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謀劃

裝扮後，已經日斜西邊，落日的餘暉從天幕垂下，猶如天宮的水晶幕簾。

念夕正坐在銅鏡前，從描金鎏邊匣子裏拿出一串紅豆串成的手珠，戴在腕間，邊戴便吩咐道：“雅留下，沁和元寶隨本宮到禦花園裏轉轉。”

“是。”沁、元寶聽令。

雅則沒有回應，垂首在側，似是用無聲來表達自己的抗議。

念夕低不可聞的輕歎了一聲，對殿內眾人說道：“你們先退下吧。”

雅留在原地，知道念夕有話對她講，殿內眾人退去，念夕開口：“雅，你留在落雁宮內，看好婢女忠，別讓她給蓮妃遞了消息，壞了事。”

雅沒料到念夕和他說這件事，抬眼望那片湘紅衣裙：“小小姐，奴婢自幼就在王妃身邊服侍，王妃臨別前托奴婢照看你，奴婢不能有負王妃所托，讓你做去那樣的事。”

念夕言語柔和，“雅，這後宮女子，哪一個不是倚在皇上鼻息下過活。你我二人，孤苦無依，就如無根的浮萍，這深宮又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枯井，若不爭些恩寵，挨不過多少時日的。”

她以身試險，竟然還對她人軟聲相勸。

“可是，可是皇上一直很寵愛小小姐呀，小小姐不需要在去做那些傻事的。”

念夕又歎了口氣，這一歎，是歎息雅玲瓏剔透心，卻偏偏在這種事情上糊塗：“雅，皇上寵我，不過因我是靈家遺孤，靈家千古冤案已平反，他無論如何，也要做做樣子給蒼生黎民一個交代。”念夕聲音微頓“接著便將我指婚給一個有名無權的男人，再之後，我想接近權勢就難了，若不此時爭取機會，那我就白白進宮這一趟了……”

雅被念夕細致的分析說服了，心中一陣慌亂，忽然想到一根救命稻草，急聲說道：“小小姐，不是還有襄王嗎？”

聽到‘襄王’二字，念夕眸光閃了閃，最終斂起眼瞼，“雅不是知曉嘛，襄王是站在皇上那邊的，連我試探皇後的舉動看在他眼中都是忤逆，他怎麽會助我給靈家報仇呢。”

雅張張嘴，還要說什麽，被念夕截了話：“好了雅，做好我交代你的事，其餘的事情，你不用分心了，我心中自有定奪。”

見小小姐沒有被自己說動，反而更堅定了

心意，雅垂首，眼底盡是傷心神色，卻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勸，隻能回複：“是……”

念夕起身，出了落花閣，元寶和沁已經候在閣外等候，落雁宮宮門開啟，湘紅色宮裙漸漸消失在青石上，雅一顆心揪了起來。

鳳藻宮坐落於後宮深處正中之位，東麵是祈佑塔，西邊是皇室祠堂，後殿是佛堂，殿前便是禦花園，後宮裏的女子都願意住在離勤政殿近一點的宮殿內，都抱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心理，怕住的偏了失了恩寵，唯有一人有恃無恐，知道自己就算是住到天邊，仍舊是天下最權貴的女子，這個人就是太後，當今皇上的生母。

一路緩行，賞花喂魚，麵上悠閑倒真像是遊禦花園的樣子，沁在桓郡主身側，雙手交握在胸前，竟比念夕還要緊張萬分，元寶也凝這神色，如臨大敵。兩人都是知道桓郡主此行目的的，所以，萬分留意。

棲鳳殿。

已經到了用膳的時辰，膳桌上皇後和敏郡主身後各立著一個傳膳婢女，十幾個穿戴整齊的小太監正魚貫而入，手裏皆捧著繪有鳳紋的朱漆盒，從盒子內端出一疊疊色澤瑩潤的菜，主食、點心、果品共三十二道。

銀針試毒安全無虞後，方動筷，敏郡主夾起一塊青筍放進嘴裏，吃的香甜，皇後慈愛的看著她，宮中規矩：食不言、寢不語，這殿內沒有外人，且敏郡主在寵愛她的母後麵前一向肆無忌憚，便邊吃著邊說道：“還是母後這裏的東西好吃，我宮中的廚子做不出這個味道。”

“愛吃就多吃些。”皇後也夾了塊青筍放在嘴裏，心思卻不在菜上麵，眼睛對著身側的盧嬤嬤使眼色，盧嬤嬤收到訊息後，便上前一步，說道：“皇後娘娘，皇上賜賞下來的番邦進貢果釀，不若奴婢給皇後娘娘斟一杯？”

聽聞有果釀，敏郡主眼巴巴的瞧了過來，嬌聲說道：“母後，敏兒也想喝……”

皇後語聲溫和，似是歡愉的道：“也好，呈上來，給敏兒斟上一杯。”

盧嬤嬤得令，親自去取，鴛鴦壺在手中，扳動壺柄處狀若珊瑚珠的圓點，先為皇後斟滿一杯，又給敏郡主滿了一杯。果釀香氣撲鼻，敏郡主輕嗅果香，一仰而盡，用帕子擦擦嘴，嘻嘻笑著說：“母後這裏全都是好東西，敏兒還想喝。”

皇後滿意的一笑，道：“食不過貪，今日就不要再喝了，果釀母後這裏還有，你帶著回去便是。”

“謝謝母後。”敏郡主欣喜的笑意。

用膳後，纏著盧嬤嬤去給她取果釀，命宮女抱著就回了自己的殿裏去。

敏郡主走後，皇後問道：“那酒壺處理好了嗎？”

“回娘娘，已經用袋子裝著碎石連同那鴛鴦壺，一同沉進池塘裏了。”這等事情已經做慣了，別說是一個鴛鴦壺了，就是多少個屍體沉進那池塘內，也絕不會被人發現，這也就是為何禦花園池塘內的魚肥味美，那可是多少具屍肉喂大的。

皇後聞言道：“敏兒發病，皇上定會懷疑到我身上的。”

“奴婢明白，一定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

皇後輕點頭，此舉也是逼不得已，在鴛鴦壺的果釀裏下了藥，半日後敏兒便會周身生滿紅疹，狀若水痘，高燒不退，太醫會讓敏兒禁閉修養，這樣便可拖住皇上，以圖後策。

在棲鳳殿這裏用膳後生疹，結合那日她激烈的反應，皇上定會懷疑道棲鳳殿來，她已命盧嬤嬤處理了鴛鴦壺，就是查到棲鳳殿這，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敏兒帶回殿的果釀是幹淨的。

皇上就是斷定了是她搞的鬼，也沒有確鑿證據，就算龍顏震怒，她背後還有裴家，也奈何不了她如何，最多就是禁足，冷落棲鳳殿。這些年，她傾心待他，換來的不仍舊是後宮三千佳麗，每年晉封的妃嬪無數嘛。想至此，皇後慘然一笑，笑中帶著虎狼護子的決絕。

紅日將最後一點餘光引進雲層裏，禦花園內，已經悉數掌燈，微風使得青石柱燈罩裏的燭火挑動，火光幢幢，將花草籠上一層幻影。

元寶伏在地上側耳聽，聽到鞋底踩在青石磚上整齊的悉率聲，以及步輦晃動的嘎吱聲，忙起身，對坐在石凳上的念夕低聲說：“郡主，來了。”

念夕起身，走至皇上此行的必經之路上，低頭尋找什麽，沁和元寶也低頭弓腰，見手裏的燈籠低低的懸在地表上照著亮。念夕邊留意著前麵的動靜，便說道：“找到了沒有，太陽已經落山了，今天要是找不到，你們就給本宮跪在這禦花園內，什麽時候找到了，什麽時候起身！”言語間盡是惱怒和著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