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真話遊戲
桑未輕笑,“這樣,我們向對方提問,另一個人不許說假話,也可以不說真正的答案,你懂了嗎?”
秦衍失笑,“比如,我問你,你今年多大?你可以說,你不超過十八,是這樣嗎?”
“嗯,聰明,”桑未笑著點頭,“讓你先問好了。”
秦衍雙手交叉,望向天際,轉而問道,“褚知槿臉上的傷是你做的?”
桑未抿唇,毫不在意,“我不喜歡她。”
嗯,這是個好答案。
秦衍似笑非笑地點頭。
桑未偏頭一笑,“該我了,”她仰望著天空,“你是蒼黎人嗎?”
秦衍望著她,隻答道,“我是孤兒。”
桑未笑著點點頭,將身上的衣服裹在自己身上。
“你恨大皇子?”秦衍問道。
桑未眼睛微微眯起看著他,果然什麽都被他看在眼裏,“有愛才有恨,我不愛他。”
秦衍蹙眉,真的嗎?不恨嗎?
桑未心中泛起冷意,她不願意施舍一點感情給那個孟之吾,這會令她惡心無比。
桑未斟酌片刻,“你願意一生效忠蒼黎國君主?”
秦衍目光中平靜不起波瀾,“我不會把當今聖上的皇位取而代之。”
這就是說,蒼越帝以後的國主,就不一定了?
桑未心中所想果然沒錯,秦衍野心勃勃。
秦衍沉沉的眼眸突然變得明朗,帶著些玩味的笑意,“剛才我親你,你心動了?”
若不是現在臉已經被凍得通紅,桑未的臉也會羞得通紅。
她盡量保持平靜,妖然一笑,“我和男子靠得太近,都會害羞的,我可是個未嫁的姑娘呢。”
秦衍勾起一笑,果然,她又是這個樣子,顧左右而言他,不過,這本來就是這個遊戲的規則……
“好了,這個遊戲太無趣了,我提最後一個問題,”秦衍得意揚起下巴。
桑未輕哼一笑,“好,看你能有什麽問題能難得住我?”
秦衍眼中的笑意變得促狹,“我能不能穿上我的衣裳摟著你?”他的嘴微微撅起,像是撒嬌,“我冷……”
桑未噗嗤笑了,這個大男人,怎麽還撒嬌。
“咳咳……”桑未故意正色道,“就算我傾國傾城,你也隻能有色心沒色膽。”
這就算是默認了?
秦衍一喜,便把那青袍拉過來,披在自己身上。
桑未身上一涼,剛轉臉怒瞪他,就已經被秦衍拉進溫暖的懷抱裏,緊緊地摟著。
就算轉過身去很費勁,桑未還是要轉過去瞪他一眼。
秦衍強勁有力的雙臂緊緊摟著她,桑未全身都處於秦衍溫暖懷抱之中。
如果非要說還有哪裏很冷的話,那就是……屁股……
秦衍手臂一緊,將桑未連身抱起,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桑未失聲叫道,“不要得寸進尺!”
“坐在地上,屁股不會冷嗎?”秦衍不以為意,還把桑未強硬扭轉過來的頭別了過去,悠悠地說道,“姑娘家,不能受寒的……你看你,說坐下,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來了!”
窩在秦衍的懷裏,真的很安心,很暖。
桑未無聲歎息,她怕是要沉溺於這樣的溫暖之中了。
隻聽秦衍悠悠道,“我發乎情止乎禮,今夜很冷,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你不要亂期待了。”
桑
未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胸膛,緩緩笑了,這個家夥,隻會說這麽欠揍的話,就算是關心。
桑未頭腦昏昏沉沉,雙眼慢慢閉上,有什麽不幸的,悲傷的,痛苦的,都留到天亮吧。
此刻,就讓她享受這一夜的溫暖吧……
天邊剛泛出魚肚白的顏色,山中鳥兒鳴叫聲清脆,寒意未消。
桑未和秦衍已經在下山的路上。
秦衍帶著的佩劍,此時已經被桑未當做拐杖,劍尖上一下又一下被她插進汙泥裏,借著力往前走。
她可是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現在不用劍拄著,可能兩腿一蹬就癱倒了。
“早知道你生命力這麽頑強,還不如昨晚就下山呢。”秦衍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麵領路。
桑未停住腳步,雙眼微微有點浮腫,可仍舊用美麗的眼神望著他的背,眼神如果能殺人的話……
“如果你的功夫夠好,不被那條蛇輕輕咬了一下就像死魚一樣翻白眼的話,那我昨天就不會在山上被凍著睡著!”
秦衍駐步,轉頭斜睨著她。
一夜沒睡好,那張妖媚的臉有種憔悴的美麗,她深一腳淺一腳,硬是走了一個時辰也沒叫喊。
“看什麽看?還沒看夠?”桑未沒好氣道。
今天早上想起昨夜和秦衍的那樁荒唐事兒,她都暗暗懊惱,這一世從沒有過什麽事是不在自己的預料之外的,偏偏是他!
秦衍摸了摸下巴,輕笑一聲,走到桑未跟前,背對著她低下身子,將她的兩手一抓掛在自己的脖子上,便把她背了起來。
桑未剛要發作,掐著他的脖子。
秦衍偏過頭,給桑未露出一個淡笑的側臉,“不想被我摔下去就好好摟著我的脖子不要動。”
桑未住手,打量著他的側臉。
秦衍低了低頭,目視前方,輕聲道,“你一個女子,別總是逞強。”說罷,背著她大步朝前走去。
桑未輕輕摟住他的脖子,眼睫動了動,總覺得現在應該有什麽晶瑩的**從眼眶裏流出來,可她眨了眨,一滴眼淚也沒有。
可是心裏,堵得她喘不過氣來。
“左相大人。”
桑未輕淡地叫道。
秦衍步伐穩健,一心好好走路,淡淡答了聲,“嗯?”
她遠遠望去,天邊雲朵流動變幻,雪白絨暖。
“昨晚過去了,再也不會重來,對嗎?”桑未淡淡道。
秦衍輕笑,“吞吞吐吐可不像你。”
桑未垂下眼眸,將頭輕輕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我和你,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萍水相逢,再無幹係。”
一個字一個字,像絲綢一樣輕軟,像鋼針一樣令人疼痛。
秦衍垂下略帶失落的眼眸,輕輕一笑。
“不然呢,不然你想以身相許嗎?左相夫人,可不是誰都能當得了的。”
桑未想要笑,卻也笑得臉部僵硬,“嗯,一個庶女,能給堂堂左相帶去什麽好處,我有自知之明。”
秦衍笑道,“什麽時候,褚桑未還會妄自菲薄?”
桑未就此沉默,不接話了。
她才不是妄自菲薄,隻是這一世,好不容易才有重生的幸運,她不允許自己沉淪。
感情,可成人一生之美,也可毀人於頃刻之間。
她不願冒險。
下到山下,能望見軍營時,天已經大亮,軍營依舊如
常,嘹亮的呐喊聲響徹盲山,喚醒了整座山沉睡的心靈。
“你信不信,回去之後,不說天下大亂,也會有盲山小亂?”桑未笑道。
兩人正站在一個緩坡上望著下麵的軍營,入山口的小路上已經有一隊駐紮把守的士兵過來接應。
桑未早在能看見軍營前,就跳下秦衍的背,自己行走了。
秦衍環胸,斜睨了她一眼,“你怕流言?”
“人言可畏,”桑未搖搖頭,往下慢慢走著,“尤其是,想要我不好過的人那麽多,我怎麽可能躲得過呢?”
桑未回頭望了一眼秦衍,又露出那種毫不在乎卻又勾人心魄的笑容,“隻是要委屈左相大人您的耳朵,和我一起聽一些不堪入耳的話了。”
看著她纖纖的水紅背影,秦衍深深吸一口氣,緩緩笑了,也跟上前去。
這個女人,把一切都想得這麽透徹明了,讓那些困難來得一點新鮮勁兒都沒有。
還是一副笑裏藏刀的樣子,還是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
被士兵們接到,一進軍隊大營時,他們才發現,大家都沒有去訓練,全都集合似的在這裏等著。
琉璃和邱安默先跑到桑未身邊,關切地問道,“桑未,你可算回來了,我等了你一晚上都沒睡覺,你沒受傷吧?”
琉璃還渾身察看了桑未,看了看沒有什麽傷痕,這才放心。
邱安默可是端著一杯水過來的,“桑未姐姐,快喝點水吧,昨天也是一天沒吃沒喝,肯定餓壞了,已經準備好飯了,等會兒去吃。”
桑未接過水,潤了潤嗓子,笑道,“我沒事,是主帥救了我。”
周思悠已經給秦衍端來了水,目光卻是望著桑未,“桑未,昨天怎麽沒下山來呢?是被困在山上了嗎?有遇到什麽危險嗎?”
周思悠這話說得可是情真意切。
桑未又喝了一口水,這空當,褚知槿就開口了。
“昨天晚上,左相大人可是親自去救你回來的,憑左相的功夫,怎麽可能被困住,”褚知槿像是吃驚似的望了眼桑未,“桑未,莫非你們……”
桑未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褚知槿,褚知槿的左臉腫的高高的,似乎是一個巴掌印,可那腫脹的樣子,看起來不光是一巴掌弄的,應該是傷口發炎,腫脹所致。
雖然那張臉仍舊白皙,可皮下麵的肉,應該已經不能看了。
桑未又將目光挪到其他人身上。
周崢一直望著她這個方向,可目光似有若無地飄向了琉璃。
桑未心中暗笑,這個傻小子,還是那麽認死理,認準了琉璃是救命恩人,想要從此以身相報了!
孟之宇一臉擔憂,真的是為她擔心。
孟之吾還是那麽陰沉著臉望著她和秦衍,似乎還有些憤恨,可能是恨她活著回來了吧。
角落裏的躲著的,那是周宣,鼻青臉腫,這幅樣子,這麽熟悉,他的目光一直回避著孟之吾,看來他這頓揍是從孟之吾那兒來的。
桑未心中已經猜到一些了,是孟之吾找到周宣和褚知槿,很有可能當場抓了個現行,周宣挨揍,褚知槿挨了巴掌。
這和那一天在宮裏的情形,還真像,果然像孟之吾這種衝動的人幹出來的事!
咦,另一個角落,那是王子鎧,過了一夜,他的迷心術也解開了,可王子鎧看見自己的眼光,隻是很茫然疑惑,沒有一點討厭或憤恨,應該是不記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