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百花宴
小寶正了神色，一咬牙將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說了出來：“奴才家貧，八歲入宮，師傅待奴才雖尚可，但在宮闈之中，受盡欺淩，奴才在馬廄中初見郡主，就知若能跟在郡主身邊，定能達成畢生所願。”
“你所願為何？”側眸看過來，似能看穿人的心念。
“奴才願追隨郡主，成為上人。”一字一頓，說出一直以來的心願，這個心願從入宮第一次被欺淩的時候就在心中，這也是支撐他一路走來的信念，入宮到今天，五載有餘，雖沒在哪宮哪苑侍候過哪位娘娘小主，但見過的後宮主子也不再少數，今日馬廄內初見桓郡主，一方麵心中暗讚其絕美之姿，另一方麵又被她的氣場所折服，氣場不是名號和地位所堆砌的，是與生俱來逼人的氣勢。宮中關於桓郡主的傳聞不好的居多，但親見其麵，卻見其眉眼間流轉的神色不似魯莽之人，心便想，此人必是聰慧的，這等姿色加這等心機，再輔以這等氣場，他暗自覺得，跟在桓郡主身邊，此為上上之選。所以他才會在引路之時分外費心，隻願郡主能注意他半分。
“好一個要成為上人，嗬嗬……”笑語間，念夕正衣坐起，看了眼地上的人，道：“有我的權貴，自能成全你做人上人，何止做人上人，本宮還能庇你一世榮華，隻有一點你卻要謹記，本宮最重“忠”字。”
“奴才謝郡主萬恩，郡主教誨永記於心。”小寶叩首，頭磕響在螺紋青磚上。
“以後就叫元寶吧，做本宮的近侍丞。”
此間聽外報，馬廄內派人來回稟郡主，馬已經選好了，讓郡主放心。
念夕點了點頭，對著元寶說道：“元寶，你可知這來人是什麽人？”
“回郡主，這來人是張掌事身邊的人，叫雲喜。”因為是後宮中，張掌事是外臣，自是不能進落魚宮來回稟的。
見念夕微思的神情，元寶接著道：“張掌事派雲喜來足矣看出他對郡主的重視，還有一點，就是他是來探郡主對於殿內所見之事有何反應的。”
念夕揮手屏退兩邊之人，對元寶說道：“把你知道的，
關於夏煬的事情一一說來。”
“奴才原是打掃馬廄的，所以所知並不多，隻知道夏將軍早上來時便和張掌事入了殿內，再未出來，至於裏麵其他人是什麽時候進去的，還是一早就在裏麵的，奴才不知。”
念夕微微點頭，元寶又說：“以奴才之見，多半是張掌事要討好夏將軍，故此安排的，卻被郡主撞見，故而張掌事驚懼。”
念夕略一沉思，看定元寶，道：“今天本宮就教你第一課，所見未必為真，張掌事驚懼可能是真，但是卻未必驚懼內殿裏麵的事情。”
“是……”元寶垂首答應，內心並不太懂郡主所指是什麽，但是卻謹記在心，想著日後定會明白的。
念夕讓元寶退下，一個人在靜謐的內間內暗忖：襄王副將夏煬的殘暴好色的外名幾乎人盡皆知，按此想來，今日她所見應該是稀鬆平常的一幕，為何張掌事會如此驚懼？那個夏煬好像也不想傳聞中的那般，這又是為何？
念夕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將疑問壓在心底。
晚些時候，儀王又派人來問關於選馬之事是否合心意，淑貴妃著人送來了一石潭荷花，放在庭院中，看著粉嫩嬌羞。
日落張燈，人寂蟲鳴，落月閣內燭火幽暗，棱窗窗紙上映出模糊的人影，念夕坐在銅鏡前，雅輕輕為她梳發，“雅覺得那個小太監怎樣？”
“雅不知，小小姐應該自有選他的道理”靈王妃不許她自稱奴婢，念夕也不準她在她麵前自稱奴婢。
念夕軟語：“在馬廄裏就見他比較識時務且細心，這宮內到處是各宮的眼線，也是該扶持個自己的人了。”頓了頓“年紀很小，我總覺得小孩子最有可塑性，給他一個機會，他能給你的會超乎你想象。”
雅想說小小姐你比那個小太監還要小，但是看著鏡子裏人的影像，她沒有說出口。
靈王妃並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而是出生於書香門第，飽讀詩書，但並不迂腐，雖不混跡官場卻聰慧異常，慈善寬待，所以在朝音被百姓喚作觀音王妃，小小姐念夕更是自幼聰慧，人情練達甚於
王妃，其心機遠見曾讓朝音城的諸位老者折服，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她近些日總是自問：她沒有阻攔小小姐進宮，真的是對的嗎？
“雅？”
被念夕的聲音喚回神，她在銅鏡中與念夕相視，看到念夕綻放一個暖暖的笑：“雅不必為我擔心，我心中自有考量”小小的一個人兒，隻須一眼，就看穿人的心境。
雅回以她一個笑，道：“雅不能為小小姐分擔些，但雅永遠都會守在小小姐身邊。”
念夕回身抱住了雅的腰，頭伏在她的胸口：“雅在身邊，我就覺得安心。”
伸手安撫念夕的發頂，雅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三年前，她在草屋裏，每日守護在床榻前看著昏迷不醒的念夕，蒼白的膚色，瘦的凹進去的臉頰，每日給她灌喂草藥，那時她就心理發誓：隻要老天讓念夕醒來，她願意用命來換。
念夕嗅到雅身上的味道，和母親身上的味道很像，眼睛刺痛，猶如被針尖刺眼眶般痛，但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出生時哭不出淚，全家抄斬時，看著父親人頭落地，依舊沒有一滴淚，隻覺得眼睛好痛，痛的心都覺得收縮起來。
宮宴剛過，又到了皇後娘娘主辦的百花宴，皇後身邊的老嬤嬤親自來落雁宮送消息，卻隻換來宮女相迎的待遇，皇後得知憤憤不平，決心要在百花宴上殺一殺桓郡主的威風，而桓郡主這廂卻猶自覺得不夠，念夕問道：“元寶，方才為何不按照本宮的吩咐去做？”
“奴才……奴才……”元寶奴才了半天，撲通跪在地上說道：“奴才不敢”方才皇後派人來傳話，念夕本是讓元寶將人截在外間，但元寶卻踟躕不前，最終還是大宮女沁出去打發的那老嬤嬤。
“不敢？有何不敢？”念夕聲音平靜，隨手拈一蜜杏脯放入口中。
“那老嬤嬤是棲鳳殿內掌事嬤嬤，奴才，奴才不敢。”元寶頭磕地。
卻聽到桓郡主哈哈的笑聲，似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忽而笑聲一斂：“棲鳳殿的掌事嬤嬤如何，今日本宮就讓你瞧一瞧，饒是棲鳳宮的主子也奈何不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