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58章 可是靳先生在忙
簫音的悶悶不樂周期不短，第二天姚六就看出個不對勁來，隻是簫音沉默下來，旁人怎麽問也問不出個二五六。
不過姚六是過來人，簫音會為誰悶悶不樂，會因為和誰有關的事情而悶悶不樂，心裏跟明鏡兒似得清楚。
於是也沒有再問，隻安心教她做羹湯。
中午是中餐，本來有道佛跳牆，那原材料是前一晚上入的壇，隻是因為時間出了點差錯，隻能臨時改做鯽魚湯。而鯽魚湯和佛跳牆裏的雞肉相克，所以不能兩道一起。
簫音雖然有心事，但絕對不敢漏聽這些下廚做菜的最大禁忌，相生相克記得清楚。
隻是末了最後一道工序，在切蔥花的時候，卻因為走神，她差點直接把手指頭給剁了。
那恍惚樣嚇得姚六連忙奪過她的刀，親力親為的將最後一點調味給撒上去，然後又一樣樣裝盒打包好遞給她。
萬事俱備，整裝待發，卻臨時接到靳顧桓的電話，說是中午和朋友去吃，不用送了。
這讓簫音一顆心瞬間跌入穀底。
於是連午餐都沒有胃口吃，上樓抱著靳席，一言不發。
老師呂麗穎曾經給她留下一冊論語，說雖然給人感覺學這個無用，但其實很多道理十分適用於現在與人交際。
昨天和在靳氏待了一下午，前天她學了句“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無所不至。”
那時候隻記住了，現在卻硬生生給體會到了。
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懂得什麽叫做，欲望。
一個人貪心了，人心不足蛇吞象，隻會得寸進尺打蛇隨棍上。可要怎麽做，才會將這些歪念頭掐死在搖籃裏？
簫音不會，她也不懂。
等到萬清洛來的時候，她還有點恍惚，將靳席放回搖籃，跟隨她一起離開嬰兒室。
“這是暈車藥。”萬清洛穿著一身水藍色的雪紡長裙，遞給她麵前的是個印著醫院LOGO的袋子，裏麵有些常備的藥。
見簫音沒有反應，她笑著加了一句：“靳總說，一定要將藥親自交到你手裏。”
簫音聽到“靳總”兩個字，才回神了一些，抬頭看她，又低頭看她遞到自己麵前的袋子，猶豫過後，咬著唇搖了搖頭。
萬清洛在上樓之前就見過姚六，說她今天情緒不對，午餐都沒有吃，現在見麵了，簫音有心事這顯然易見。
作為她的心理開導師，萬清洛沒有直接問，而是收回手，笑道：“好久沒看到靳席了，帶我去看看？”
萬清洛和簫音談話，雖然說給了她絕對自由，但為了表示尊重，簫音都獨自見她。
現在聽到她這要求，簫音也沒有猶豫，推開才關上的門。
看到孩子，簫音略有的隱忍焦慮情緒減緩了不少。
萬清洛鼓勵她將孩子抱起來，兩人坐在水墊上聊天。
這樣格外散漫的交流方式讓簫音有些不習慣，卻神奇的讓她仿佛沒有醫生和病人隻見的隔閡，更像是兩個朋友一樣。
看著她情緒完全穩定下來，萬清洛試探般的問起，“你暈車
麽？”
簫音隻一頓，就沒有隱瞞的點了點頭，“不過不礙事。”
“靳總讓我給你買了暈車藥，你為什麽不接呢，吃了暈車藥就不會暈車了。”萬清洛覺得她應該知道這藥是什麽作用，拒絕的背後肯定有其他原因。
果不其然，簫音的臉色在聽完後黯然下去幾分，“用、用不著了。”
靳先生已經不用她去送午餐，她不用坐車，不用走路，甚至不用外出……
她在萬清洛來之前還在想，是不是自己那點小心思被靳顧桓知道了，他才會讓她不要送餐，他覺得她太貪得無厭了，所以已經厭煩。
因為信任，她將這些忐忑都如實以告。
萬清洛知道她敏感，卻沒想到過敏感到這個地步。
她想了想，問：“你今天還有課要上嗎？”
簫音看了眼掛在牆上的日曆，“今天周日，呂老師明天才會來。”
哪怕是私人授課，也十分合理的安排著勞逸結合，隻有健身和心理谘詢，是風雨無阻的每天都在進行。
萬清洛心知自己勸再多，也不一定能夠改變簫音心裏所想，幹脆提出要帶她一起去靳氏。
抱著孩子的簫音忙不迭的搖頭拒絕，“不用。”
她不想再給靳先生找麻煩，就算真的心中所想被窺破，不能好好的繼續相處，也不能讓靳先生對她心生厭惡。
她還有靳席，靳席要在靳家要好好的過下去，她就需要放低姿態。
哪怕，現在她的姿態都幾乎要低到塵埃裏去了。
萬清洛看她有些無措的咬著唇，心中歎口氣，抬手揉揉她的腦袋，“不用這麽拘束，哪怕你現在可以照顧孩子，但其實你自己也才是個孩子，偶爾的任性是孩子的特權。”
萬清洛年長簫音五六歲，經手的病人數不勝數，自閉症，社交障礙也見的也不少，但是見簫音這樣，多少讓她有點感慨。
而她，還不知道靳席是簫音的孩子。簫音因為答應過靳顧桓，一直都閉口不言，對這話題三緘其口，靳顧桓和裴紹君更是默契的對這件事保持了沉默。
“可是……靳先生在忙。”簫音猶疑。
“那我們隻在外麵等著，看看他一天的生活怎麽樣，你不好奇嗎？”
萬清洛是善心，看到簫音眼底那瑩瑩的期冀的光就知道她渴望著，渴望著踏入靳顧桓的世界，但更多的自卑和猶豫。
最後，簫音還是半推半就的來到了靳氏。
靳顧桓中午和宋昱一起吃的，前一天對學弟“無情剝削”還曆曆在目，中午讓人家下樓吃盒飯，下午又奴役他直到到將靳氏的內鬼抓出來。
想到如果簫音送餐來，宋昱估計又得閃人，幹脆直接帶他去吃飯。
在接到萬清洛信息的時候，靳顧桓確實是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的小舉動，小狐狸竟然會衍生出那麽多似是而非的想法。
不過既然事情因他而起，自然也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配合。
秘書辦公處騰出一個正對著總裁辦公室的位置，靳顧桓將向來合著的百葉窗拉上，又和前台通過電話。
簫音和萬清洛進靳氏，踏進旋轉門，剛好看到前台小姐轉身離去的背影，似乎是上廁所。門口站著兩個保安與往常一樣不苟言笑，朝他們微微頷首，像對待所有往來人一樣。
兩人在前台等了一會兒，遲遲不見接待員回來，大廳裏連個閑逛的人都沒有。
簫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是上班時間，而自己以往來送飯都是中午下班的時候，所以情況不一樣。
在萬清洛提議兩人先上去再說的時候，她還有點遲疑。
沒有預約，是不能見到靳顧桓的。
他那麽忙。
萬清洛似乎看出她的很猶豫所在，眉眼帶上幾分狡黠，舉了舉手中的文件，“假如他們問起來，我們就說是新來的秘書，人事部讓咱們去頂樓見總裁。”
簫音還不能理解她說的是什麽概念，所以在搭乘電梯的時候，腦子還是暈的。
她怎麽，就真的跟著萬醫生走到這一步了？
以往簫音搭乘的總裁的專屬電梯，從來都是獨自霸占寬敞的空間，所以現在員工電梯一路上去沒有遇到人影，她也沒有覺得奇怪。
電梯在三十樓停下，而總裁辦公室在三十一樓。
剩下的一樓需要爬樓梯。
安全通道裏的燈光明亮，簫音跟在萬清洛身後，心中惴惴，“萬醫生，你曾經來過這裏嗎？”
萬清洛心想要不是你我哪裏能進這裏啊，但是為了讓她安心，卻道：“我父親在醫學上有點建樹，靳氏的醫務室是外包的，所以我也曾經跟著他來過幾回。”
出口的話三分假七分真。
“那、那就好……”
兩人的腳步聲在不算寬敞的樓梯中發出陣陣回響，安靜下來的簫音垂著眼，手指局促不安的絞做一處。心中其實十分惶然，就怕被靳顧桓發現，到時候惹得他不快。
隨著萬清洛才走出員工通道，就看到不遠處的Lucy迎麵而來，懷中還抱著份文件。
Lucy見簫音和萬清洛，微微訝異，隨即笑著道：“簫音，今天來的有點晚喲，我現在還有點急事，就不通知靳總了，你直接敲門進去就好。”
簫音想說自己自己不上來沒經過允許也沒預約，可Lucy卻已經與她擦肩而過下了樓。
於是她一句話哽在喉間，半天沒有消化。
秘書處還有幾個人在各自辦公，萬清洛指了指不遠處的空座，有些驚喜，“咱們去那邊坐下，沒人會發現的。”
“可是……”
“你就說你是新來的秘書。”萬清洛將裝著簫音身心跟進報告的文件遞給她，朝她眨眨眼。
簫音從來沒撒過謊，磨蹭了半天，才敢在空位上坐下。
而周圍的人不知道是忙還是怎樣，有的隻抬頭看她一眼就收回，有的根本沒抬過頭。
簫音坐立難安，戰戰兢兢的坐下，手中捏著的文件袋都發汗了，她想找一下萬清洛的人在哪，誰知道一抬頭，就看到靳顧桓在對麵辦公的模樣。
他穿著西裝，一手支著額，另一隻手在每隔一段時間就翻過桌上的一頁資料。
（本章完）