還沒有給小回憶喂奶,不知道她有沒有哭鬧。

想到這,她突然瞪大了眼眸,從地上爬了起來。

跪了這麽長時間腿有些發麻,她一時間腿軟沒站穩,竟又一頭栽了下去,這一次,更是跌得她渾身抽了筋一樣的疼。

沒有人上來扶她,沒有人管她的死活,譚月月急的哭出來。

她掙紮著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正要去給孩子喂奶,沒想到卻迎麵直衝一雙冷冰冰的黑眸。

陸開誠,回來了?

譚月月瞪大了雙眸,直勾勾看著麵前不可一世的男人。

她又看了看自己此時的模樣,真想,真想親手掐死他!

她下意識的就要後退,全身因為憤怒而顫抖。

當她這幅模樣闖入陸開誠眼中時,他的眼眸不由得暗深起來,“難道聽不懂人話?我叫你跪著。”

譚月月對他的恐懼又開始襲遍身體的每一顆細胞,為什麽隻要一遇到他就會這麽的絕望?

陸開誠……她上輩子究竟欠了他什麽?

“我要給孩子喂奶。”她搖著頭,如是說道。

陸開誠眯眯眼,勾勾嘴角,腿上一用力,就踢到了譚月月的腿彎上,她沒有準備,雙膝一曲,又一次跪倒在地。

淤青觸碰堅硬的地麵,很疼,她咬著牙,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陸開誠像一座大山,壓製在她麵前,壓製住她所剩無幾的尊嚴。

“我要給孩子喂奶。”她重複。

“不想要你的孩子死無葬身之地的話,你可以選擇反抗。”他冰冷的說著,找來下人替她綁好手腳。

譚月月沒有辦法反抗,他有她太多的把柄,任何一個都足以致命。

腫起的手腕被繩子束縛的很緊,摩擦的很疼,譚月月的淚水又開始沒完沒了的流淌。

她在做月子啊……怕是這遭下來,要落下一身的毛病了。

又有哪個女人在坐月子期間會遭到如此對待?

陸開誠衝她一笑,轉身瀟灑的離開。

她狠狠的瞪著陸開誠決絕的背影,牙齒不斷的廝咬著嘴唇,借此發泄著對他無盡的恨意。

譚月月哪裏知道此時此刻的陸開誠已經將主意打到了小回憶身上。

陸開誠來到二樓角落裏的房間,還沒有走進去就聽到一陣陣孩童的啼哭聲,應該是餓了,哭的很急。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隻見床上的小人兒正揮舞著小腿小爪子,哭的小臉通紅,氣息都不順,他抱起嬰兒,頭一次為這孩子的哭聲心疼。

很不自然的搖著胳膊,給小回憶當作搖籃,奇怪的是,當這孩子一落入陸開誠的懷裏時,頓時,就停止了哭泣。

小回憶眨巴著一雙掛著淚滴的雙眼目不轉睛的盯著陸開誠,前一秒還在哭,後一秒竟然咯咯咯的笑出來。

她張開小小的胳膊抱住了陸開誠的脖子,專屬於嬰兒的奶香味撲麵襲來,很好聞。

醫院裏的天意已經是第二次下了病危通知書,如果再不找到合適的骨髓,很有可能隨時有生命危險。

他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花曼微,欺騙她小天意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為了很好的掩藏住這個消息,他隻能暫時先將花曼微接回來。

然而,滿世界的搜羅,到現在也沒有找到真正合適的骨髓。

他忽然就想到,譚月月的孩子。

醫生並沒有說嬰兒的骨髓不可以,世界上有很多白血病患者的父母為了救患病的孩子,不惜再生下一個孩子配對骨髓。

選這個孩子並不是沒有根據。這孩子的父親是喬易凡,喬易凡是陸開誠同母異父的兄弟,也就是說,他們有一定的血緣關係,就算不是近親,那也算得上是遠親吧。

為了花老,為了得到花氏的繼承權他不得不這麽做。

希望譚月月的孩子能救天意一命吧。

想著,他也不再猶豫,抱著嬰兒避開庭院的譚月月,徑直出了梨園。

如果,這孩子真的能救天意一命,那麽也許,他就能饒她們母子不死。

保溫室裏的小天意睡的很香,和其他嬰兒比起來,顯得很瘦弱,很纖小,白嫩嫩的臉頰,五官很漂亮,就像一個縮小版的陸開誠,他的小眉頭皺的緊緊的,就連眉宇間都與陸開誠出奇的相似。

醫生抽了小回憶的血進行化驗,小回憶不哭不鬧,很配合醫生,躲在陸開誠的懷裏,咿咿呀呀的叫個不停。

小天意在這時也睜開了眼睛,遲緩的眨著眼睛,眉頭始終是緊蹙的。

醫生說,他全身器官的功能正在逐漸衰退,多拖一天,對他的身體就越不利。

化驗單不一會兒就出來了,等陸開誠看到化驗結果時,真的是傻眼了。

化驗單上顯示,小回憶與小天意DNA染色體相同數為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說,他們兩的父親或母親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母親是不可能了。

那麽是……

陸開誠一雙黑眸眯成一條縫,正巧這時,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上一次他拿著小回憶的頭發與他的頭發去驗DNA,電話裏的人說報告結果出來了。

鑒定結果為親生父女關係!

陸開誠的腦袋一下子炸開了鍋,他望著懷裏的小人人,之前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現在細看下去,那張小臉,堅挺的鼻梁還有嘴唇,的確都與他有些相似。

這是他的女兒?

他又一下子想到大病初愈的那天晚上,與譚月月抵死纏綿的畫麵,就是那晚,留下的種子?

譚月月不是說,這是喬易凡的孩子嗎?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這個孩子與天意有血緣關係,匹配度很高,高達百分之七十,初步判斷,可以進行骨髓移植手術。”

可是此時此刻的陸開誠,當初堅定的心,卻動搖了。

“醫生,做這個手術會對捐贈者產生什麽危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