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交鋒

日值中天，知了伏居樹上的叫聲平添了幾許燥熱，尚華庭上麗影翩躚，宴前，十餘位宮裝女子分列在筵席兩側與上首位的皇後寒暄著，淑貴妃和芙妃也在其中列坐，神色和悅的也和眾人閑談著，宮中未出閣的帝姬也都參與，年紀小的在桌前桌後嬉鬧，年長一點的則規規矩矩的坐在座位上。

人數基本到齊，皇後則不動聲色的張望，恰瞧見宮人簇擁著正想尚華庭走來的念夕，明豔華服分外出挑，流雲發飾點綴垂於胸前的墨發，配以時下興起的淚妝更覺得麵色妖嬈。讓人每見桓郡主一次，就要被驚豔一次。

皇後注意到了那方的動靜，宴上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那方徐徐而來的身影，雖口中依舊寒暄著，但眼神卻不由自主的向著那個方向飄忽。

眾人的目光中，念夕步伐依舊，依舊緩緩而行，衣帶飄飛在徐徐風裏，雅陪在身側，沁和善跟在後方，元寶走在最前麵開路，元寶本是應在落雁宮內留守的，今日是念夕特意將其帶在身邊的，一行人步向尚華庭，走到最頂端的一個台階時，一個胖墩墩的小帝姬，在乳母的一不注意之下，便撲到了念夕的腿上，一仰臉，對著念夕說道：“漂亮母妃娘娘……”

念夕彎腰便將那個小肉墩抱在懷裏，伸手按了一下她的鼻尖說道：“是漂亮姐姐，不是母妃娘娘。”

小帝姬樣子隻有兩三歲，還處於好奇的年齡段，看到好看的事物就想要摸摸，伸手去摸念夕的臉頰。念夕在這個空隙環視了一圈在座的人，在一片幸災樂禍的神情中看到一個麵色緊張的女人，便抱著小帝姬走了過去，那個女人忙起身接過小孩，笑著道：“芯兒年紀小，總是喜歡亂跑。”

一個女人最大的弱點是她的孩子，所以這女人看著念夕笑得並不自然，說話的言下之意是想對念夕說：孩子小，不懂事，若冒犯了桓郡主，還希望她不要介意。

念夕心裏一笑，看來自己初入宮的那件事的立威效果還是明顯的。念夕對那女人一點頭，然後回身對著上位的皇後叩禮：“念夕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見過眾位娘娘，娘娘萬安。”

念夕一

進尚華庭並不先向皇後請安，而是抱著小帝姬挑逗，在加上之前之事，所以皇後憋著一口氣是要殺殺念夕威風的，故而繼續與身邊的一位宮妃繼續說話，並不讓念夕平身，周遭的妃嬪臉色各異，看熱鬧者居多。

念夕垂首隻過片刻就身體微微搖晃，要暈倒的前兆，急的雅上前一步扶住念夕的肩頭喚道：“郡主，郡主，怎麽了。”

皇後鳳眸微皺，對著下方說道：“這是怎麽了？”

念夕柔聲道：“回皇後娘娘，急行而來似乎中了些暑氣。”

皇後不得已，總不能傳出桓郡主跪暈在皇後前的言論吧，心理憤憤，口中平淡說道：“起身吧。”

念夕嘴角掛笑，嘴上說道：“謝皇後娘娘”利落起身，粉嫩麵頰，明睞雙眸，哪來的半分中暑氣的樣子，邪肆的一勾嘴角，看向皇後，那神情分明就是：我就是故意演戲，你能耐我如何的模樣。在做宮妃心知肚明，眼神在皇後和桓郡主之間衡量來回。

皇後能執掌鳳印至今，猶風華依舊，長子為儲君，長女璐郡主嫁與帝都雅士長豐候，次女敏郡主甚的皇帝的喜愛，娘家進位加爵不可不謂風光，而她猶自以嫻雅常被太後和皇上稱讚，就可知這婦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故而，就算皇後內心怒火焚燒，但麵色如常。

念夕在宮宴上被皇上特意安排在鄰近上位的主坐，但今日的座位卻是席尾，宮人引座在前，念夕行在後，路過眾妃嬪的桌前，淑貴妃對其微微頷首，念夕忽而笑顏，原來是對著晗郡主綻開的笑顏，眾人正疑惑這是為何，就聽桓郡主軟語道來：“今日晗姐姐宮裝甚美，讓念夕想起了前幾日的宮宴，若不是皇後娘娘賞賜，念夕是沒福氣和晗姐姐著一樣的紅裝的。”說完巧笑掩唇，對著晗郡主身邊的芙妃一頷首。

晗郡主被念夕突來的話語弄得不明其意，但一旁的芙妃卻深深的朝念夕看了一眼，而後眼睛看向皇後的方向。

眾妃嬪皆明其意，眼睛含著疑問看向皇後，皇後繼而說道：“本是蜀州進貢的湘紅，總共兩批，本宮想著晗兒和念夕這個年紀著紅最是好看，卻沒料司衣司竟製了同一

款樣，想來也是兩姐妹的緣分”說到這，恰巧念夕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回身落座，視線相對，一個是冷箭，一個是寒潭。

百花宴照舊進行，念夕到來後產生的小插曲仿佛並沒有影響筵席上的氛圍，絲竹齊奏，各種融合了花的糕點陸續而上，這場百花宴無論從色澤、味澤、還是嗅澤、還是視覺上，都是絕頂的。

席尾的周遭坐著的都是一些地位不高，不怎麽受寵的妃子和帝姬，念夕坐在其中，鶴立雞群，神情不見得意，也不見不適，什麽樣的環境都處之泰然，即使沒人交談，她坐在那裏，都自成一景。

元寶站在念夕的後側，雖然微微垂首表示對在座各位娘娘的尊敬，但是，眼神卻四處流轉，從皇後流轉到各宮妃嬪、帝姬，最後落到自家主子身上，方才桓郡主和皇後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完勝。初到這裏就巧化了皇後的故意為難，又將宮中流傳的撞衫事件解脫幹淨，這回宮中人都明白，她不是故意爭豔，而是皇後一手促成的，至於皇後的心思，則各宮有各宮的看法。

而桓郡主表明的態度則是：想要讓我背黑鍋，也要看我賞不賞給你機會。

元寶忽見皇後嘴角泛起一個微微笑意，帶著某種預謀的笑意，心中隱隱覺得不好，就聽到皇後和鄰近的一位抱著帝姬的看著地位不低的貴妃說道：“妹妹著實辛苦了些，來日小郡主長大了心中定明白妹妹當初的辛苦的。”

其餘的妃嬪自是附和著皇後的意思。

那位貴妃說道：“等她長大了，就出閣了，哪裏還記得我這時的辛苦”這位貴妃也似是說笑，還伸手點了點懷裏小帝姬的額頭。

皇後笑了，說道：“妹妹多慮了，帝姬一定是善孝的孩子”又看著念夕說道：“靈王妃下落不明三餘年，念夕依舊記掛，就可見我天淵國的子女都是孝義之人。”

眾人的視線又集中過來……念夕一直在看戲，從這出戲一開場，她就知道自己定是這戲中人，嘴角含笑微微抬眼，看著皇後的眼神中也帶著不明的笑意……你知道用母親刺激我，我又怎不知你最在乎的是你的兒子，太子儀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